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悠悠的拍了拍掌,“六弟聪慧。”
楚时慎冷着眸子,因为气结于胸,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因着我瘫痪在床,三弟明显有些慌了神,他唯恐你下一步便设法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于是他开始有所动作。”
不等贤王说完,楚时慎便接过了话头,“说罢,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贤王顿了一下,旋即笑笑,“六弟倒是机敏。”
“你可还记得魏总管?”
楚时慎一愣,“你说的,可是被我赐死的前御前大太监魏言?”
“正是。”
贤王看着楚时慎的眼睛,勾唇一笑,“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些蛛丝马迹,甚至还让镇远侯去套他的话?”
楚时慎刚想点头,却明白了过来,脸色不禁又白了一分,“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
贤王没有应声,似是坐麻了,起身抖了抖腿,“我不过是让魏言随意给了些提示罢了,只不过他说的越是模糊不清,含糊其辞,你们便能充分发挥你们的推断之能,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桩桩件件直指我那可怜三弟。”
楚时慎看着贤王身形健硕,丝毫不显病态,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将重心放在了沐王身上,虽然镇远侯几次发觉其中有蹊跷,但任谁也想不到,问题都出在了这个早早就退出人们视线中的人身上。
“我猜,你应该不会就此隔岸观火吧。”
楚时慎沉声开口,他不相信以楚时愃这般高超搅浑水的功力,会安心看着沐王折腾。
贤王轻笑一声,“还是六弟了解我。”
他说着踱步至烛具旁,一边拿起金剪剪下烛芯,一边缓缓道:“你就从来没有好奇过,塔尔族进犯我朝之时,为何政令总也阻塞难通,上下无法即时通达?”
楚时慎仔细回想片刻,那时沐王伙同塔尔族给他演了一出好戏,搞得他焦头烂额、日夜难眠,但他确实也记得,当时朝中文武大臣吵做一团,而不少文臣,尤其是以丞相和礼部尚书为首,因着贤王一事不明不白,纷纷缄口不言、默默反抗自己的一系列政令。
后来在镇远侯与娄相一番恳谈之后,朝中大部分人才不再那般抵触,朝中秩序事务也恢复了正常,仅剩着礼部尚书衡泰东、翰林学士裴济才等人还执迷不悟。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会让镇远侯设计拿掉礼部尚书,杀鸡儆猴。
不过好在裴济才在胡秉那厮的软磨硬泡之下松了口,否则虎铡之下,又要多一孤魂。
所以……
楚时慎皱着眉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讶色,只见贤王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不错,衡泰东是我的人。”
此时楚时慎惊讶归惊讶,心里却还是偷着乐的,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接连破了沐王、贤王两位亲信党羽。
虽然礼部后来又被沐王钻了空子,但好在工部回到了自己手上。
贤王看着楚时慎细小的表情,冷哼一声,凉凉道:“其实不止三弟想把你那忠犬镇远侯剪除,我更是做梦都想把他除之而后快。”
“虽说三弟那家伙在明,我在暗,但相较之后,我二人竟是只有亏本的分,白白丢了几大要处,竟让你白白得了好处。”
贤王半仰起头,轻叹一口气,“难怪三弟沉不住气,是人被逼到这个份上,也不能不剑走偏锋了。”
“不过三弟能起兵造反,我自是喜闻乐见,只不过那家伙急功近利,竟让你这武夫临了给算计了,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贤王鼻腔之中发出几声哼鸣,随后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淡笑的模样,朝着楚时慎轻柔开口: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便是该是我来坐收渔翁之利之时了,哈哈哈。”
楚时慎一听这话,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努力了半天还是丝毫未动,他咬着牙,道:
“你这般大逆不道,罔顾伦常,对得起这康盛黎民,对得起祖宗百年的基业吗!”
“对得起?”贤王讥笑了一声,忽得几步迈上脚踏,一把抓住了楚时慎的衣领,睁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
“我,楚时愃,是父皇的长子,论长幼论功绩,这康盛的帝位本就该由我来坐,他沐王有什么资格,而你,又有什么资格。”
看着贤王失掉冷静,楚时慎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这是父皇之命……”
“父皇之命个屁!”
贤王一把推开他,自己踉跄了两步,面上有着失望有着痛苦,“他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我只不过多收了那么一点点的地,可他就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