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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

寒冬腊月,风雪呼啸,窗户上挂满晶莹的冰霜。

医院里弥散着福尔马林的死亡气息。

贺枝南讨厌医院,讨厌医生,更讨厌充斥着感官世界的纯白以及渗透进皮肉的冰凉。

吃过早饭,魏东看着她把药吞下去,皱紧的眉眼舒展。

“雪快停了,想不想下楼走走?”

魏东抽空回了趟小镇,给她带了换洗衣服,可她不爱穿自己的外套,非要罩着男人的蓝色冲锋衣,衣服很长,衣摆刚好遮过大腿。

“我能去吗?”

“我问了医生,就在院里溜达,问题不大。”

“好。”

掐指一算,她已经十天没离开病房了。

时间走的很长,也很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前半段,她在无尽的发呆中悠哉度过。

后半段,她开始走上正规,吃东西,吃药,床上装蘑菇,抱着他睡觉。

魏东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尤其在照顾她这件事上,细致入微的精髓,大概是她浅浅皱眉,他都会面露担忧的询问,生怕她有一丁点不舒服。

“等会。”

他拉住转身的女人,从包里掏出一顶正红色的毛线帽,略带乡土气息的古老款式,可戴在她头上意外的很合适。

果然气质好的人,穿什么都有自己的味道。

“张婶给你织的,说暖和。”

男人拉过她的手,塞进幼稚小粉兔的皮质手套里,“齐齐的零花钱掏空了,就为了给你买这个。”

“他的小金猪?”她略显诧异。

“砸了。”

贺枝南垂眼,突然很想肥嘟嘟的小胖子,“那是他好不容易存起来的。”

“他说,钱没了可以再存,贺姐姐只有一个。”

她抿唇轻笑,视线移到别处,眼角泛起潮湿的暖意。

魏东牵着她走出病房。

她不愿坐电梯,他带着她走楼梯,病房在10楼,走到7楼时她停下,耍赖似的说累了。

魏东勾唇笑了笑,往下走两个台阶,背对着她,“上来,我背。”

楼梯间冰寒刺骨,贺枝南站在阶梯上,盯着他宽阔结实的背影,那一瞬间的晃神令她想起年幼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还小,爸爸的生意也没做大,更不会经常去国外出差,每天都在家里陪着她疯玩。

她喜欢趴在他背上,他背她满世界乱跑,铃铛般的笑音仿佛还在耳际回响。

只可惜,无止境的欲望最终吞没了他,更淹没两人亲密无间的父女情。

当他口中说出“不追究”叁个字时,她的心已死,堆积成山的金钱也填不满百孔千疮的身体。

“南南?”

贺枝南被呼唤声叫醒跑偏的思绪,用微笑藏匿险些瞬涌而出的水光。

她扑到他背上,软得像团跳跃的棉花。

“瘦了不少。”他掂量几下,背起来似一副空架子,毫无肉感,“等出了院,我给你弄好吃的,把肉养回来。”

“胖了难看。”她凑到他耳边,鼻尖蹭过耳垂,“再说你抱着肏我时,能节省一点体力。”

“”

轻飘飘的一句话,某个受不住撩拨的老男人坚硬如铁。

他静默地站着,深吸轻吐,满眼无奈的瞅着胯间拱起的一大包。

“怎么了?”她对自己引爆的炸弹毫不知情。

男人苦笑,“没什么。”

光看着不能亲,光抱着不能舔,光背着不能肏。

所谓修行大概就是,我揣着那颗爱你的心,远高于这世间所有的欲望。

大雪从昨晚一直落到现在,地面积雪足足有半米高。

南方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赶巧被她撞上了。

如果把北方的雪看作朴实直率的粗汉,那么南方的雪就像娇滴滴的小姑娘,落在人身上不冷,软绵细腻,微微沁凉。

毛绒雪地靴与屋外飘零的风雪同色,她戴着手套,牵着他的走,沿着住院部外的小花园印上一个一个脚印。

魏东像个孤独深沉的老者,安静陪护身侧,目光自始自终死死钉在她身上。

他的判断有误,原本转小的雪势逐渐壮大,鹅毛般的雪团砸在她帽子上,他伸手替她打落,收手时被人拽住小臂。

贺枝南眼里有光,满腹柔情,看他就像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脱了手套,暖和的小手轻轻塞进他的掌心,人往前走一步,用力踮脚,昂头亲吻他的喉结。

她的唇温温热热,亲一下不够,偏要多亲两下。

魏东眉眼柔软,“就那么有意思?”

“你不低头,我亲不到嘛。”她羞恼的瞪他,这人平时耍流氓一流,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愣了两秒,终于听懂她的意思,微微弯腰,笑着碰了碰她的唇角,她耳朵红了,乖乖站着不动。

炙热饱满的吻印在她唇上,耐心十足的厮磨软香的嘴唇,温柔得让人招架不住。

“唔”

两人有段时间没亲热,皆有点细喘。

她抑制不住的伸舌头,男人轻轻皱眉,极其克制地移开唇。

女人缓慢眨眼,茫然失措的看着他。

“忍一下。”

“忍什么?”

他凑近她耳边,亲昵咬耳语,“撩不得,会硬。”

贺枝南听得脸发烫,好奇的偷瞄了眼他的下半身。

果然。

裤头快被夸张的轮廓撑破了。

“我先回病房。”

她笑眯眯的转身,被扔下的老男人各种无语凝咽,咬牙切齿跟在后头追,想尽一切办法遮挡暴露的春光。

“欸,你慢点。”

他一路遮遮掩掩地追,终于在楼梯间逮住她,无人的楼道,远比户外更适合变身禽兽。

某人刚摆出一副生吞活剥的恶人嘴脸,她率先一步搂着脖子亲上去,这次不给他考虑的机会,软软热热的小舌头强势抵开唇齿,吸着长舌往外拉。

“唔。”

他皱眉闷哼,头皮瞬间崩开,近乎粗暴的把她按在安全门后亲。

燎原的火光从唇角蔓延至脖子,耳后,他抿着那块嫩肉细细的舔,大手摸进衣服里,呼吸重喘两声,隐忍的撤回手。

“先欠着。”

魏东埋在她颈边,高挺的鼻尖喷洒热气,如发春的媚药渗进衣领,“等你出院,我要肏到你叫爸爸。”

女人微愣,邪恶地娇声勾他,“爸爸。”

“操。”

男人咬牙低骂。

好不容易消退的下半身,再一次重整旗鼓。

妈的,真要炸了。

住院半个月后,在男人的悉心照料下,她逐渐恢复稳定的情绪和睡眠。

之后的几天,他说家里有事要处理,每天早出晚归跑个来回,可即使再晚,他也会赶回来陪她吃晚餐,再抱着她入睡。

周六那日傍晚,窗外倏地下起瓢泼大雨。

过了晚上8点,他仍不见踪影,护士姐姐送来的晚餐她一口都没动,窝在床上装蘑菇。

手机在掌心来回转悠,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良久,她咬紧下唇,齿痕深陷进去,手机收进枕头下,她选择相信他。

2个小时很快过去。

漆黑的夜空电闪雷鸣,伴着可怕的轰隆声,天空似被割开一道口子,灌溉而下的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拍击声震耳欲聋。

她缩在被子里,忍了又忍,小手摸向枕头拿手机,电话拨了过去。

“嘟”

那头传来机械化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

贺枝南的心瞬间揪起,无数个可能性飘过眼前,她双眼失神涣散,指尖颤抖着反复重拨,连续打了几十个,依旧是关机状态。

正当她心急的欲下床时,斜对面沉默寡言的女人出声了。

“别打了,他不会回来的。”

她面色苍白,女人的话宛如一把尖刀利剑,扎破那些充满期许的泡沫,双腿一软,重新跌坐回床上。

“魏东不是那样的人。”她在回答她,也在回答自己。

女人收起书,轻叹了声:“当初我也很自信,直到,我再也等不到他。”

贺枝南没再反驳,好不容易愈合的心脏,正朝着破碎的方向裂开细口。

这几天他两头来回跑,她试探着问过,可他总是含糊其辞的转移话题,这很不像他。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魏东在她面前坦然的就像一张白纸,尽其所能包容她的所有,给足她安全感。

可他总归是个人。

精神类的病反复无常,也许他扛不住,转身有了其它臆想,这并算不上罪过,顶多是人性使然。

她抱紧自己,藏进小小的龟壳,静默的坐在床头。

眼底没有泪,只有心在滴血。

11点,医院熄灯了。

贺枝南怕黑,魏东特意给她买了床头灯,丑丑萌萌的兔子图案,超凡脱俗的直男审美。

她侧身对着小小的台灯,伸手按灭,亮起,再按灭,继续亮起,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她完全放弃,手摸向开关,接受黑暗的同时,也熄灭心头那盏明灯。

“滋溜。”

病房的门倏地推开。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直到急切的脚步声逼近,男人是用跑的,停在床边还在大口喘气。

贺枝南微微抬眼,憋了太久的泪意在看清他的那一刻,再也止不住,她吸吸鼻子,剔透的泪珠直直砸落。

眼前的男人全身湿透,仿佛在冰水里泡了几个小时,身上还在持续冒冷气,粗黑的短发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对不起,南南,我回来晚了。”

他忧心一路,见她完好无损,吊在半空的心平稳落地。

“回来时雨太大,高速路上几车相撞,我绕进村里走远路,车子又在路上抛锚,手机一直没信号,没电关机了,我弃车跑回来的,路上耽误了很多时间,我”

男人声音顿住,泪流满面的女人冷不丁跳到他身上,双手双脚紧紧缠住他,用尽全部力气。

“是不是吓坏了?”

他知道她肯定害怕,雨里跑了太久,脑子也进了水,一门心思只知道跑快点回来见她。

即使暴雨天路上瞧不见几辆车,他也该想办法找人借手机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你从哪里回来?”她哭腔浓烈,心疼坏了。

魏东轻声说:“车还在云县的乡下。”

她知道那个地方,之前路过时他提了一嘴,说那里有家烧鸡很好吃,可那地方开车过来都要2个小时,外头风雨交加,他雨中跑步的阻力有多大,她想都不敢想。

“你是个傻子吗?”她越想越难过,气恼的打他,“屋外才几度,还下着雨,你这种天跑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没想那么多。”

他沉声叹息,冻僵的手想抚摸她脑后的黑发,可下落时犹豫两秒,担心手太凉,冻着她了。

“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贺枝南缓缓抬头,泪眼婆娑的盯着那张冻到唇发白的脸,伸手摸摸他的下巴。

她为自己刚才对他的那点怀疑感到羞愧和自责。

那么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她理应给足他全部的信任。

“我身上湿了,你先下来,怕感冒。”

“我不。”

她轻轻抽泣,两手捧着他的脸,委屈巴巴的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什么胡话。”

他脸上冰冰凉凉,只有那双黑瞳,幽暗如墨,深情依旧,“哪有老公不要老婆的,那还是个爷们吗?”

“可是,我们还没领证呢。”

魏东抹开眼角的水滴,微微勾唇,“如果你觉得这样能给你安全感,我随时都可以。”

她吸吸鼻子,笑着掉眼泪。

“魏东,我想家了。”

“好。”

男人眉目温柔,瞳孔里灌满她的身影,“老公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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