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成功回到阳界的残魂,原本只是天纹巅峰。
他既然能找到回去阳界之路,自己如今的实力堪比神象,未必就没有能够回去的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他愿意在深渊第二层之内不辞辛劳地寻找,就是觉得,既然深渊第二层的上限乃是天纹巅峰,自然就代表着那里还存在着一丝离开的可能。
毕竟,所谓十八层的深渊地狱,不过是传说而已。
可他们这些年所见所闻,皆无人能够证实,那十八层之言,究竟是真是假。
即便如今置身于血月之上,姜宁也并不认为这里乃是所谓的深渊第三层。
虚界在这里并不受限,张开之后,区区血月一览无余,面积,比起宽阔无边的深渊第二层,可谓是小了不知多少倍。
虽算得上是一颗星辰,但实际上尚且不及一个大些的位面。
这里,充其量不过只能算的上是一个大一些的次元空间,至于为什么在这里修为不会受限,为什么在这里,高手如此之多,姜宁初来,却是不大清楚。
好事多磨,佳人难见。
十八年之约早已过了十年还多,这二人才机缘巧合在这里相遇。
已不是原本的千湄的千湄,再见到那儒雅男子,依旧有着一些浓浓亲近和本能的欢喜。
毕竟,她泥丸宫中的这一个元神虽然已经不是原本千湄的元神,但是这一具肉身,终究还是那个千湄的肉身。
这一具肉身,毕竟在地下阵中,被那个儒雅男子陪伴了上万年,躺在水晶棺之中,时时刻刻都会感觉到他的气息,每一日,他都会在她的耳边低语。
年长日久的,她也就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陪伴着他渡过了千难万险,红烛金花掀盖头的女人。
千湄静静地依偎在四方仙人的怀里,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开来,熟悉而亲近的感觉,就像是血液一般回流到了身体之中。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只是这具身体,本能地缩在了这个男人的怀里,无论如何也不愿挣脱。
姜宁笑笑,给木棉和早有离开之意的廉颇使了个眼色,怕打扰到那两人的二人世界,三人也不打招呼,悄然就回到了翠竹园。
“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儿?”廉颇嘿嘿地笑着,老大的好奇。
姜宁也不曾想到,传说中的赵国名将,居然是这般好事的人,只是一来无伤大雅,二来他早晚要知道,三来这故事虽然黑暗确实也感人,所以就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那足有弦动八层的老哥眼泪汪汪,一脸感同身受的戚戚然,看的姜宁和木棉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我说四方这个家伙老是心事重重的,就算碰到高兴的事情也是一副死人脸,原来是心中有事啊!”廉颇道。
姜宁笑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古来如此。将军当年想必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吧?”
廉颇老脸一红,显得有些不自然,却是硬撑着,强自笑道:“我?我怎么可能?”
姜宁笑而不语。
木棉则是道:“阁下为什么要出手救我们,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那黑煞家族的地盘出现?”
廉颇笑道:“接引阵法启动,修为高一些的,都能够察觉到,而且,血月之下的一切事情,在这里,我们都是有办法能够看到的,不管是人族战争,还是你们飞升血月的事情,亦或者是那九九重劫,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从你们几个进入弥生界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里的高层注意到了。”
“是吗,”木棉探着脖子朝着深渊第二层的方向望去,道:“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姜宁莞尔一笑。
廉颇也乐了,道:“你这小媳妇儿倒是挺有意思。”
旋即,他转过视线,一边在翠竹庭院之中来回漫步,一边轻声解释道:“想要看到下面的情况,是要用到窥世镜的,单单是站在这里朝着下面看,自然是不行的。”
“这样的镜子,应该不止有一面吧?”姜宁道。
“原本是只有一面的,”廉颇道:“后来,那镜子被打碎了,但是功效不失,所以,慢慢地就被各方势力瓜分了去,我们人族这边,也有一面。”
“我很好奇,这血月,究竟是怎么来的?”姜宁道。
廉颇似乎对于姜宁十分看重,所以有问必答,当下就指着天边的那个看起来很大却又已经不那么大的深渊第二层,笑道:“你往那里看!”
“哦,那是深渊第二层的海洋啊!”姜宁看着那月光照耀之下,显得就像一个巨大的血池一样的海洋,突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木棉则是道:“这海洋的形状,未免也太规整了些!”
在三人的视线之中,那海洋,就像是一个规整的圆环,周围是深渊大陆,中央,则是那个三神岛。
此二者之间,就是那环形的海洋。
当时,身在大陆之上,姜宁和木棉自然是看不清楚,但是如今隔着漫漫空间,看向那里,可不就是一个圆环!
“莫非,这血月?”姜宁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明显。
廉颇像是读懂了姜宁的心思一般,轻声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伟力?”姜宁不解,“就算是道和巅峰的大尊者,也做不到吧?”
“没有人知道。”廉颇道:“不过有传言说,是第一个在深渊之中证道的人,不愿这地狱一片黑暗,所以,才用伟力割裂大陆,分出两块来,放在了天上?”
姜宁没有说话。
如此两块大陆,岂是说割裂就能割裂,说放在天上,就能够放在天上的?
只是真一境界的仙人,自有一份超脱于本界的强大实力和对于宇宙规则的领悟,等闲人做不到,他们,却未必就做不到。
别说是割裂两块大陆了,就算是遨游星海,徒手摘星辰,也未必做不到。
之所以会被本界排斥出去,被人称之为飞升,无非就是力量太强,再行提升的话,就会让位面或者星辰感觉到危机,所以,一定要把他们排斥出去。
像是之前被姜宁收回去的次元空间,依他当下的实力,待在其中,就会时时刻刻地感觉到一股排斥之力,若他丝毫不反抗的话,也可以‘飞升’出去,只不过,依他当下的实力,强行滞留的话,那次元空间,也没有能耐把自己排斥出去罢了。
大陆之上的真一仙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真一是一个分界线。
若然他们实力更强,就有足够的能力抵抗脚下这颗星辰的排斥,若他们更弱一些,就不会让星辰的本源感到忌惮。
刚刚好在这个时候,他们让星辰感到了忌惮,但是尚且无法长久的抵抗那种力量,所以,就不得不离开此界。
后人不知真实情况,美其名曰飞升,传为佳话,但是在姜宁看来,多数飞升者,大约都是迫不得已才选择离开而已。
姜宁笑道:“不知将军,可否带我去看看那窥世镜?”
廉颇笑道:“在我们人族,想要见到窥世镜,需得有弦动修为,”他一边指着木棉,一边道:“你这小媳妇儿可以,你却不行。”
姜宁道:“若是我能够布置出可以伤到弦动高手的阵法呢?”
“自是可以,”廉颇道:“不过,你之前布置的九龙七煞阵,虽是天阶,可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
姜宁正准备布阵给那廉颇看看,体内却是闪出一道精光,一个眉目舒朗的男子,却是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姜宁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人,道:“神树?”
那舒朗男子面容舒展,点头道:“是我。”
这还是他头一次幻化成人形。
“我要突破了,这里不是地方,需得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忙完了,自然回来找你。”暖心神树道。
姜宁蹙眉:“这里可不同于深渊第二层,高手云集危险重重,不需要我们两个护法么?”
那舒朗男子轻声笑道:“放心,我自有计较。”
“那你注意安全。”
姜宁没有多言,暖心神树虽然当下依旧是帝级巅峰,但是不管是道的领悟,还是本源星力的吸收,都已经比起大部分神象境存在还要强了,这血月之上高手虽多,但是帝级往上的一样稀少,小心些,约莫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不过,签订共生契约之后,这还是神树第一次离开姜宁的紫府,让他一时之间颇有些不适应。
“一个快要进阶神象的树妖,”廉颇凝视着姜宁,笑道:“你这家伙,身上的秘密,还真的不少!”
木棉则是插嘴道:“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救我们?”
廉颇轻笑:“这里势力纷杂,高手繁多,人族数量又极为稀少,自然需抱团取暖,再加上,原本接引人族,就是我们的事情,你们两个,本来就应该出现在我们人族地盘之上的接引池之中,黑煞一族为报私仇强行接引,本就坏了规矩,把你们两个救回来,是应该的。”
“我们人族,在这血月之上,一共有多少人?”姜宁道。
廉颇道:“原本只有七个,加上你们两个,如今也不够十个。”
“这么少?”姜宁道。
廉颇有些无奈地道:“没办法,飞升的那些,除了在接引过程中被别的部族强行接引走,上来就死掉的之外,活下来的七个人,都是男儿身,又没有办法结成道侣,婚配生子,虽然过了几十万载,规模却也因此无法再扩大一些,如今有了你这小媳妇儿和千湄,这个问题,倒算是解决了。”
木棉霞飞双颊,姜宁更是尴尬一笑。
廉颇接着道:“这七个人里,道和境界的有一个,是我们的领头人,叫做羽尊,实力深不可测,原本早可以回到阳界,只是顾念着我们和深渊第二层大陆之上的那些人类,这些年来一直待在这里,不曾离开。”
说到这里,那廉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和敬仰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弦动境界的则有三个,除了我和来到这里不过两百载的四方之外,还有一个人,叫做素节,也是这里年岁最长,最早来到血月的存在。”
“还要在羽尊之前?”姜宁道。
“还要在羽尊之前!”廉颇重复道:“羽尊初来这里的时候,只是神象初期,若是没有素节,他早就死了,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个境界,所以,在我们这里,素节是最德高望重的存在,所以,你们以后若是见了他,需得恭敬些。”
姜宁一个揖礼,笑道:“多谢将军提醒。”
廉颇摆了摆手道:“我早就不是什么赵国的将军了,叫我廉颇大哥便好。”
二人接连点头。
“剩下的三位,皆是神象,他们皆是在我和四方之前来到这里的,分别是拓跋秋,慕容阑,还有苏名。”廉颇道:“拓跋秋和慕容阑是一起来的,他们两个在阳界就是结义兄弟,关系就像我和四方一样,比较亲近。至于苏名,和你一样,瞧着像是个文弱的书生,他的扇子耍得不错,音攻之道也极为厉害,当年他和你们一样被异族强行接引,愣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杀出了一条血路,逃了出来,只是伤及本源,虽然早早地修行到了神象巅峰,境界也到了弦动的层次,却迟迟不能进入,也算是一大遗憾了吧!”
姜宁好奇道:“羽尊乃是道和大尊者,苏名的伤,他也治不好吗?”
廉颇有些遗憾地道:“煞气只擅摧毁,毒素和诅咒,在治疗方面,确是不行的,羽尊说过,若有足够的灵气,他约莫是可以做到的。”
姜宁轻笑:“灵气,我有啊!”
廉颇失笑:“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大费周章地跑过去救你小子,是为了什么?”
姜宁不以为意,他知道,帮助苏名疗伤,自然是廉颇的目的之一,但是就算姜宁没有海量的灵气,该救人的时候,廉颇一定还是会出手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道:“羽尊借用煞气成为道和境,可谓是天纵奇才,却也能使用灵气,难道他也是外来者吗?”
廉颇点头道:“羽尊,拓跋秋,慕容阑,我,苏名,都是外来者,在这里的七个人,只有四方和素节乃是在深渊之中出生,其中,四方又保有着前世的记忆,算起来,其实只有素节一个人,算是深渊这里的土著了。”
姜宁颇有感触地道:“看来,外来者转修煞气进入神象的难度,比起那些土著还要容易的多!”
廉颇却摆手道:“能过了九九重劫的人,都是阳界百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深渊当下三四百万的人口都已经是鼎盛时期,又要从头开始修炼,修炼法门,比起我们又差的多,还没有经验,想要进入神象,自然不容易,你别看素节只是弦动巅峰,像他这样一路琢磨过来,修炼到这种程度,其难度比起羽尊成就道和的难度,也分毫不差了!”
“这么一想,确实如此。”姜宁道。
木棉道:“那么别的深渊部族,情况如何?”
廉颇道:“煞魔五个王族,各有一位道和大尊者,弦动境倒是少一些,除了白煞族只有一个之外,每一王族都只有两个,骨族道和境有两个,夜叉族和人族一样,只有一个,至于那罗刹和鬼族,则是一个没有。”
姜宁挑眉:“深渊化生池的亡灵那么多,鬼族居然一个道和都没有?”
廉颇道:“鬼族不单单道和境没有,就连弦动境高手,都只有三个,修行到了这个地步,没有肉身的弊端,就越来越明显了,他们用阴煞之气凝练出来的那种肉身,算不得真正的血肉,可没什么用。”
木棉颇有感触地道:“修行之道,精气神三者不可或缺,骨族有精有神无气,能够修炼到道和,大约还是靠着数量众多,运气好堆出来两个,鬼族只有神之一道,修行之中,完全缺失了那种相辅相成,相互滋养的过程,虽然在前期因为心无旁骛进境要比其他种族迅速,但是战斗力却比较弱,而且到了后期,无精无气的弊端,就使得他们进境极慢,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廉颇抚掌一叹,笑道:“正是如此!至于那罗刹一族,人口基数在下头还没有我们这些外来的人类多,没有道和境,自然也是正常,他们向来依附在关系比较亲近的夜叉一族之下办事,弦动高手只有一个。”
“这么少?”姜宁道。
姜宁觉得,就算是人口基数少,但是这么多万年下来,总也该出现几个天才吧?
廉颇却是笑道:“原本是有五个的,一个死在了羽尊的手下,一个死在了我的手下,一个被骨族的道和杀死,还有一个,则是死在了血煞一族的弦动高手手下,如今,就只剩下一个了。”
“那他们也是够倒霉的。”姜宁笑道。
廉颇则是郑重其事的道:“那可不是倒霉,要知道,我们人类之前,下面也有不少人修炼成为神象境,这几十万年下来,虽然不多,仔细算算,在下界找到了进阶的秘诀,然后飞升上来的,少说也一百多个了,但是现在,除了你们之外,我们就只有七个人,其余的,也都和这罗刹一族一般无二,苟延残喘,好容易修炼到了弦动,有了些根基,却被别人肆意杀戮,总也成不了气候!这,就是实力弱的代价!”
姜宁叹道:“如此一来,素节当年,孤身一人,带着实力低微的羽尊,四处逃命,能够帮他活下来,成为一名道和大尊者,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木棉也道:“岂止是不容易,简直就是奇迹!”
廉颇似乎颇为认同木棉的看法,多看了她一眼,接着道:“除此之外,妖族也有一位道和存在,而且境界比起羽尊还要高,据说当年素节和羽尊能够活下来,多多少少,也有着他们的关系,妖族的道和大尊者,是个女子,我们叫她雀仙,因为她的本体,乃是一只九幽寒雀!除此之外,还有七位弦动尊者,若是论起单个势力来说,妖族虽也是后来,如今却是最强的一支。”
木棉不解道:“最强的难道不是煞魔?”
廉颇笑道:“五煞之间并不和睦,骨族的那两位道和,大约也是同样的局面,他们虽然份数同族,其实依旧有些差别,就像是我们人类之中也分北人,蛮人一样,他们也是如此,彼此之间内部也有敌对关系,那白煞一族,原本是有着三位弦动高手的,五千年前,血煞和黑煞一族下套,杀死了他们两位弦动高手,如今,白煞一族与他们势不两立,反倒和我们人类和妖族交好,你说,有意思不?”
姜宁的神思却已然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之上,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你在想什么?”廉颇看姜宁心不在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姜宁也不掩饰,而是呢喃道:“九幽寒雀,九幽寒雀,莫非,只是巧合而已?”
廉颇却道:“你认识雀仙?”
“不,不认识。”姜宁摇头道:“只不过,我在阳界所属的那个王朝,王旗和雕像,都是一只九幽寒雀,就连其背后所属的宗门,都是叫做揽雀门,而我们国主的神象,也是一只巨大的九幽寒雀!”
“你大约是想多了,”廉颇笑道:“九幽寒雀乃是上古异种,知名度虽然不及真龙,凤凰,玄武,这些名扬天下的神兽,但是血脉天赋还有实力可是丝毫不差,毕竟是火鸟朱雀的变种,有人信仰根本不是什么怪事,用作王旗图腾更是绰绰有余,完全有这个资格。”
姜宁嗯了一声,他也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大约是想得太多了,什么东西都想要与自己曾经见过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太过敏感,但约莫是因为这九幽寒雀乃是大唐和南唐王朝的图腾和王旗乃至于信仰的缘故,所以姜宁心中不由自主地对那雀仙生出了些好感来。
他抬头看着身材高大魁梧的廉颇,道:“若有机会,倒是想见见这个雀仙,阳界神兽隐没,很多年来,都没有血统纯正的神兽现世了,九幽寒雀,作为我们王朝的图腾,至今,也不曾见过真容。”
廉颇笑道:“你这点儿实力,想要见雀仙,还不够格,若是你的那个天阶阵法,待会儿真能起到阻挡制约弦动高手的作用,也许还有些机会。妖族不通阵法,对于煞阵更是没有人精通,你若肯毛遂自荐,为她建几座厉害的阵法,我想雀仙,还是十分乐意见你的。”
“那羽尊呢?”木棉道。
廉颇失笑:“人族就这么点儿人,不管你们什么修为,羽尊都很乐意相见的。只不过他有事情要办,现在并不在我们这里,若是想要见他,大约还要等个两三年。”
姜宁的心中还是关心着自己能否早些离开这里,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能够离开,廉颇,四方仙人,还有其余的人,大约早就离开了。
四方仙人还好,虽然出了些问题,投胎在了这深渊之中,但是境界还在,只要修为恢复到了道和境界,回到阳界大约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那样一来,他就又需要投胎,而千湄却做不到,到时候,两人还是需要分开。
所以,姜宁知道,四方仙人宁愿和千湄一直待在这里,也不会愿意回去的,除非,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回到阳界的办法,同时把千湄也带上,如此一来,方可皆大欢喜。
廉颇可不知道姜宁在想什么,既然对方要给自己展示新的煞阵,那么他自然也想看看,姜宁到底是不是吹嘘。
“姜宁兄弟,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不妨现在布阵让我瞧瞧,看看那阵法,到底有没有弦动层次的威力!”廉颇道。
姜宁笑着点了点头。
羽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自己把元婴石拿出来,苏名的伤势暂时也没办法治疗,四方仙人那边久别重逢,也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姜宁若想要离开这里尚需要廉颇这些人的帮助,自然要先行获得他们的认可,布阵给他测试,自然就是当下姜宁的第一要务。
翠竹山庄之外,足足两日的光景,姜宁这才把阵法布置完成。
他轻轻地念了一声‘起!’
五行八煞黄泉阵,就立刻成型,直接将整座山庄都给笼罩了起来。
五座祭坛,八根煞柱,在三人的身边和头顶缓缓地出现。
庞大的威压几乎压得姜宁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他连连收回了阵法的控制权,没有让阵法再自行运转。
“来来来!”廉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山庄之外,笑着对着姜宁招了招手,道:“你想出手,让我来试试这阵法的强度!”
“好。”
深渊之中,灵气稀薄,但是五行却依旧在,这是一方世界的基础。
五座祭坛之上,分别亮起了赤色,金色,绿色,黑色,黄色的光芒,煞气也是可以分为五行的,星力也是如此,并不是灵气专有。
五色光芒随着祭坛不断地旋转,在上方的虚空之中联结在一起,化作了一个五色光环。
光环之上的力量发散而出,随之缓缓地在虚空之中旋转着,八根粗大的煞柱不断地颤抖着,随着中央祭坛不断地旋转,不断地缩小,缩小,直到最后,分别化作了,刀,枪,剑,戟,斧,锤,箭,盾八件散发着浓郁煞气的武器出来。
每一件之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居然都能够对神象境造成致命的威胁。
廉颇爽朗地大笑一声,还没打,他就已经道:“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这威力,确实已经达到弦动的层次了,只是,你的五行八煞黄泉阵,五行和八煞都有了,黄泉在哪里?”
姜宁笑道:“不急,不急,黄泉还在后头,廉颇大哥不妨先试试我这五行和八煞!”
说着,他印法一变,五行光环一瞬之间就套在了那廉颇的身上,将他的双臂和躯干直接束缚在了一起。
于此同时,他的十指拨动,优雅从容,就像是弹琴一般,八个武器分别从八个不同的角度,朝着那廉颇砸去。
廉颇身上煞气流转,想要直接把束缚着自己的五行光环用高强度的能量崩碎开来,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煞力流入那光环之内后,不仅没有把光环崩碎,反倒融入了那光环之中,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光环依旧,而且廉颇明显觉得,自己身体之上这束缚之力,变得更加紧了一些。
“嚯!”廉颇诧异地笑道:“果真是有两下子哈!”
虽然姜宁的阵法威力已经初步达到了弦动的层次,但也仅仅是弦动初期,所以他的内心并没有多么看重,只觉得,那光圈,弦动八层的自己,只要稍稍用些煞力,就能够挣脱开来,而那些兵刃,也照样可以分别打碎。
但是,真个亲身体会了一下,才知道姜宁的阵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廉颇轻声一喝,又加大了三成煞力的输出。
这一次,他依旧没能挣脱,反倒是那五行光圈,勒的更紧了!
廉颇思忖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确定,只是眼看那八个武器就要砸到了自己的面前,只得大声一喝,浑身的肌肉虬结,放弃了使用煞力,而是调动身体之内的血气,用最为纯粹的肉身和血脉的力量,强行与那光环对抗。
“砰!”
光环在廉颇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之后,终于应声碎裂了开来。
巨大的煞力波动,直接就把姜宁放出去的八道兵器全部震开。
姜宁却是笑道:“还没完呢!”
转瞬之间,又是一道五行光圈将那廉颇套住,这一次,他可没有故意让那光圈去套自己,而是直接闪身躲避,但是不知为何,竟又一次被套中了!
姜宁轻笑一声,双手合十,敕道:“八器合一,箭形!”
随即那八个武器就在空中化作一道圆圈,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根箭矢的形状。
“去!”
嗖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对准的位置,正是那廉颇的心脏!
有了先前的经验,廉颇知道,想要用煞力破开五行光圈,非但不能得逞,反倒会使那光圈的强度越来越高,想要挣脱也就变得越来越困难。
所以,这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快的速度,依旧没能躲过那光圈的束缚,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用毫无花俏的力量来挣脱。
因为这一次并没有往光环之内注入煞力的缘故,所以,廉颇用了比之前更少的力量就成功地脱开了束缚。
但是,那箭矢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挣开光圈的这么点时间,那箭矢就已经来到了他无法躲避的位置。
廉颇双手挣脱的刹那,一左一右快若闪电,分别抓在了箭身和箭簇之上。
好不容易阻止那箭矢扎入自己的心脏,而那廉颇的身体,却在那箭矢之上传来的大力冲击之下,快速地朝着后方退去!
此时此刻,第三个五行光圈,已然套在了他的身上。
双臂之上的力量因为光圈的束缚一泄,箭矢在余力的带动之下,还是插在了那廉颇的胸膛之上。
廉颇的身上泛起了一道金光,整个身体变得坚硬无比。
“叮!”
箭矢被强行弹开,重新分化成为了八个武器,悬浮在了姜宁的身周。
“锤!”
八器合一,变为锤形,再攻而去,廉颇第三次挣脱光圈的束缚,第四个光圈,再一次套住了他的身体。
姜宁心知,这两样配合,虽然可以与之纠缠,想要伤到廉颇却是不能。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双手回归身侧,之后再高高的举起,在头顶合十。
“黄泉!起!”
滔滔黄泉,从姜宁的背后升起,在这之前,不管是木棉,还是远处的廉颇,都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藏在哪里。
黄泉化作滚滚洪流,于那大锤之后出现,却几乎后发先至,只等那廉颇再一次用金身破开锤击之后,一个巨大的水牢,将他的身体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置身于其中,廉颇只觉得自己的血气在开始流失,金身的力量都在一点一点的减弱。
除了肉身的腐蚀和能量的蚕食之外,那水牢之上竟出现一个昏黄色,散发着腥臭气息的旋涡。
他那寄存于泥丸宫中的元神,只觉得一股超强的吸扯之力,源源不绝地从那漩涡之中传递出来,拉扯着他的元神,让他的思绪都有些迟钝了起来,而且,还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眩晕之意。
弦动八层的廉颇在黄泉水牢之内左冲右突,居然半晌都没能冲出去。
这一次,反倒是轮到他惊讶了。
“金阳流霰!”
廉颇的身上金光骤增,黄泉水牢几乎在一瞬之间被蒸发掉。
姜宁在那金光强大的力量之下被震飞了老远,内腑一痛,嘴角不由得淌出了一丝血液。
廉颇闪身出现在了姜宁的身侧,一把将他扶起,颇有些兴奋地道:“地器巅峰之境,竟能够建出困住我如此之久的阵法,姜宁兄弟,是我小看你了!”
姜宁的脸色有些苍白,操控着五行八煞黄泉阵,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负荷,虽然小天地如今足够支撑姜宁的消耗,但是一次性调动那么大的煞力,银剑虽然极为厉害,但是储存煞力的空间终归还是有限的,这就不得不考验姜宁调配能量的速度了。
如此快速地在外界和银剑之间完成能量的提取和调动,对于姜宁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负荷。
姜宁拭去嘴角的鲜血,道:“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我当下的极限了,若是修为能够进入天纹境,这阵法的威力,还可以更强大一些!”
廉颇则是笑道:“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就算我之前不出手相救,你们两个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宁失笑:“性命之忧却确实没有,只是我们两个就只能逃入我的小天地之中了,毕竟,这阵法我一下子可也布置不出来!”
廉颇笑道:“你那小空间里,好东西不少吧?有没有阳界的好酒,果子什么的,给哥哥我来一些?”
姜宁道:“这有何难!”
他一挥手,黄酒,梅子酒,果子,还有一些兴致来了做好的腊肉,就被摆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之上。
姜宁的伤势很快就修复了,三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倒也融洽。
廉颇一边吃着腊肉,一边大口地灌了一口黄酒,爽朗地笑道:“痛快,果真是痛快,姜宁兄弟你这黄酒,大约在阳界,也是少有之物吧?”
姜宁点头笑道:“是一个酿酒大师的手笔,他算是我一个不错的朋友,所以,多给了我一些存货,只是在这深渊之中几十年,十成也已经喝掉了八九成,剩下的那些,非是特殊时候,我也不怎么敢喝了,平日里喝的,都是些自己琢磨着酿造的果酒,因为材料好的缘故,味道虽也是不错,只是比起这黄酒和梅子酒来说,总归还是差了些!”
廉颇笑道:“兄弟你这么大方,老哥我也不好吝啬,这样吧,再过三个月,照影神壁就会开启了,老哥我去了几十次,这些年的收获已经越来越少,下一次的机会,就让给你了。”
说着,廉颇拍了拍姜宁的肩膀:“你天赋卓绝,可要快些成长,等再过一些时日,我和四方他们都要离开,到时候,你可就得自己护着自己了!”
姜宁没有问那所谓的照影神壁是什么,只是道:“血月这么小,以你们的实力,应该动念就能来回吧?这是要去哪里?”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一段时间’这四个字,这小小的血月,显然并不足以让他们去了在短时间内无法回来。
廉颇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有些太早,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你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