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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说着就站起身来,“不行,不行,我要进宫求旨,总之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我姑娘,我要去求长公主换个人选!”

“胡闹!”殷大人一把拦住她,“你真胡闹,这是圣旨赐婚,你当是儿戏呢?说换就换?”

殷夫人一屁股瘫在地上,哭的一声更比一声高,“作孽呀,真是作孽!”

第八十三章

连着几日天气晴好,映容在府里闲着,便让人把园子里的桂花给摘了,桂花正是开得好的时候,摘了花蕊可以做香囊,做花饼亦或是晒干了泡茶喝。

映容最喜欢的是桂花饼,洗净桂花为馅,用冰糖和蜂蜜为佐料,在竹编的蒸笼上蒸熟,趁着热乎一口咬下去,蜜甜的馅就顺着嘴角流出来,映容吃这个吃上了瘾,不管怎么吃都不觉得腻。

过了两日昌顺伯府的庄子上进了甜杏和桃,赵氏知道映容喜欢吃,便差人往侯府这里送了两筐过来,黛容得了消息,也顺道跟着过来玩一趟。

黛容本来想叫碧容一起去玩,只是碧容已是订了亲的人,开年就要成婚,如今一直窝在院里绣嫁妆,不肯出来,黛容劝了一阵没劝动,只好自己过去了。

映容知道黛容要过来,老早就吩咐了携素去门口接她,等黛容坐着马车到了侯府,刚下马车,携素一下子竟没认出来。

黛容从前娇小可人,就是个小娃娃,可如今她快要十三岁了,今年一年身量就抽长了许多,苏姨娘个子本就高,黛容随了苏姨娘,才十三岁就跟携素差不多高了,本来余家的几个姑娘里,慧容个子是最高的,可要是黛容这么长下去,没准能把慧容给超过去。

黛容下了马车,携素惊讶的上前接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连连叹道:“哎哟,这还是四姑娘吗?真是认不出来了!”

黛容笑着道:“携素姐姐说笑呢,可不就是我嘛!”

不止个子高了,相貌也变了,眉眼已经长开了,一派明朗神采。

原先黛容小的时候看不出太多,但是现在她渐渐大了,容貌气质也分明出来。

不同于慧容的明艳,不似映容的温婉,亦不像碧容的天生媚骨,黛容是少女般的爽朗大方,一颦一笑皆是神采奕奕。

眼前的少女那般夺目,携素根本不能把她和当年那个低着头怯生生的四姑娘联系在一起,张着嘴愣愣道:“四姑娘全然长变了呢,奴婢险些没认出来。”

说完又招着手笑道:“快跟奴婢进去吧,夫人从早上就开始念叨您了。”

黛容跟着携素进了大门,两人走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话来,携素就跟唠家常似的开口问道:“伯府里如今还好吗?大少爷怎么样呢?”

黛容道:“好着呢,承祖快两岁了,又活泼又健康,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母亲把他养的可好呢!”

携素笑道:“上一回见到大少爷,还是五月里的时候,一晃又是几个月,小孩长的快,几个月就变样,再见只怕又认不出了!”

说着又问,“苏姨娘如今身子还好吗?她长年体寒,听说现在在吃补药调身子,夫人让拿两只老山参给苏姨娘做药引子,都是五十年往上的老山参,还有几个年份小一些的,但也有十来年呢,您也一道带回去,不论是做药引还是融进药丸里都是好的。”

黛容也没推拒,含笑道:“真该多谢二姐姐呢,最近正愁着这个,原先想用阿胶配着,可要是有老山参做药引,肯定比阿胶滋补。”

两人说着话,进了朱漆琉璃顶的长廊里,这条长廊隔在前院和后院之间,周围是郁郁苍苍的树木,探出枝头,攀附藤蔓。

黛容在长廊里走着,拐个弯,突然迎面碰上个湛蓝衣裳的男人,高拔挺阔,正挡在前方。

黛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携素也愣了,抬起头定睛看了一眼,忙请安道:“见过六爷。”

又回身跟黛容解释说:“这是秦六爷。”

黛容一听,也跟着低头欠身,“六爷安好。”

秦六爷声名在外,她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没见过。

秦六爷闻声低头,问了句,“这是哪个?”

携素回话,“这是我们夫人的四妹妹,昌顺伯府的四姑娘。”

秦六爷唔了一声,“既是表嫂的妹子,就别叫我六爷了,显得年纪很大似的,叫六哥吧!”

他挑眉,往黛容身上看了一眼。

黛容被他看的如芒在背,小声道了句,“六哥好。”

秦六爷满意的点点头,正要走,忽的又问了句,“你叫什么?”

“说名字。”他着重强调了这么一句。

“黛容。”

轻甜的声音散在风中,一会便寻不见踪影。

秦六爷细细念了一遍,而后点头道:“行了,找你姐姐去吧。”

一副长辈的语气神态,背着手擦肩而过。

黛容站在原地忽的就恼了,出声叫住他,“您问了我的名儿,我还没问您的名儿呢?”

秦六爷脚步顿住,微愣了愣,回身道:“秦炆。”

说完便潇洒而去。

黛容驻足原地,攥着衣角,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携素忙扶着她宽慰道:“四姑娘别介怀,六爷就是这样的性子!”

黛容淡淡笑了笑,“无妨,去见二姐姐吧!”

*

进了懿兰居里,映容见着黛容,一边招手让她过来坐,一边笑道:“正等着你呢,快过来。”

黛容走过去,在映容身边坐下了,映容看着黛容感慨道:“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秀气了!”

拾兰和翡珠端上了热茶和点心,映容推了推面前的白瓷碟子道:“尝尝这个,新摘的桂花做的糕饼,吃着可香甜了!”

黛容捏了一块桂花饼,咬下一口道:“甜滋滋的,还带着清香味。”

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饼渣,笑着道:“果真还是二姐姐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从前在家里时我就喜欢吃梧桐院的点心。”

吃着桂花饼,又说道:“母亲让送过来的甜杏和桃子我叫人搁在厨房了,母亲惦记着是二姐姐喜欢吃的,特意挑了最新鲜的送过来,那大桃子有拳头那么大,又脆又甜,我在家吃了一个,一顿都吃不掉,分两回才能吃完。”

映容笑道:“搁着吧,晚上我吃一个,吃不完不要紧,还有你姐夫在,我跟他分一个就行了,给你的老山参也叫人包起来的,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黛容点点头,“晓得了。”

又捏了一块杏仁酥,边吃边道:“父亲这几日在家里给承祖寻启蒙师傅来着。”

映容一怔,脸色吃惊,“启蒙师傅?承祖才多大,怎么就要给他启蒙了?”

黛容解释道:“父亲总说他小时候贪玩,七岁才识字启蒙,起步晚了,后边就再难跟上了,如今他有意培养承祖走读书科举的路子,想让承祖三岁就启蒙,总之再玩明年也要开始教认字了,可父亲怕承祖一个人读书没意思,便想着办一个族学,把门客子嗣和亲友子嗣中年纪合适的全都聚在一块,让几个哥儿都在学堂里一同读书习字。”

映容听了便笑道:“父亲何时也学会这些花样了?还办族学?咱们家亲戚又不多,大抵选的都是些依附伯府的门客之子,想来父亲这是想学宫里的路数,也给承祖找几个伴读呢?”

黛容捂着嘴道:“可不是嘛,要我说父亲也太急了些,不过那个教书先生我倒是见过一面,生的俊俏极了,就跟那聊斋里进荒山孤庙的白面书生一样,连三姐姐都说他俊呢,听说已经中了举人,但是去年春闱落了榜,他还想留在京城接着考科举,就一直没回乡,但是等下一次春闱还有近两年的时候,便先在京城里寻摸个差事做。”

映容思索道:“虽是春闱落榜的,但是已经中了举人,给孩子们启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父亲既然要办族学,教书的先生可千万得挑好了,长的好没用,得有真才实学才行。”

黛容撑着头道:“真材实学我不知道,不过父亲说他文章做的很不错。”

映容啧了一声,“父亲他懂吗?就他那半吊子的水平,他看得出好是不好吗?”

喝了口茶,忽又想起一事来,“你姐夫今儿休沐,把老六叫来喝酒了,你来的时候见着他了吗?”

黛容拿点心的手停住了,顿了顿道:“在走廊里碰上了,六爷有点凶呢!”

映容莞尔,“你要认得他就不这么觉着了,老六人挺好的。”

第八十四章

黛容留在府里用了晚饭,黄昏之时才告别归家。

送走黛容之后,映容估摸着傅伯霆跟秦六爷还有的喝,况且自个身子不大舒服,头有点犯晕,就没等着傅伯霆,自己先洗漱歇息去了。

外边天刚擦黑,映容就躺床上歇着了,屋里把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灯也吹了几盏,只照例在门口给傅伯霆留了两盏照明的烛灯。

傅伯霆总是回来的晚,常常他回来的时候映容早已经睡下了,但不管映容什么时候睡,门口必然要给他留两盏灯。

今日映容有些不舒服,头晕脑胀的,白天还好,晚上严重了不少,躺在床上辗转许久,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下的。

傅伯霆跟秦六爷一直到深夜才散,他今儿喝的不少,除了秦六爷,还有两个旧友也在,这几个兔崽子逮着他使劲灌,喝的他走回来的脚步都是飘的。

傅伯霆是让小厮扶回来的,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以前自认海量,没想到也有醉的迷糊的时候,饶是醉成这样,还拍着小厮的肩膀道:“没事,我清醒着呢,不用扶,自个能走!”

小厮哪里敢放手,扶着他讪讪笑道:“这要是把您给磕了碰了,夫人跟太夫人可都饶不了我!”

傅伯霆揉揉眉,由得他扶着进了院里。

懿兰居里的灯火已经熄了,傅伯霆知道映容睡了,便放缓脚步,轻轻推了门进去,就着微弱的烛光走至床前。

映容枕着胳膊,侧身躺在床上,傅伯霆坐在床边,握了她的手轻声道:“我回来了。”

映容头还疼着,睡的不安稳,一听见声音便醒了,睁开眼问小声他,“前厅都散了?”

嗓子干的很,声音也哑了,映容坐起身来,拿起床边小几上的茶水灌了一口,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傅伯霆给她顺顺背,又道:“别喝凉茶,我去给你倒杯热的。”

映容摆摆手,“没事,就喝了一口。”

傅伯霆垂眸,略有些歉意,“回来晚了,打搅你休息了。”

映容低着头往他怀里靠了靠,闭着眼温和笑道:“没事的。”

傅伯霆伸手揽着她,想凑近些说话,映容却被喷薄的酒气儿给呛着了,一阵胃酸,连咳了好一阵子,又灌了口茶才压下去。

傅伯霆见她脸色苍白,眉目间也尽是疲乏之态,忙按她躺着,“你先歇着吧,不必管我了,我尽量小声些别吵着你。”

映容身上没力气,躺在床上,一手覆在额头处,叹口气道:“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上一直不舒服,头也晕,手脚也没力气,难不成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傅伯霆给她掖上被角,低声宽慰,“明儿叫大夫进府给你看一看,不成先开两服药吃着。”

映容点点头,又嘱咐道:“你也快些收拾了睡吧,明儿还得起个大早上朝呢!”

*

第二日是上朝之日,傅伯霆四更天就出了门,映容自个多睡了会,等天亮了才起,起床的时候就觉得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叫人去门房那吩咐了一声,请了敬和堂的大夫过来看一眼。

映容觉着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没递牌子请太医进府,想着让民间大夫治一治,开两服药就成了。

梳妆用饭过后,便坐在屋里等着大夫,房门敞开着,几个大丫鬟立在身侧,映容捧了一盏热茶,指着旁边摆放的一架楠木刻丝錾金屏风道:“这架屏风素了些,留白太多,拆下去补几个花样吧!”

翡珠问道:“夫人想绣什么花样?”

“绣几只白鹭吧,正好下边有留白,再配几只丹桃花。”映容思索道。

翡珠应声,“奴婢一会就叫人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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