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沐云笙心下一惊,忍不住微微收拢了右手五指,然后突然发觉自己除了说一个“好”字,已经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那句会觉得自己没用,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动手抓出所谓的仇人,并将其立时杀害,对她的打击有多么的大。
也明白她不怨自己,却可能今生都无法释怀。
目送着她朝摄政王府而去,看她发丝飞舞,背影清丽,渐行渐远,慢慢模糊。他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和她此次一别,便是终生不见。
良久,沐云笙才在云依的轻唤下回过神来,摸了摸脑袋,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也和我一样挺担心她的吧,不知道她能否招架得住性情古怪的摄政王。”
云依撇撇嘴,幽怨的瞅着沐云笙,“你管她招不招架的住,我却是看出来了,师兄你喜欢九儿,但是你不敢去喜欢她!”
闻言,沐云笙脸色一冷,怒瞪云依:“胡说什么,我是把她当妹妹看待,你想多了!”
“我才没有想多,你别以为我不懂,我什么都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她却不敢让她知道!你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云依愤愤的说着,突然很想哭,说不清缘由的想哭。
“师姐你怎么还哭了?”风七焦急出声,不解的看着二人。
先前他是听说云依师姐喜欢大师兄,可后来发现云依师姐早放下那段爱而不得的感情了。现在怎么又莫名其妙哭上了呢?看起来好像很心疼大师兄……
一刹那,沐云笙觉得很是压抑,随即跳下马车逃离,只留给他们一句话:“你们先去,我有事要办。”
眼看着沐云笙仓皇而逃,风七更加无助,除了给云依递个手帕让她快擦擦眼泪以外,也只能让赶车的弟子立即出发。
马车行驶,云依却哭的更加凶了,忍不住抱住风七的胳膊,趴在他肩上边哭边道:“风七师弟,师兄他太可怜了,你说他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九儿……呜呜,他注定要比我还可怜了……呜呜呜……”
风七听得茫然,不太明白,只能轻拍着云依的背,让她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可到底会不会好,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不明白云依师姐为什么认为大师兄喜欢上九儿小姐,就注定比她还可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哭了良久,云依终于平静下来,无助的问风七:“师弟,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伤师兄的心了?他会不会很难过呀?”
“没事的,师兄他不是小孩子,不会跟你计较的。倒是你呀,师姐,能松开我的胳膊吗?有些酸麻……”风七一脸苦相,小心翼翼的。
云依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羞恼成怒,一把将风七给推开,胡乱的擦干眼泪愤恨道:“借你胳膊抱一下那是看的起你,要不是就你自己在,本姑娘才不稀罕呢!”
风七呆呆的哦了一声,随后鼓起腮帮装作自己不存在。
却听云依忽然尖叫一声:“啊啊啊!九儿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她不会一去不回了吧?!”
“你想多了吧?九儿小姐说了过几日就来找我们的。”风七捂着耳朵,郁闷的道。
云依悻悻的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头,心里很乱,烦躁的道:“你什么都不懂,跟你说也没用,算了,不说了,顺其自然吧。”
风七被说的羞红了脸,却也无法反驳。他确实是不太懂师兄和师姐这是怎么了,都很伤感很忧愁的样子,简直有些杞人忧天了呢。
孰不知,艾九儿确实有一去不归的打算。
至于为什么,她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若是让沐云笙一直跟着自己,守在自己身侧,她永远都不可能独立,不可能变强。
再者就是,她总觉得沐云笙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很小心了,但她的直觉向来挺准的,便不能忽视这份怀疑。
对沐云笙的怀疑让她感到过意不去,可她压不下去那份猜疑和不安,只能暂时逃离,先过一段时间再看情形。
来到摄政王府,艾九儿还未开口,便被恭请了进去。
她有些惊讶,惊讶自己被如此重视,宛如女主人一般。但随即一想也便明了,自是赫连铭嘱咐要给她面子。至于这些人心底是否尊敬她接受她,她也无须去在意。
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一段路,艾九儿并没看出是去哪里,便问他道:“这位小哥,摄政王在吗?”
“在后花园等着姑娘,在下正是听从主上吩咐,带您前去。”侍卫恭敬的回答道。
艾九儿哦了一声,心下莫名的有些局促不安,她不知道再面对赫连铭,又是怎样的光景,更不明白他为何偏要在后花园等她。
到了后花园,艾九儿刚看到赫连铭风姿不凡的身影,以及他身旁的苏渡和冷静,那侍卫便已出声告辞,给他们绝对的私密空间。
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看着苏渡和冷静齐齐退下,艾九儿才握了握拳,咬紧了牙关走上前去。
人未到便已冷漠开口:“私以为我真的很自由,其实也未必,这刚过来,就被押到了这里。”
“怎能说是押送呢?分明是恭请。”赫连铭笑着迎上前来,亲热的要去扶她。
她自然是偏过身躲开,看也不看他,径自走到他方才呆的一座八角凉亭,旋身坐下,自然而然的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仔细品尝,似是那日喝过的桃花酿,只是多了一缕醇醇的药香。
心下一惊,她盯着酒杯中剩下的一半清酒,偏头看向驻足而立的他,目光越发冷然。
“赫连铭,这酒里掺的药,最好是对我有好处的。否则,你我二人再无……”
她话未说完,赫连铭含笑着打断她的话,边朝她走近边道:“艾九儿,你总是这般猜疑抗拒本王,本王对你何曾坏过?这桃花酿确实掺了药,却绝对是对你有极大好处的药。”
“怎么个好法?”艾九儿倒是很好奇,她内伤已经痊愈,还能有什么药对她极大的好处。
赫连铭在她对面坐下,执起酒壶为她满上,又拿起另一只酒杯把玩,慢慢的将酒杯头朝下,盯着滴落到石桌上的两滴酒,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九儿,我有注意到你执起酒壶时,有意瞄了一眼我方才拿着的酒杯。你很细心,但是你却忘了,我恰恰了解到你的谨慎,故意在这酒杯里倒了两滴酒,只为诱你放心的喝下这药酒。”
赫连铭缓缓说完,艾九儿冷笑出声,讽刺道:“赫连铭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是看你杯中有酒才放心这酒没毒,其实我不过是想分辨一下这离得如此近的两个酒杯,哪一个是你没用过的。”
说完,将他为她满上的酒一饮而尽,又倒满,喝尽,直至喝了半壶,她才舔舔唇,笑看他道:“赫连铭,你知道吗?虽然我如你所说的那般猜疑你抗拒你,甚至不想见到你。但是,却有一样是连我自己都想不通的。”
见她故作停顿,赫连铭很是配合的露出好奇的神色,追问道:“哦,是吗?那是什么令你想不通呢?”
“我总觉得,你不会伤害我。”微蹙眉头,艾九儿苦笑着回答,又连喝三杯,这才问他那药到底是什么药。
赫连铭却被她这句话给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一声,抬手遮目道:“嗯……是,是祛瘀化血的良药。”
祛瘀化血……艾九儿在心中疑惑的呢喃了一句,随后惊醒,羞怒的红了脸。
咬牙切齿,艾九儿却不好发作,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摄政王有心了,小女子万分感谢您犯了错又来弥补。”
闻言,赫连铭明白她这是在暗指他休想让自己感动。
毕竟当初把她扔到地上害的她摔得淤青的是他,现在玩手段诱她喝药酒的也是他,害她羞怒的也是他。不过她好像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轻浮的在调笑她。
其实,他确实是关心她的,也着实后悔那日冲动之举。
幸好,巧惠说她只是摔得两处淤青,并没有伤着骨头。若不然,他还真不知怎么才能让她不记恨自己,怎样才能原谅那日冲动的过错。
良久没等来赫连铭开口,却只见他尴尬的盯着自己干笑,艾九儿突然也觉得尴尬。
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经常穿性感礼服的女子,竟会因为被人关心臀部的淤青而羞红了脸,真是好笑死了。
然而,她终是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把一壶上好的桃花酿给喝的一干二净。
喝完了酒,艾九儿想起她来摄政王府的目的,很是直接的道:“赫连铭,我来你这里住,是有目的的,你若不能满足我的目的,我就不住在这里。”
艾九儿的直接让赫连铭一怔,随即赞赏的笑道:“我让你住在这里也是有目的的,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是要尽量满足你的意愿。你说吧,别太过分就是。”
“一,我要自由,这一点你答应过。二,我需要银两,需要多少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花过银子,你觉得能给多少便给多少就是,多多益善。三,我跟其他人的恩怨,你别插手。四,我有带人来府上做客的权利,而你必须向我保证绝不会调查他们伤害他们。五,如果跟你有什么关系的人来招惹我,惹烦了我,也休怪我不给人面子惹下麻烦。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