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景拉着朱红玉的袖子连连摇头,琥珀也不愿意让姐姐做这个大头。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朱红玉微笑着看着两个人,想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想的。
金元景自幼成长在道观之中,见不得为商之人的腌臜手段。
“小姐,您今天掏了银子,明天、后天、大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您当这是开玩笑的吗?”
朱红玉将手叉在胸前,看向朱琥珀。
“琥珀,你是怎么想的?”
“姐姐,那可是一万两纹银啊!就算是给吕明辞买东西也不见得有这样贵吧?”
这一点朱红玉承认,就算是给吕明辞买东西也没有这么贵是真的。
可是,如今理亏的是他们,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大义凌然呢?
“我虽然没有读过我朝的律法,但是吃牛肉的罪责不在低吧?”
朱红玉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金元景,又看了看委屈的琥珀。
琥珀一皱眉头,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自责,毕竟进了餐馆之后是她点的菜,也并没有问姐姐的意见,更忘了问价格。
如今被算计进去,她十分的自责。
金元景皱着眉头,低声道:“凡吃牛肉者,杖二十,流三百里。”
朱红玉微笑着点点头,道:“在这个地方流放三百里,咱们都要去湟源了吧。”
金元景想了想,正是如此。
此时金元景心生一计:“对了,道士携众人吃肉,按照律法是道士被剥夺空籍,鞭笞三十,落入贱籍,流两千里。从这个地方流放,不过是去葱岭了。但是其余跟随人等被判为无罪,如果这样也可以。”
朱红玉鄙夷的看着金元景,问道:“您觉得这件事我能把您供出去吗?”
金元景不敢说话了,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损人利己。
琥珀此时真的要急的哭了出来,一万两纹银的价格他们的确能出得起,但是这口恶气实在是出不去。
她不愿意还像是从前那样,被刘氏胁迫一般。
朱红玉又何尝不懂这些呢,如今她也想一个两全的办法,可是两全的办法哪里那么好找?
“这样吧。”朱红玉暂时也没有什么计划,“金道长,您还是在这里看车,您是一个道士,若是被他们看见了定然还有说辞。千万不可露面。我和妹妹回去,探探店家的口风。”
说着,朱红玉将自己随身的荷包递给了金元景。
“这里是我全身家当,您若是会驾车,在前面等着我们也行。”
金元景点了点头,拿上朱红玉的红包赶紧去解马缰。
朱红玉目送金元景驾着车离开了,在黑店前面不远找了个茶棚停了下来,看到这里朱红玉也算是放心了。
而后,朱红玉带着妹妹进了这家店面。
再进去的时候,气氛异常紧张。
他们原先坐得那张桌子周围围着四五个打手,而朱红玉谨慎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这家黑店的二楼,竟然还有七八个打手一般的人物。
若是动起手来,他们一定吃亏。
这时,双方已经成剑拔弩张之势。若是朱红玉不进来,双方一定打起来。
“这都是做什么呢?”
朱红玉盈盈带笑走了进来,只见老板和老板娘正坐在吃饭桌子北边的桌子上,一副要钱的架势,很是凶残。
虽然说朱红玉不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面对这幅架势也没有慌了手脚。
老板见朱红玉无所谓一般走了过来,很是凶恶的呵斥道:“做什么?你们吃了饭不给钱,还有王法吗?”
“这天下自然没有吃了饭不给钱的道理。”
朱红玉笑意盈盈的看着坐在桌子上的两个人。
两个人看朱红玉有给钱的架势,也知道一万两银子绝非是普通人一下子能给得起的,于是又开始唱起来白脸。
“这位姑娘,我看你是懂点事的,也知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这牛肉你可知道是朝廷的禁物呢?”
朱红玉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不卑不亢的看着两个人。
“我自然知道牛肉是朝廷的禁物。”
“那姑娘可知道我们要一万两银子能免去您流放三百里、杖二十的苦吗?”
“自然知道。”
两个人见朱红玉答应的好好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下面说些什么,只得突然间一拍桌子。
“那姑娘想怎么个付钱法?”
朱红玉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用一种难以忤逆的威压看着两个人。
“哦?你们说一万两银子,说实话,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小康之家,就算是借了邻里的所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凑够一万两银子是真。”
“好,那我们就知会官府了。”
常平川是个从未被要挟过的人,宁折不弯,重现前来大声呵斥。
“我们吃牛肉违法,那你们卖牛肉不违法吗?大不了咱们去官府!看看谁轻谁重?”
“常平川!”
朱红玉赶紧呵斥住了常平川,他说的这个道理她又岂会不知道。
只是这凉州是一个天高皇帝远的蛮夷之地,当地的地头蛇和官府有牵扯也是正常。
看这个黑店的人员配置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
早有预谋之人和外向之人硬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们倒霉。
“主子!您难道要被他们如此欺辱吗?”
“二狗、杜午,把他给我拉下去!这里休的你胡言放肆!”
说着二狗和杜午赶紧上前,赶紧把常平川给劝慰下去了,但是朱红玉这个行为到底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
“哎,您也看见了,我们是出不起一万两银子的,所以才会如此愤怒。当然我们也不想得牢狱之灾,更不想劳烦您老人家……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便宜一点?”
朱红玉站在二人面前不卑不亢,店家却不愿意让步。
“姑娘以为是在做生意吗?还带讲价的?”
朱红玉盈盈一笑,看着店家心中有了打算。
“我也并不是做生意,您大可以看看我们身上有多少钱。生意还是不要做绝了好,我们都说了我们会给您钱的,只是这个价格的问题要商量。”
店家看朱红玉不卑不亢,虽然说是外乡人,但是也怕在凉州地界上有什么关系。
“这样吧,八千两银子。你们五个人不亏。”
不亏?
朱红玉真是打人的心都有了。
当时为了让润夜给他们家迁坟,她做了五百瓶玉容散才凑够了银子,如今张开就是八千?
难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是,这个价格我们觉得也合适了很多,但是八千也好,一万两也好,我们自己不可能带这么多银子过来。”
店家看着朱红玉,已经有要扭送他们去官府的味道了,当然朱红玉没有这么傻。
“说来说去你他妈是在逗我吗?”
“我只是说要让家人去找家人带钱过来罢了。”
店主打量着朱红玉,一下子犯了难。
做黑店这一行的自知理亏,但是看朱红玉这个样子也的确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一下子老板犯了难。
朱红玉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等着这位老板做出最后的决断。
当然,她确信这些开黑店的人是利欲熏心,在钱的面前什么原则都能下线。
“那你们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
朱红玉掏了掏自己腰带里面的银两,然后摔出来十几两银子的银票,众人看到朱红玉这幅情形,以为能用随身的钱款解决此事,也纷纷解囊。
当然了,朱红玉大头的钱都拿在金元景的手里,金元景现在也已经跑路了。
店家凑上前来,见几个人凑了不足五十两纹银,一时间很是嫌弃的“切”了一声儿。
“你们几个人随身就带这些钱?出远门?”
朱红玉盈盈一笑,道:“我们在凉州有亲戚朋友,家里到底是有些积蓄的。所以随身不带很多。”
很快,黑店的老板和老板年在一旁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说了说关于钱款的事情。
朱红玉在旁边听得仔细,只是商量应不应该让他们几个人回家拿钱的讨论。
就在老板和老板娘讨论的片刻,朱红玉走到众人面前,先是拍了拍常平川的肩膀,给他以安慰。
而后他又走到朱琥珀面前,拉住了朱琥珀冰凉的小手手。
“别害怕,琥珀。”
琥珀抿紧了嘴唇,哪里有不害怕的道理。
“咱们现在怎么办?”琥珀带着哭腔问道。
其实这件事就算是问足智多谋的朱红玉,她自己也不知道。
所谓的亲戚根本是子虚乌有,如果要找也只能去找吕明辞。
但是吕明辞在这里是这样大的一个官员,官邸也肯定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岂是他们这些草民说见就见的道理?
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吕明辞的身上,不智。
正说着话,老板和老板娘走上前来,道:“我们商量了商量,你们欠了我的钱,身上的银子不过就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肯定是不够的?
朱红玉想着这店家真是一点都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啊。
“你们去取吧,一天之内务必给我们送到,否则就将剩下的人扭送官府。”
“这样吧,我是家里的庶女,我妹妹是家里的嫡女。我让我妹妹带上车夫去取钱,我和其他人留下,您看如何?”
老板思索了一下,想着面前的人怎么说都玩不出新花样来。
“好吧,那就如你们所说,刚才我的下人看见你们门外停着两辆车……”
朱红玉突然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