“喂喂!姜宁,快醒醒!”虽然明知自己的呼唤很有可能根本没用,冬寻还是徒劳地喊着,希冀着某一瞬间,姜宁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恢复一些神志,到时候,自己的呼唤说不定就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引导作用,把他从那个虚无的世界中拉出来。
至于此刻的姜宁自己,已然是浑浑噩噩,脑海之中像是布满了迷蒙的雾气,似真似幻,什么也看不清楚,思维也跟着渐渐趋于缓慢,以至于几乎停滞了下来。
至于冬寻的呼唤,他未必是没有听见,只不过,眼下的他,思维极其缓慢,已经无法对于身体收到的信息做出有效的处理和判断,故而,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上方那掉下来一片花瓣,好像都能够把他们几个一起砸死的巨大花朵,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但是,她除了徒劳无功地呼唤几声之外,一时之间似乎也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定定地坐下,每隔一段时间,就凑过来叫两声姜宁的名字,希冀着对方能够吉人天相。
除此之外,对于冬寻自己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几日的光景过去,姜宁依旧处在那种半虚半实的状态,但是,他的影像已经越发地暗淡,以至于若不是仔细的观看,都可能看不清楚的地步,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除了最初的那一天之外,姜宁的身影暗淡下去的速度已经减缓了不知道多少倍,倒也没有像冬寻想的那样,不出一日就会消失不见。
这让她在庆幸之余,心中也是暗暗疑惑。
这样的便话分不出好坏,但总归没有坏到极点。
只不过,她有一点不明白。
姜宁之所以会这样,十有八九是承受了某种力量的缘故。
若然他能够抵抗这种力量,那么值钱就已经应该苏醒了才是,若是他不能,那么至少在昨日,他也应该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而对方却是长时间处在了一种不生不死,似实又虚的状态之中,既没有马上就要死,似乎好像也没有完全摆脱危险,就那么处在生与死,实与虚之间的夹缝地带,让人难以界定。
至于后面的那些人,原本见到冬寻无恙,觉得自己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而姜宁的异常,大约是别的原因所致。
但是,有过了两日之后,等到某种神秘的力量开始出现在后排的那些人身上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姜宁并不是例外,冬寻才是!
在不知不觉之间经过了某一个临界点之后,后排的人身上,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只不过,他们所遭遇的问题,与姜宁那种处在虚实之间,难以自拔的困境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丝毫没有关系。
但是,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也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些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有些变化,是朝着不好的方向。
好的那些,比如说站在第三排的其中一个弦动七层的骨族,他似乎就陷入了某一种特殊的领悟之中,其身上的骨殖本就十分的莹润有光泽,眼下竟散发着淡淡而朦胧的清光,像是琉璃碧玉,琥珀翡翠一般,更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感,那是一种即便是弦动八层,或者弦动巅峰,见了都要十分忌惮的力量感。
那种力量,给冬寻的感觉,就好像是骨殖与元神魂魄在某种程度之上融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你我,在这种情况之下,摧毁骨骼就是伤害元神,伤害元神,同样的也会让骨殖受损,看起来,这个骨族的弱点似乎变得更多,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
骨殖与元神的融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达到了一种飞跃般的质变效果,相互之间只会因此变得更加强大,从此之后,想要伤到他,不管是肉身还是元神,难度都上了好几倍。
这还只是最初,若是能够彻底融合,冬寻甚至毫不怀疑,这个家伙能够在不领悟更多道的情况之下立即突破到道和境界,甚至在日后,便是真一,也不一定无缘。
只不过,这种绝佳的机缘,似乎就不像是姜宁那种偏灾祸一般的遭遇那样持续了许久,那个骨族只是稍稍地领悟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光景,那种美妙的感觉就已经消失,之后,不管他再想要领悟些什么东西,速度就都已经回到了常态,便是想要立即领悟,也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
至于状况糟糕的那些,比起姜宁当下不生不死的状况更甚。
就比如说二人后方那两个白煞其中的一位,不知道为何,就像是快要饿死了一般,扯下自己的一条臂膀之后,双眼发红地吞了下去,之后,他又用仅剩下的一条手臂,扯断了自己的两条腿,就那么抓着,鲜血淋漓地吞了下去,到了最后,似乎是饿极了,他用煞力震断了自己最后的一条手臂,就那么像蛆虫一般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吃掉了最后的一条手臂。
等那神秘的力量褪去的时候,他就已然变成了一条人棍,而且,造成这样糟糕状况的罪魁祸首,竟就是他自己。
弦动七层的高手,肉身受损自然还是能够恢复的,但是因为身体部位蕴含的能量实在是太多的缘故,修复的过程可谓是极其的漫长,眼下天河试炼的场景,可不怎么适合一个人修复伤势,大家被那大花的力量束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还好,等那大花一去,新的试炼出现,身体若不能修复,他必死无疑。
很显然,时间是不够的,所以,大花的试炼结束的时候,几乎就已经可以宣判这个白煞的死期到了。
除此之外,站在后排,刚刚被那力量束缚不久的血煞,情况最是糟糕。
那神秘力量的降临和被大花的力量束缚这二者之间的时间差几乎不到一日,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元神涣散,疯疯癫癫地,满脸的恐惧,一个劲儿地朝着大花的反方向逃跑,人理所当然地没能够逃出去,三日之后,强大的弦动境元神,竟然涣散一空,肉身彻底的变成了一个虚架子,虽然暂时还不会死掉,但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已经与死亡无异了。
除了面临恐怖和机缘之外,更多的人遭遇的,其实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就比如说另外的一个骨族,在那神秘力量降临的时候,他就是俯身趴在天河的河水之上,划拉着他那干巴巴的骨头,欢快地游泳,一边划水,还一边用元神力量震动发出一种喜悦的笑声。
还有躲在后方的那个妖族高手玄水龟,大花的束缚力量和那神秘力量几乎是同一时间降临在他的身上,降临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四象漯河阵中,虐杀一位花费了大代价弄来试炼名额的精怪一族。
在那之后,他的玄水冰刺和四象漯河阵就不停的运转着,对着那个已经被他杀死的弦动境山脉巨人进行了长达五日的狂轰滥炸,就连不断上升的天河河水,都在这家伙狂暴的力量之下汹涌翻腾,五日之内没个停歇!
唯一还算能够保持平静的,就是那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冬寻了。
观察了那么久的时间,她渐渐地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那就是,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事情,似乎很有可能与他们在那神秘力量降临的时候正在想的,正在做的事情有关。
而这一股力量,不过是把那些人的想法了心思无限地扩大了一般。
她很清楚,姜宁当时正在思考着一些类似于人生虚无,存在徒劳一类的事情,先前与她的片言只语之中,也曾透露出了一些,之后,他的身体就近乎于变成了虚无,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过程一直都没能完全进行,姜宁就那么不阴不阳地卡在了中间,没能够彻底死掉,消失,也没能够出来。
至于那个游泳的骨族,那能量降临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大花束缚了好几日,既然没有修炼,大约就是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也许当时正好想到了游泳一类的事情,所以,想法被无限地放大,自己就在那里游啊游,游啊游,一直游到了神秘能量逐渐消退,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依此来推断,那险些把自己全部吃掉的白煞,大约当时就是在想着吃东西的事情。
被吓散了魂魄的血煞,当时正好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处在被大花能量束缚在一定范围之内的状况不久,正在惊慌失措地挣扎,恐惧的情绪被无限放大之后,会被吓死,也很正常。
而那个玄水龟,正好在想着如何虐杀自己的猎物,自然就疯狂地攻击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遭遇,所以展现出来的状况并不相同,但究其因由,无疑都是那神秘能量放大了心念所造成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不受影响,想了一段时间之后,冬寻渐渐地也就明白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姜宁并没有说话,所以她就一个人坐在天河之上发呆,发呆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想,心绪和情绪就无法放大,自然就没有收到影响。
在妖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说她有些天然呆,金羽也常常拿这一点笑他,想不到如今,这个小小的毛病,居然救了她一回。
而原本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略过了首当其冲的她之后,因为没有找到目标,就双倍地落在了位置与她最近的姜宁身上。
之所以第一个受到影响,但是别人身上的神秘能量都消退,他身上的虚无能量,反倒还没有结束的情况,就很好理解了。
想到这里,冬寻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之中,坑了姜宁一把,心里讪讪地,对于姜宁的担心,又情不自禁地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