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黑瘦黑瘦的,但是他的眉毛非常的浓黑有型,说他“有型”只是一个说法。
其实,他的眉毛是因为毛发旺盛而有些连在一起。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差点儿没有笑出来呢!
沈延叙害怕我着急离开而扶着我的胳膊,抬眼看了我一眼,说:“稍等一下,我解决下这边的事情。”
官做的大了,管理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
尽管我一直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去急救室那边询问小昭的情况,可是奈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有自己的事情,让跟在他们身边的我碍于情面而不能随便离开。
我在想,是不是小昭的事情可以告诉沈延叙?毕竟他和程野不同,他不是小昭的亲生父亲,也不是那个让我没有信心告诉他我的事情的人。
除了……我在景梵会所里的那份工作。
不管以前我们两个如何的感情深厚,形影不离,尽管我们以前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情的了解甚至比自己的性格还要清楚的多。
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和不一样的口气、对方的各种习惯和喜好,还有对方不习惯的、他所讨厌的、最害怕的东西或者事情。
我们都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比以前上学时背诵的乘法口诀还要熟记于心。
亲密无间的感觉让我一直觉得我离开他以后会生不如死,难以度日,可当我真正察觉到我离开他以后也可以自由的呼吸,自行走路和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即便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的之间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深入骨髓。
可在经历过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变迁以后,那种熟悉而微妙的感觉总是会有所改变。而这种改变,不是仅仅因为自身的变化,还有另外一个人自身察觉不到的改变。
当两和个人重新想聚在一起,会不会有以前那样心有灵犀的默契?
而现在,即便没有了当初的默契,我也不希望从沈延叙的嘴巴里向我询问着昨晚在景梵会所里看到我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够在他面前当做纯良的样子喃喃着:“嗯嗯,好的,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甜蜜氛围里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疏离。
沈延叙一手扶着我的胳膊,一手揽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外科门口扶到离门口对面不远处的空椅子上,一边扶着我走过去,一边说:“那好,我现在扶你到那边的椅子上,你好好的坐着。”
他说着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我脚底下的地板,和地板上的花纹,一只脚用力的蹦跳着,另一只脚却一点儿也不想挨着地板。
但如果这样的话,我大部分的力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我想起来在停车场时的尴尬,还是不挨着他的身子的好。
我刻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但又不可以表现的太过明显,心里一阵纠结,但还好没有让他发现,他在我的旁边喋喋不休着:“你的脚不方便,就不要随便乱走,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你给我的助理说一下。”他指了指离他并不是很远的穿着一身正装的瘦小男人。
我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男人可能是因为沈延叙的交代吧,一直站在那里,不然他一个政府高级官员的助理,怎么可能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站在那里不动。
沈延絮,虽然你总是唠唠叨叨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还会在触碰到我的身体的时候出现生理反应。
明明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政府官员,却在有一个助理不用的情况下,和许久的以前一样的照顾着我,让我对我刚才所想的那些东西感到惭愧。
尽管你对以前的我只字不提,对现在的我什么都不问,但是,从你的这些事情上来看,我还是能够感觉的到,你的心里,还是有着我的。
虽然我还不能够确定我在你心里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那个瘦小的男人看见沈延叙指向了他,原本直直坚挺的肩膀瞬间松散了下来,直立的背脊立刻变得微微弯曲。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他可能觉得沈延叙在喊他过去的原因,他的眼睛里一下子显露出些许的恐慌,但是,那种感觉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又在他快步走过来的大步中隐藏无间。
“副市长,您别忙了,让我来扶她吧!”
他虽然个子瘦小,但走路的速度不慢,浑厚的嗓音没有因为他身材的瘦小而显得没有力量,反而有着一种久违的文静气质。
可是,他所说话语里显露出的些许颤音,让我听出来他内心的些许紧张,文静的声音背后是紧绷的声带,他的不安已经从他自以为浑圆的声音里显得更加的油滑。
他说着,就和沈延叙一起站在我的旁边扶着我的胳膊。
但其实,我还是宁愿让沈延叙一个人扶着我。
我只能委婉的感谢着:“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是已经到座位这里啦?你们俩快去忙吧。”似乎应该说的可以了,但面对官场上的人,是不是还得继续说一些什么?
“我就坐在这里,不乱跑,放心吧。”说着,我就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我看着沈延叙看过来的眉眼,笑着说。
“蒋雯,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最好是你说的那样。”他还没听完我的话,就咧嘴笑了,还在说着话的时候,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以前,他也总是用捏我的鼻子啊!
“哎呀,我的鼻子塌了!”我装模作样的挑高声音的喊着,这一喊,倒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而最突出的,是一个充满中气的男人的笑声。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刚才看到的那个黑瘦黑瘦的男人。
只见他向我的这个方向走过来,我以为是要找沈延叙说公事的,就简单的向他微笑了一下以后,就把头转向另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