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因为是行人,身穿的衣服和普通百姓相差不大,虽然脸上表情略带一点紧张,他们一上午在桥面附近徘徊都没能引起哨兵的注意。
这些人大概是知道这里是东方港增援占城港和沙巴克的必经之路,因而确定了髡贼必定会有大头目会从此经过,特别守候在这里等待时机。这不刚刚看到李园手臂上的元老袖条,又听得哨兵在喊元老好,这都可以确定此人必然是个真髡,于是就决定立刻下手。
不过他们之前站的距离有点远,此时冲杀过来之时已经惊动了不少的假髡士兵,士兵们纷纷跳下货车手忙脚乱地去抽腰间的手枪。但是这几个人应该是个中好手,脚下步伐沉稳,行动迅速,兔起鹘落地几下就已经靠近到了李园的附近了。
要说李园此时丝毫都没有紧张的情绪,反而是一股愤怒涌上心头。要说起李园这段时间真心不好过,一开始穿越后雄心壮志在心头,尤其是作为一个熟悉武器射击和骑马的好手,参加了元老狙击队在占城港之战中还获得了数一数二的战绩,随后加入陆军部队成为一个种子储备军官。他这个相当熟悉武器的种子储备军官在一大群军官中脱颖而出,以至于在前不久被任命为外籍军团总指挥。
原本故事如果发展到这里,他的穿越之路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了。谁知道偏偏就在他成功地收复外籍军团的指挥权,又有了足够的声望,正打算通过兵不血刃夺占占城港来获得新的光环之时,却遇到了那群不开眼的占城港守军突然暴起反抗。由于猝不及防下遭到反击,外籍军团第一连伤亡惨重,连长牛金星多处受伤,近半数士兵阵亡。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跟着前去混经验的元老刘旭也在战斗中阵亡了,因为疏忽导致元老阵亡,这对于元老院的元老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污点。执委会和参联会经过商讨,最终决定让他之前替换下来的钱龙舟官复原职,重新执掌外籍军团的指挥权。而李园,则被丢在了医院里,美其名曰养伤,然而事实上是被元老院人事部门冷藏了。若不是他之前的许多好友力挺,让他获得了陆军后勤部的主管一职,怕是就要如同鲁奇一般被长时间冷藏了。
雄心壮志的他在这段时间里非常恼火,究其原因,自然首先是自己太轻敌,导致了敌人做好了抵抗的准备而己方毫无察觉;其次的话,这帮安南旧官僚手下的人脑子里进了屎,明明怕死却又要为了不知所谓的荣誉战斗到底。李园在当年德州的日子里学过非常多的手枪射击战术,平日里练习的次数也是相当多的。要知道德州一直以来都是民风彪悍,根据德州法律甚至允许有持枪证的人在公众场合携带武器,奥巴驴曾经考虑用行政命令阻止美国公民合法持枪,到了最后,德州州长直言不讳,有种就来拿。在这样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李园对于手枪的快速出枪和快速射击都是拿手得不行,眼前看到这几个人正在靠近,只见他右腿后退一步,右手搭在枪套上,微微用力就把手枪拔了出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瞄准,因此手枪只是在腰际,就对着大概方向扣动了扳机。
他这种射击老手对于自动射击这个习惯想来都是鄙夷的,元老们手里的格洛克手枪基本上都是喜欢打在全自动档位上,十七八发子弹往往转眼就打没了,装备处的三十发子弹的弹匣非常抢手,一旦有大规模需要用枪的时候,三十发手枪弹匣往往都只能每个人装备一个。但是李园是从来不去追求大弹匣和全自动射击,他手枪上装的只是十七发的弹匣。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胸口中了一枪,另一个腹部中了一枪,直接就歪倒在了一旁,后面又有两人冲上前来,但是也被李园一枪一个撂倒。
李园的四枪放倒四人的快速射击让所有的观众都惊呆了,虽说这些袭击者们知道髡贼素有秘技,长短铳射击迅速,可是眼前这个高大个子的髡贼未免也太勇猛了,他们总共也就七八个人,从见到机会开始动手,到被撂倒四人,这中间也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这样的射击效率根本就无人能靠近。
李园沉着脸提着手枪走上前来,对着地上还在翻滚呻呤的第一个伤者脑袋一枪彻底了账,口中几乎是吼着叫道,“来啊!都来啊!老子豁出去了!陪你们玩!”一边吼着,手里的手枪对准了第二个伤员,那人都吓傻了,自己腹部的伤也似乎全然没有什么了一般,呆兮兮地望着圆乎乎的手枪枪口。李园也不待他说话,直接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九毫米的子弹把这人的脑袋给掀掉了半边,让这人手脚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来啊!怎么不来了!不是要杀髡贼吗?”
他怒吼着提着手枪来到了后面一个伤员身边,顶着他的后脑勺一枪把他打死,“我就是髡贼!来杀我啊!老子就是髡贼!来啊!”
后面几个袭击者哪里还有胆子去袭击,忙不迭地转身就要跑。刚一转身,就已经被身边原本还在发呆的归化民士兵扑倒在地上。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把这些袭击者绑了起来,等候元老的指示。李园连杀了三人,此时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怒气冲冲的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就连脸上也被糊上了一个血手印。无论是袭击者还是按住了袭击者的归化民士兵,此时对这个提枪就能打的元老充满了畏惧,脸上都是充满了惊恐的表情。
“李园!”旁边有人喊了起来,李园知道这是肖竞在叫他。因为听到了连续的枪声,整个狙击队都加快脚步跑到桥边,这才发现发生了袭击。李园把手枪退膛后收进枪套里,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元老们看到他把武器收了起来,这才敢走了上来。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李哥,没事吧?”
李园不说话,深呼吸了几次,左右看了看大家充满了关心的目光,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肖竞走上前来,在一个被按住的袭击者身上踢了一脚,“你们是什么人?”
袭击者一脸呆滞状,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装糊涂,反正就是不言语。肖竞冲身边的士兵努了努嘴,那士兵连忙用安南土话说了一遍,但是这个袭击者依旧是保持沉默。李园忽然一股无名火就冒了出来,刚刚收进了枪套的手枪转瞬就被拔了出来,顺手上了膛,对着那个袭击者的脑袋就是一枪,口里说道,“这种不说话的,留着也没用,不如直接打死了。”
这下旁边几个被俘的袭击者被吓傻了,忙不迭地喊着,“我说我说!不要杀我!”“我什么都知道,不要杀我!”就连之前被打伤倒地的伤员也喊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不要杀我!”
李园手里的手枪并没有放下,只是盯着那个受伤的袭击者,缓缓问道,“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说实话,只要有一句假话,那么我马上就打死你。”
李园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壮汉,此时脸上还有血,面目狰狞,让被审问的人瑟瑟发抖,犹如看到了阎王一般忙不迭地直点头。“老爷,您只管问,小的只要是知道的,一定全说出来。”
肖竞在一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过李园转过身来冲着他笑了笑,手枪在几个袭击者身上指了指,“你问吧。”他的手枪挥过去的时候,那几个袭击者不说,就连按住他们的士兵都被吓得一哆嗦。
“叫什么名字?”肖竞也不多说,直接就问那个伤员。伤员眼睛瞟着旁边正在擦枪的阎王说道,“小的叫阮阿六,是安南人。”
“呵呵,”肖竞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俘虏还真是竹筒倒豆子,举一反三的效果不错,他蹲了下来继续问道,“安南哪里的?为什么来这里杀我们?”
“我们是安南国密侦司的力士,打算来此刺杀髡贼——啊不,是诸位髡人老爷,小的该死,小的猪油蒙了心……”肖竞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那些,是谁让你们来的?是顺化那个姓黎的泥菩萨吗?”
“啊?”这个俘虏明显愣了一下,但是马上醒悟过来,“是的是的,就是姓黎的那个傻子,他让小的们过来刺杀诸位老爷,说是刺杀一个带回脑袋,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若是能够抓回一个活得,赏银万两,官升六级。”
旁边许多元老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咱们还真值钱啊!”“是啊。”“可不是吗?咱们那时候刚到东方港那会儿,安允来进剿咱们的时候一个脑袋才五两银子呢。”“五两?你想得美呢!是说夺城之后赏银五两,一个脑袋才一两。”
“哈哈,”李园不由得笑了起来,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些愤怒的味道,让这些个俘虏人人自危,忙不迭地左顾右盼,不知道这些髡人会怎么收拾自己。“这才一年不到,咱们的脑袋就已经涨了一千倍了,不错,不错。”说着他在这个伤员身上踢了一脚,大吼道,“这样还敢来刺杀我们!胆子还真不小!”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些俘虏们刚才意志坚定要来刺杀髡贼的气势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眼下虽说是被人平放在地上,没法下跪求饶,一个个只是用脑门子撞地做磕头状连连求饶。
“除了你们,那个姓黎的还派了多少人来杀我们?”李园漫不经心地问道,手中也在漫不经心地用块布在擦拭着手枪,有意无意地枪口就在这些俘虏的头上转来转去的,吓得这几个俘虏里有两个直接就尿了裤子。
“有六队人!有六队人!”旁边一个俘虏连忙大声叫了出来,“其中有两队人现在还在占城港外活动,不日就要经过此处进入东方港刺杀诸位老爷。”
“还有三队呢?”肖竞对于这事情有点担心,连忙追问道。那俘虏摇了摇脑袋,“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嗯?”李园的话吓得这个俘虏立刻就尿了裤子,连连高声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我们六队人是跟着密侦司一位千户老爷前来的,那三队人早就已经出发混入了,我们是昨天才接受的命令。”
“接受的命令?难道他们还有统一的指挥?”“不可能吧?他们怎么进行指挥?”“他们的通讯基本靠吼,总不至于是用狮子吼吧?”
“不对!”李园忽然大声说了起来,几个俘虏一齐连连磕头,“小的真的没有欺骗老爷啊!若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我不是说你们!”李园瞥了一眼这几个用脑门子砸地的磕头虫,跟肖竞说道,“我们东方港里面肯定是被渗透了,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么多情报?”
“什么情报?”肖竞愣了愣,“你是说这座桥是交通要道么?”
“没错,”李园点了点头,“渗透进去的人对于东方港肯定有所了解,而且他们一定是有办法进行讯息传送,不需要通过书信或者语言交流而实现的。”
“这怎么可能?”旁边一个元老立刻就问道,“他们除了书信或者语言交流,难道还有别的手段吗?”
“当然有啊!”又有元老答道,“上次我们的特侦队把迈德诺人派驻在南蛮中的参谋官抓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在用传讯术传输信息,没多久我们就遭到了迈德诺舰队的袭击。”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中间有迈德诺人?”肖竞的眼睛立刻就圆了。李园点了点头,“那简直是一定的,迈德诺人通过扶植黎氏登上安南皇位,又通过驱使安南军队为他们火中取栗,一直以来我们都知道迈德诺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如果他们进行这样的暗杀行动,没有迈德诺人掺合进来才有问题。”
“那么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动用的调查力量就大了……”肖竞不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砸吧砸吧嘴,“不过必须要查,这种事情就好像个定时炸弹一般,必须要挖出来。我这就打电话给范例,让他们反间谍处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