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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门[悬疑] 第5节

“你的意思是……”田可欲言又止。

“我有一个猜测……”沈葵斟酌的说,这个猜测在她脑中不停地打转,她揉搓食指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不知道对不对,但我怀疑……这件事跟我有关。”

“怎么可能!”田可大声打断她,声音发抖,显然是被沈葵的猜测吓到了:“你别瞎想,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就是巧合!”

“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沈葵幽幽地说:“抛开别的不谈,我认真回忆了,光今天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就至少存在三个交集:皮衣、论坛、凌晨三点。”

田可反驳道:“她是前台,接触到快递本来就很正常,再说论坛,那个论坛人流量那么大,她喜欢逛也不奇怪啊,至于凌晨三点就更是巧合了,难道自杀还要挑时候吗?”

“她家到我家直线距离十几公里,她没必要深更半夜跑那么远来我这儿跳楼。”

沈葵的解释让田可陷入沉默。

半晌,她哆嗦着问:“你、你的意思是,她是被……”

“我不知道。”沈葵摇头:“如果她是被杀的,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些事情你有告诉警察吗?”

“我说了,他们说会调查的,让我回家等消息。”沈葵没说的是,警方的态度显然并没有把自己反馈的一系列信息放在心上。

“算了算了,现在别想这些了,咱们先回去吧,我瘆得慌。”田可走的急,出门时就穿了一条薄薄的连衣裙,这会儿在寒风里被冻得瑟瑟发抖,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冷的还是吓的。

“这天气也真奇怪,明明是七月,怎么夜里这么凉呢……”

a市的夏天是出了名的酷热,今年的气候的确反常,夜晚热气褪去,温度骤降至二十度以下,风一吹就是一股寒意。

沈葵沉浸在思绪里,没注意田可的抱怨。

她的家是不敢回了,今天只能去田可的住处凑合一晚,但明天呢?

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

有生以来第一次,沈葵竟对未知的明天生出了一丝恐惧。

*** ***

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生物钟还是让沈葵在七点准时醒了过来。

她刷了会儿论坛,发给412l的信息显示对方已读,但并没有回复,论坛里也没再出现其他相关的帖子,倒是同学群里一直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关于周六聚会的细节,沈葵大致浏览了一遍,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昏昏沉沉的起床洗漱完毕,临出门才想起昨晚出事后老板第一时间就给全员放了假。

班暂时是不用上了,但事情还得继续做。

田可还在睡觉,沈葵决定趁这个时间去拜访一位老熟人。

当年地铁事故发生后,是淮西河派出所一名叫张春风的实习警员将沈葵从废墟中挖出来的,甚至沈葵被送往福利院之前也一直是张春风在提供照顾和帮助。

多年来,虽然两人联系并不紧密,但彼此间始终有一份关怀的情谊在。因此当事情发生后,沈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原本约好是下午见面,但工作既然临时取消,沈葵实在坐立难安,一大早就提着两箱牛奶敲响了张春风的家门。

一番你来我往的问候结束,沈葵切入了正题。

“张叔,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跟您打听个几个事儿。”沈试探地说:“您还记得,当年我爸妈出事之后,他们的随身物品是怎么处理的吗?”

张春风倒茶的动作一顿,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一般情况下都会由家属领回,你那会儿年纪小,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接收的话……很可能是被集中处理了。”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什么:“不过我记得咱们市前几年好像还搞了个历史人文博物馆,里头专门为一号线事故开了个展厅,展出了一部分遇难者的遗物,你可以抽空去看看。”

沈葵点点头,又问:“那您知道当年淮西河站的受损情况吗?”

张春风皱眉思索了片刻:“嘶……这个好像还真不清楚,但应该挺严重的吧。我们当时是从前一个站台下去,步行到事发地点的,淮西河站还在更深的位置,当时我那个小队救到人就原地返回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沈葵若有所思:“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张叔。”

*** ***

沈葵出了门就直奔博物馆。

她在网上查了信息,这个博物馆是三年前由a市政府修建的,定位是历史人文博物馆,a市历史上有名的大小事件在这里都有迹可循。

地铁一号线事故作为a市有记录以来遇难者最多、社会影响力最大的一次交通事故,博物馆为此单独开辟了一个展厅用作警示和纪念。当年建成的时候上过几次本地新闻,连带着那场事故也被翻来覆去的重新报道过几次。

也许是沈葵潜意识里刻意回避这类消息,尽管博物馆的位置距离她上班的地点还不到两公里,这么久以来她竟然没听到过任何消息。

去博物馆的路上,沈葵沉默地看向窗外,八十码的车速将窗外的景象拉成了一条光影斑驳的长线,她回想着临走前张春风叮嘱她的话。

他大概以为沈葵始终没有放下,语重心长地劝她解开心结,好好生活。

沈葵长叹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又何尝不想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但经历了昨晚的事后,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倘若不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恐怕未来的日子,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 ***

抵达博物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沈葵顾不上吃饭,急匆匆地往里赶。

a市并非旅游城市,历史底蕴也并不深厚,博物馆受众少,通常非节假日不开放,沈葵在来的路上提前联系了工作人员,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对方通情达理的表示可以为她开一次事故展厅专场。

这大概是作为事故当事人的唯一好处了吧。沈葵苦中作乐的想。

“这儿就是展厅了。”工作人员性子直,一张嘴叭叭的:“节假日来的人也不多,市里搞这些也就是个面子工程,意思意思,大家都懂的。”

“你们这儿有遇难者的遗物么?”沈葵问。

“有啊,喏,就那里边儿。”工作人员指向尽头的一间:“什么衣服、包包啊,种类还挺多。别看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每个都有故事呢,还挺感人的……”

“衣服”这两个字触动了沈葵的神经,她立刻问道:“那你有见过一件黑色的皮衣吗?”

“黑色的皮衣……”工作人员想了想,忽地一拍手:“有!我想起来了,之前咱们这儿遭过一次小偷,被偷的东西里就有一件黑色的皮衣!”

原来她收到的那件皮衣是从这儿偷走的。

沈葵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她预想的各种情况中,“被偷走的展览品”这个真相实在是太平常了。

她甚至有种“居然是这样”的微妙失落感。

她的心刚放回去一点,又听工作人员说:“不止是皮衣,偷了好几样呢,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什么笔记本啊,玩偶之类的……我没记错的话,一共偷了七件。”

七件。

沈葵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七个幸存者,七人的照片,丢失的七件遗物……

沈葵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其中的联系。

第6章

为了不打扰她参观,短暂聊完后工作人员便离开了。

沈葵独自在展厅内转悠,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线索。

a市白天气温高,沈葵奔波半日衣服早已湿透,刚才聊天时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就剩自己一个人,倒觉得展厅内气温低得反常,汗湿的衣衫贴着后背凉飕飕的。

展厅大概三百来平,除了中间的几列展台,还分出两三个隔间,隔间里摆放的都是些有故事的遇难者遗物。

这里没有自然光源,头顶的白炽灯亮得过分,沈葵才逛了一会儿就被晃的眼睛生疼。

她关了两盏灯,光线暗下些许,眼睛顿时舒服多了。

正往隔间走去时,忽然,她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展台下有一片形状不规则的阴影。

她脑中闪过一丝异样,还来不及去捕捉,下一秒就被隔间内的景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只见隔间内的墙壁上贴着一张被放大几十倍后的全景照片,照片中清晰地呈现出二十年前刚投入使用的淮西河站台全貌。

照片的右下角刻着一行小字说明:

【淮西河地铁站,于1991年7月23日地铁一号线事故中损毁。】

沈葵掏出手机,翻到论坛上那张照片,正想仔细比对。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声:“可惜啊,开放的第一天就被毁了。”

沈葵一惊,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歪歪扭扭的立在一旁,他相貌清秀得近乎女气,皮肤白得惊人,头发却偏染得姹紫嫣红,浑身上下张灯结彩,如同一颗行走的圣诞树,正轻飘飘地向自己扫来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葵心下稍定,那青年却如同见鬼一般,当场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跑什么……吓我一跳。”沈葵嘟囔道。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拔腿追去!

“你!你站住!你别跑!”沈葵边追边喊。

前头的青年边跑边叫:“鬼啊有鬼啊!!”

“鬼你妹啊!我是人!”沈葵本就又累又饿,围着展厅跑两圈就不行了,眼看着越追人越远,她破罐子破摔的往地上一坐,大声道:“你跑吧!反正早晚也会回来找我的!”

青年都快跑到门口了,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他哆哆嗦嗦地往后看——只见沈葵瘫坐在地上,隔着大半个展厅,颤颤巍巍地向他竖起一根中指。

……不知为何,好像突然就没那么怕了。

青年咳嗽一声,倒也没再跑了,他犹豫半天,紧张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沈葵气还没喘匀,她慢慢地说:“你应该是看了论坛上的照片,以为我是照片中的七个人之一,对吧?”

“对、对。”

“认识一下吧,我叫沈葵。和你一样,也是幸存者。”

青年先是松了口气,忽然又反应过来,急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幸存者?你调查我?!”

沈葵看着他如临大敌的表现,竟“噗”地笑了出来。

这两天她时刻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一刻放松,刚才这场闹剧反而释放了她不少压力,心情松快许多。

她索性放松身体靠坐在地上,慢吞吞地解释道:“会在闭馆日出现在这里,一见到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没猜错的话,论坛里那张七人合照上应该也有你认识的人吧。”

青年没吭声,但看神色显然是被说中了。

沈葵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是看了412l的留言,再结合自己的情况,默认照片上的人都已经去世,突然见到和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脸,会这么惊讶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现在我是真的跑不动了。所以……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 ***

半小时后,咖啡馆内。

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沈葵大致了解了眼前这名青年的情况。

青年名叫季寻,今年二十四岁,a大研三在读,学的是动漫专业,他把自己这身花枝招展的装扮称之为“沉浸式学习”。二十年前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刚满四岁,是七名幸存者中年纪最小的一位。

事故发生的当天,父亲因为临时有事无法同行,是母亲带他乘上了那趟地铁,后来的事,不用讲沈葵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