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营之中,伍建章的亲兵把秦风紧紧护在中央,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似乎随时都会有不轨之徒前来刺杀一般。
这让秦风有点莫名其妙,他一点都不怀疑贺若弼干掉自己的决心,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贺若弼好歹是个宋国公,应该不会出此下策才是。
难不成是伍建章和贺若弼之间彻底翻脸了?
大概是看出了秦风的疑惑,见面以后,伍建章当先解释道:“子玉,老夫如此做并不是担心贺若弼,你明白吗?”
秦风先生一愣,随后指着寿春城的方向道:“难不成老王爷担心的是城中的那位?”
除了贺若弼之外,有目的对付他的也就那个滕王而已,秦风不觉得鹰扬卫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伍建章凝重地点了点头,让秦风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无尽的波澜。
更为重要的是,秦风甚至觉得干掉自己对滕王来说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一来,干掉自己可以嫁祸给贺若弼,谁都清楚贺若弼是太子的人,等杨广赶到以后必然会和太子死磕,他这个滕王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二来,杨广赶到以后,见自己身死,必然会问罪贺若弼,高颎也未必拦得下来,到时候他这个滕王就能出面,以长辈的身份压住杨广,救下贺若弼。再加上听闻太子对他秦风也比较看重,秦风一死,太子未必不会怪罪贺若弼,到时候贺若弼除了投靠滕王,还有其他选择吗?
想清楚这一切的秦风都不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滕王佩服三分,这阴谋一环扣着一环,不简单啊!
唯一的问题是,历史上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此人的名字呢?
“晋王马上就要抵达寿春,他不敢吧?”
伍建章却一脸谨慎道:“小心为上,当初陛下还是随国公时,滕王就认为国公已经位极人臣,不当奢望大位,数次谋划刺杀陛下...”
卧槽!这个滕王这么牛逼的吗?
不过秦风听到这话以后,就觉得伍建章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了,人家连杨坚都敢刺杀,你秦风算个屁啊!
秦风沉吟片刻道:“我估计他们是有这种想法,但贺若弼却未必会同意,那厮也不是个蠢货,若我真死在大营中的话,他定然也逃不脱关系。”
滕王...既然杨坚连他刺杀自己都能既往不咎的话,秦风也不觉得他杀了自己以后,杨坚会给自己报仇。不过这事总得有一个替罪羊,贺若弼就是最好的那个。
更为重要的是,秦风觉得贺若弼未必是真想投靠滕王,那位能够继承大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贺若弼可没蠢到放弃杨勇来抱他大腿的地步。
伍建章微微一笑道:“老朽在此,你无需担心大营的安危,倒是你此次前往吴州,那里可是贺若弼的地盘,万事小心为上。”
贺若弼自前来寿春大营之后,如今吴州由其兄贺若隆和其弟贺若东暂时镇守,说吴州是贺若家的都不为过。
不过秦风却没有担心,笑道:“贺若弼若是不傻的话,就不会让那两位动手,否则的话,他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私底下的阴谋应该少不了。”
伍建章点头道:“总之多加小心,谨慎对待总没有大错。”
秦风起身抱拳道:“多谢老王爷提醒,只是出征在即,我那边的事情不少,得赶紧回去了。”
伍建章也起身道:“缺了什么就赶紧打发人来说,老朽这边给你补上。”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不愿介入夺嫡之争的异姓王,伍建章真的对他秦风不错,基本上但凡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秦风一脸感激道:“粮秣上次老王爷送的还有不少,兵器铠甲也不缺,小子明日就不来辞行了,还请老王爷多保重!”
伍建章微微拱手,意有所指道:“一路小心,若事有不谐,可当机立断,保全自身为上!”
这话基本就是告诉他秦风,别管贺若弼那些狗屁探查敌情的任务,见到势头不对,赶紧撤退就是。
回到大营之中,将士们都在沉默的装车,看得出来,所有人对这趟送命之旅的兴致都不高。
秦风便去找了秦朗,这货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甚至有些期待南陈将士前来送死。
“朗叔,传令下去,今晚早一点睡,明日咱们寅时就启程,另外别忘了通知杨义臣。”
“是,少爷。”
秦朗领命而去,秦风望着大营的方向,眼中满是煞气。
一夜无话,第二天寅时,天色还是漆黑一点的时候,起床的牛角号准时响起,然后秦风部所在的小军营就热闹起来。
“麻利点把你的车赶过去,没看见挡着大家的路了吗?”
“都他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个人帮我帮这袋米抗上去啊!”
“都把自己的箭匣准备好,谁若是落下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
秦风就置身在这喧嚣的中间,等全部收拾好以后,将士们重新列队,然后他站在了大军的最前方。
看着一张张充斥着惶恐和不安的面庞,秦风缓缓开口道:“兄弟们,咱们马上就要前往吴州,马上就要见到南陈那些乌合之众了!”
“我知道大家的心里面都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我同样如此!”
杨义臣有些担忧地看了秦风一眼,这话基本是把贺若弼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并非什么明智的选择。
不过那些将士们却不会想这么多,他们只觉得统军者的心中都有怨气,心中顿时好受了不少,而且也把秦风算进了自己人的行列中。
回头看了一眼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大营,秦风冷笑道:“滕王殿下犒军没有我们的份,最后还要去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吴州,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不公!”
秦天心领神会的大声呐喊。
“不公!不公!不公!”
那些将士们顿时被调动起了情绪,疯狂的大喊起来。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顿时吵醒了大营中沉睡的将士,伍建章早就起来了,正看着自家儿子,不许他私自跑出去。
而贺若弼昨晚高兴的小酌了几樽,被这声音吵醒以后,脸色阴沉地爬了起来。
不公?
确实不公,但尔等又能如何?
“上面不公,但军令就是军令!”
秦风看着群情激奋的将士,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继续道:“我们是谁?我们是晋王殿下亲随军!”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刚到首阳山时我说的那句话,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悬崖,但军令一下,我等依旧要义无反顾的踏过去!”
看到士气已经被自己调动了起来,秦风顺手抽出腰间长刀高高举起,大声嘶吼道:“大隋万胜!”
“大隋万胜!”
“大隋万胜!”
“...”
疯狂的嘶吼声震天动地,数千将士尽情地释放着他们心中的不满,刚刚起身的贺若弼却一脸不屑。
“陛下远在大兴城,一群蠢货以为拍马屁就能不去了吗?”
“晋王殿下千岁!”
“晋王殿下千岁!”
“...”
当另一个口号传到伍建章的耳中时,这个征战一声的老将突然笑了,对旁边闷闷不乐的伍云召道:“子玉还真是...这份礼物不错,想来此时贺若弼的脸色应很精彩。”
伍云召撇了撇嘴,他听不出这话有什么意义,摇头道:“晋王殿下又不在此,喊口号有什么用,贺若弼难不成还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就暴怒?”
伍建章笑而不语,伍云召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他的猜测却没错,此时的贺若弼确实暴怒异常。
“小贼奸诈,竟然敢陷我于不义!”
看到外表怒不可遏,实际上惶恐不安的贺若弼,幕僚把涌到了嗓子眼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刚才那句大喊可一点都没给贺若弼脸,甚至直接给太子杨勇上了点眼药。
大营中的将士不是什么蠢货,如今就连晋王殿下的亲随军都被你贺若弼派去送死,然后再联想一下滕王劳军的时候没有秦风部的事...
这事要是传到太子杨勇的耳中,你猜他会怎么想?
毫无疑问,贺若弼有当墙头草的资格,但这并不代表杨勇喜欢墙头草,不谈杨勇对秦风的赏识,只说他若是知道你贺若弼和滕王不清不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一个人的感受不得不考虑,那就是高颎。
论亲近,高颎确实和贺若弼好得像穿一条裤子,可说到底,高颎还是杨勇的岳父,女婿和老友之间选一个,还用考虑吗?
幕僚很想说一句,老爷,您当初就不该受那个苗松的蛊惑,和滕王之间不清不楚,但如今事已至此,说这等话却已经没什么用了。
听着耳边的山呼海啸,秦风回头望了一眼中军大帐,微笑道:“贺若弼,我的这份大礼,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