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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舌战群儒

众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在这种情况下,秦风竟然还敢出言不逊?

正准备掉头就走的巩治更是被这简单的三个字给梗住了,他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秦风,半晌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

“你...你...你不当人子!”

“不要脸!”

秦风又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这才冷笑道:“尔等连我教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打上门来,还美其名曰为儒学正名。巩治,尔为大儒,不知羞乎!”

巩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一生,虽说从来不曾大富大贵,或是身掌大权,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指着他的鼻子喝骂。

一众学生也沉默了,他们确实不知道秦风教授的是什么,当时只不过听了一句杂学就兴奋地冲过来了,可究竟什么是杂学,他们没什么印象。

不过有个人明显不在其中。

只见罗录躲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学子身后,大声嚷道:“秦风,尔不曾教授儒学,那不管教授什么都是杂学,我等今日就是来拨乱反正的,你祸乱晋王,蛊惑陛下,其罪当诛!”

卧槽!

这话一说,连太学学生都想骂娘了,你说说晋王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个亲王,哪怕是皇帝的儿子也没太大关系,可你把皇帝也带上...

这不是摆明了骂皇帝昏庸,听信谗言吗?那还能有好?

“哈哈哈!”

秦风突然仰天大笑,众人有些莫名其妙,有人忍不住喝道:“秦子玉,你笑什么?!”

“我笑尔等恬不知耻,满嘴圣人之言,一腹男盗女娼!”

不顾众人涨得通红的脸色,秦风继续喝道:“连我教授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模样,尔等所求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没数?”

“无非就是图名罢了!最好能在晋王面前露上一脸,若是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就更好了,是不是?看看你们那全身为了你好的嘴脸,想必应该是想捞几根骨头啃啃,是也不是?”

这话可一脸情面都没留,而且十分恶毒,就连魏徵都低下了头,有些不忍心听。

巩治急促地喘息半晌,怒道:“秦风,自前汉孝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以来,足以证明这天下唯有我儒家才是正道!你能教授殿下什么,无非是些奇技淫巧罢了,那些东西可能治国,可能治民?只会让殿下玩物丧志,再无上进之心!”

“奇技淫巧?”

秦风嗤笑一声,不屑道:“但凡不合你们心意的就是奇技淫巧吧?”

从前汉董仲舒献上天人三策开始,儒家就没有没有放弃过打击其他学说。当然,他们并不是光打击,觉得合适自己的,也会拿来用,可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没有放弃打击。

比如法家的张汤等人,在他们眼中就是酷吏,至于墨家传人,那更是不死不休的存在,工匠地位之低,其实和墨家的打击有些不可分割的关系。

至于纵横家,纯粹成了卖弄唇舌,至于农家,他们从来没什么学说流传,自然也没什么可打击的。

甚至连道家和佛家,儒家都没有放过的迹象,只是这两家向来不涉足朝堂,这才使得他们能够网开一面。

而当所有学说都黯淡无光之后,就只剩下了儒家顾盼自雄,以至于到后来的理学,儒家就如一潭死水,再无一点活力。

“放肆!”

巩治喝了一声,一脸傲然道:“想我儒家自先圣一来,教化四方,泽被苍生。前朝胡虏不识教化,到本朝以来,名教众人纷纷攘臂相助,方才有了今日之盛景,你不学无术,不以为耻,还妄图行这螳臂当车之事,不知死乎!”

“说得好!”

“巩祭酒大义凛然,区区三两句却宛如醒世格言一般,让人震耳发聩!”

“看秦风那妖人还有何话可说!”

听到那仿佛东市里叫卖一般的起哄声后,秦风突然感觉有些无聊,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这群人不只是在装睡,更是躺在利益上指责旁人,根本没有理论的必要。

“道不同不相为谋,尔等是要上奏还是要如何,那是你们的自由,但现在,这里是我秦家庄,你们再敢踏入一步,休怪我翻脸!”

秦朗和家丁们齐齐踏前一步,手中甩棍已经抽了出来,配合他们彪悍的身形,威慑力十足。

罗录一看这种情况,顿时就急了。

你秦风应该战斗到底的啊,怎么能怂呢?

眼珠一转,罗录往人群深处藏了藏,大喝道:“秦风,你今日当为辱我名教下跪谢罪,否则安有脸面立于天地之间?”

“对,下跪谢罪!”

一众太学学生大概都认为秦风已经认怂了,顿时洋洋得意道:“诸位同窗,我等今日也算是为名教正名,誓死卫道,岂能半途而废?”

“没错!旁门左道终究只是井中月、水中花,我等养浩然正气,今日若能让这妖人幡然悔悟,也算功德一件!”

魏徵勃然大怒,喝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家丁和庄户们更是义愤填膺,所有人都围拢了上来,不少人举起了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若非秦风到现在还没有发话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秦风苦笑一声,说实话,他不想和这群人起什么冲突,倒不是害怕,只是太学和儒家就像一个马蜂窝,捅一下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可你得准备好应对无穷无尽麻烦的准备。

尤其是这个科举还没有出现的年头,太学就是儒家子弟唯一当官的渠道,你打了这些学生,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儒可能善罢甘休?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就在所有太学学生都以为秦风会下跪谢罪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雷霆般的暴喝。

“衣冠狗彘,也配让我下跪!”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彘就是猪的意思,这人在说他们是穿着衣冠的猪狗?

人群中的罗录乐了,传言这位看到皇后都不曾下跪,当时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罗录就上了心,如今看来,这的确是他的弱点。

秦风踏前一步,睥睨众人,不屑道:“别提董仲舒上的那天人三策是不是孔圣人的意思,哪怕是,孔圣人就不会犯错?”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尔乃何人,胆敢对圣人不敬?”

“此人果然是妖人,竟然大言不惭至此,尔有礼义廉耻乎?”

秦风没搭理他们,继续喝道:“别拿什么圣人的帽子压人,若是少正卯看到尔等的这幅嘴脸,不知今夜会不会去探望尔等?”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少正卯这事,他们很清楚。可就是因为清楚,这事才根本没脸提。

少正卯和孔子是同时期人,也是鲁国的大夫,和孔子一样都开办了私学,甚至因为口才极佳,还抢了孔子不少学生。

后来孔子当上了鲁国的宰辅,第一件事就是干掉少正卯,这还不算,还下令将少正卯暴尸荒野。

至于原因,那更是简单,孔子很直接的说,我看少正卯是个小人,日后定然是会造反的,所以我就先宰了他,防患于未然。

这理由屌爆了好吗?

我觉得他可能会造反,什么时候觉得也能定罪了?

而秦风当年也是因为这件事对儒家产生了反感,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巩治张了张嘴,可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纵然他是儒家弟子,当世大儒,一生将孔子当成圣人供奉,可最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的。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事让他来歪曲,他倒也不是找不出个狡辩的理由,可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至于其他学生,他们倒是想辩论一番,可看着巩治没有开口,他们若是强行辩解,非但没有好处,还容易把秦风说他们的不辩黑白给坐实。

毕竟这事具体什么情况,只要不傻的人都清楚,日后若是有为官的机会,吏部听到你连黑白都不分了,还怎么会让你当官?

所有人都不傻,他们固然是为儒家正名来的,可事关自己前途的时候,却不会有人开玩笑。

罗录看着沉默的同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次太学兴师动众,没能拿下秦风不说,还被他辩得哑口无言,这事传出去,岂不是给秦风在扬名?

舌战群儒,这位难道要被传为当世诸葛亮?

罗录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他急忙大喊道:“秦风,你胆敢有辱圣人声誉,我名教学生人人得而诛之!”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如果秦风没记错的话,之前几次太学学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就是这个声音在暗中挑衅,不只挑衅他,而且还在挑衅太学学生的情绪,若说此人没有一点问题,他可不信。

冷笑一声,秦风大喝道:“藏头露尾之辈,可敢站于人前,当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