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离开之后,楼轻舞仿佛脱离一般,后背倚着凤夜歌的胸膛,眸色怔怔的。
凤夜歌把她转过来,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吻,声音轻柔地仿佛一道春风,拂开了她心里的焦躁不安:“至少是个好消息对不对?十三会没事的,侠无心是剑圣,由他照看着,反而更加安全。”
楼轻舞点点头,心下安定了三分,至少十三现在是安全的,这就够了。
这一边太子大婚的消息一道圣旨颁布了下去,娶的还是太医院有名的丑女许无盐,丞相府则是彻底炸开了锅。舒云彦接到圣旨时,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开玩笑吧?”
阿九也怔愣住了:“怎、怎么办?”
舒云彦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难道要让他跑到宫里对皇上说,皇上许医女不能嫁啊,她可是东昱国的夜王妃啊。他估摸着自己还没说完,他先被扣押了下来,毕竟他是怎么知道的?再顺藤摸瓜,他觉得他的丞相生涯也走到尽头了。
阿九小脸皱着:“夫人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啊?”
舒云彦咬牙:“肯定是被逼迫的!太子生性残暴,肯定是他逼迫的,这些要怎么办?这要是让东昱国知道了……岂不是又是一场纷争?”
阿九心思通透,却道:“你先别急,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你先想办法进宫见夫人一面,如果夫人是自愿的呢?更何况,夜王已经不在了,就算夫人改嫁,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阿九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夜王妃现在也不是不能嫁……可是,“自愿的?”舒云彦摇摇头:“阿九你不懂,夜王和夜王妃之间的感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反正他觉得夜王妃绝不可能会再嫁。
可阿九却也是说的不错,还是先去问问楼轻舞的好……
阿九却不这么觉得,她总觉得夫人对进宫有种执念,当初她还是个胖子的时候,夫人就曾经进宫一趟,虽然说是要看宫里的舞姬跳舞,可是当时夫人还怀有身孕,以夫人对孩子那么在乎的性子,怎么可能为了一场舞而冒着孩子可能被伤害到的危险进宫?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宫里可能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让夫人非进宫一趟不可。
这些话她没有告诉舒云彦,这几个月,她默默觉得夫人一个人不容易。
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影响了她的计划。
可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舒云彦会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问清楚,如果真的是逼迫的,那么他们就想办法把人带出宫来;如果不是,那么成全了夫人也不是不可以。
舒云彦截到楼轻舞的时候,他已经在东宫通往太医院的那条道上来来回回走了五六遍,如果再“偶遇”不到的话,他很可能让自己再次“生病”一次。不过即使如此,他很可能也见不到楼轻舞。
不过好在在借口丢了东西,寻找到第六遍的时候,舒云彦终于等到了楼轻舞。
错身而过时,舒云彦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
楼轻舞端着空了的药碗,一边给舒云彦行礼,一边道:“这件事我稍后会给你解释,不过,我是自愿的。”说完,直起身,擦肩而过。舒云彦半天没反应过来,可为了防止引起注意,他继续弯着腰寻找着他丢失的东西,可脑海里却是空了一半。
她……开玩笑吧?
难道她还真的看上了太子?
大婚之日前一天,楼轻舞并没有再去东宫,按照惯例,成婚之前两人是不能相见,不过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凤夜歌并不太在意。不过最后听小云子道这样可能不好之后,默认了这一举动。
等第二天大婚之日时,楼轻舞几乎一夜未睡,描眉化妆打扮,最后穿上凤冠霞帔,戴上头冠。她倒是不怕给她描眉的嬷嬷发现什么,毕竟她那张脸的冲击力还是不小的,即使化妆也好看不了多少,嬷嬷直接放弃了,倒是省了她的事。
经历了一整天的仪式和祭祖,把名字写入皇谱,楼轻舞被迎入了东宫。
凤夜歌早就等在了那里,看到楼轻舞一身艳红的被嬷嬷牵着走进来,眸色攒动几下,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挥挥手,让嬷嬷退下,这才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握住了她的双手,包裹住,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轻舞……”
楼轻舞脸红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夜王府时,盖头掀开时,她看到凤夜歌时的心境,如果再看,猝然发现,他们竟然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路。她反握住他的,紧紧握着,仿佛握住了他的手,就握住了她整个世界。
凤夜歌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上恐怕要委屈你了。”
楼轻舞摇摇头,她并不介意这些,她现在的身份是许无盐,凤夜歌既然只是随意指了一下,必定不能表现的太过,而且,他们还要等着西凉帝,西凉帝答应了大婚之夜要把十四给送过来的。
同一时刻,御书房内,西凉帝怔怔坐在那里,一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和他年龄极为不相符的衰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落败。他一张张翻看着呈上来的密函,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直接全部甩了出去:“只有这些?”
大太监心惊胆战地跪了下来:“皇上,都城里今晚并没有什么异样。”
西凉帝攥紧了拳头,眸仁里深深掠过一道痛色,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把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再去探!今天是太子的大婚之日,她不可能不出现!再去探!”
大太监跪着连连应着,快速出去吩咐着,安排好才重新跪在了一边等着西凉帝的吩咐。
西凉帝颓败地把身体摔在了龙椅上,揉着眉心脸色发白:“为什么……为什么不出现……”她明明还活着,却连这样的日子都不出现,难道她真的……真的……
气虚翻涌而上,喉间一片腥甜,西凉帝猛地捂住了嘴。
可还是有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