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道:“就是你大伯他们把你的八字给出去的!他们收了好处,巴不得这门亲事办成呢,哪里会帮我?”
这番话宛若惊雷,打得安鹿措手不及。
她印象中大伯和伯母都是很好的人,小时候爸爸爷爷奶奶不许她吃饭时,伯母还会偷偷给她红薯吃。
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兰芝抬手放在安鹿的手背上,朝她说道:“鹿鹿,他们定的婚期是明天,所以今天才会把你骗回来,今晚应该不会做什么。床后面有一个工具箱,里面有凿子,你把墙凿了,今晚一定要逃出去。”
兰芝的手满是老茧,安鹿印象中,妈妈的手是一直很有力的,但此刻她的全部力气却都感觉轻飘飘的。
她小心翼翼掀了掀兰芝的衣袖,里面全是刺目的淤青和伤痕。
触目惊心。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此时安鹿紧紧握着拳,胸腔里满是刻骨的恨意,她只恨不得冲下去和那几个人拼命。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刺鼻的气味让她头脑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松开咬得生疼的牙关,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肌肉都紧绷得发疼。
她看向兰芝,“妈,现在最主要的是送你去医院,你伤得这么严重,我去和他们说说……”
“不行。”
安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兰芝给打断,她表情严肃,“鹿鹿,今天晚上,你必须逃出去,不能待在家里,知道吗?”
安鹿有些不解,“妈,不就是个阴婚吗?就算我和他结了婚,法律上也不会承认,应该没有关系吧。”
“你知道什么?总之你听妈的话,千万别被他们抓到。”兰芝说道,“妈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出去后,再找警察来救我,反正这个婚你不能结!”
见兰芝说得这么严肃,安鹿倔脾气也上来了,“妈,你至少得告诉我原因吧?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兰芝见她这样说,沉沉叹了口气,“鹿鹿,你不明白,他们哪里只是想让你和死人结婚,他们是要你给他陪葬啊!”
陪葬?
安鹿瞳孔缩了缩,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安慰道:“妈,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况且我又没有招惹他们,他们凭什么杀我?”
“那些人根本没有办法讲道理的,你还记得巧巧吗?我前几天才知道,她并不是出去打工了,她也是被陪葬了,就是隔壁村的陈家,她家拿了陈家一百万。总而言之,鹿鹿,你听妈妈的话,今天晚上赶紧跑。”兰芝声音虚弱,眼里全是对安鹿安危的担忧,“知道了吗?”
安鹿当然记得巧巧,巧巧比她大五岁,她小时候总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她这辈子吃的第一颗糖就是巧巧送的。
是那种廉价的水果糖,只有甜味,但却是她童年中最美好的味道。
十年前巧巧出外打工失联后,她还去她家找了很多次,都是杳无音信。
后来巧巧家全家搬走了,她才死了心。
没想到……
“好。”过了许久,安鹿艰难的应道,嗓子却干哑得不象话。
“妈,我帮你先把身上整理一下吧,有点脏了。”
接下来两个小时,安鹿认真给兰芝用湿纸巾和衣柜里找出来的旧衣服,简单清理了一遍身上的污秽,然后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因为怕动作太大给她造成二次伤害,安鹿只是扯走了兰芝身下最脏的床单,然后又给她身下多垫了一张厚毯子。
好歹不是直接躺在屎尿上了。
安鹿真的不敢想象,妈妈这么爱干净一个人,竟然被这么折磨!
想到刚才清理时在兰芝身上看到的伤口。
安鹿现在一点也不想逃,只想下去把那几个伤害她妈的人全杀了!
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得出去找人来救妈妈。
正当此时,安鹿听到楼下有摩托车启动的声音响起。
兰芝说道:“安俊出去打牌了。”
安鹿注意到,兰芝这一次在说到安俊的名字时,声音格外冷漠,再没有了之前对每一个孩子的温柔。
又过了一会,房子里安静下来,安鹿想了想,又开始把门拍得砰砰作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爸爸,爷爷,奶奶!”
然而似乎认定了她跑不了,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人上来,安鹿稍稍放了些心,从床后面摸出一个凿子,准备行动。
选定了一个土墙较为薄弱的地方,安鹿正准备开凿,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道细细的呼喊声。
“妹妹?妹妹。”
这道声音有些憨憨的,明显带着喜悦。
安鹿愣了愣,看向床上的母亲,突然反应过来,“妈,大哥房间应该可以出去吧?”
闻言兰芝也怔了一下,眼里也闪过一道亮光,“对,我怎么忘了诚诚?鹿鹿,你叫诚诚帮你开门。”
“大哥,你听得到吗?”安鹿小声问道。
似乎以为安鹿在偷偷和他说悄悄话,安诚声音压得更低了,“妹妹,我听到了。”
这几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格外幼稚。
安鹿心脏砰砰跳起来,“大哥,你现在悄悄地到隔壁妈妈房间来,把门打开,不要发出声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