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最强大的昊南国。
都城皇宫偏南,高达四码的红色岩墙围起了一重重高大建筑,一眼望去,庭院深深,气派庄严。
这便是昊南国当值第一文臣,宰相耿金宏的府宅。
建筑群中位于最中心位置的巨堡后方,是一片占地面积约四亩的大花园,时值盛夏,花园中无数奇花异草争艳吐芳,香气缭绕,几条小径通向幽幽深处,身着长裙的一群侍女们在花园中提着小巧的篮子采花摘果,清脆的笑声满天飞扬。
只是,无论她们再怎样玩闹嬉耍或是忙于手中的活计,一双双眼睛却总也不离开远处的假山。那假山上,正有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在玩耍,那个长得粉妆玉琢男孩子就是宰相耿金宏的小儿子,耿宝,今年六岁。一头麦金色的头发,湛蓝的眼波如深遂的耿水,长得漂亮至极。
耿金宏共有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孩,他是四十岁得子,都说大的疼小的娇,果然不假。再加上耿宝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大流血而死,所以,耿金宏爱乌及乌,平时这孩子比耿金宏的眼珠儿还娇贵,捧在头上怕晒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磕一下哭一声恐怕都要大发雷霆了。这也直接导致这位耿府小公子从小到大都是无法无天,除了揪皇帝胡子之外,这天底下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儿。
不过这个小公子如今突然变的更加疯狂了,起因就是三天前,他居然在假山上掉下来,据当时的仆人说,当时小主人就没有了气息。
可是天不绝耿家,不到一个时辰,小公子居然又活过来了,这可是让仆人们得了好大一笔赏钱。
只是没有人知道,如今的扬益已经不是原来的扬益,他正是被法阵吸入,被器灵老头逼迫着修炼一段时间胎息之气的扬益。
因为功法的冲突,扬益如今脑子混沌之中,修为暂时被封印,可是胡闹的程度比之前的扬益更甚,但因为保持其童真,一部分的记忆也被器灵老头封印,为的就是让他好好的修炼一番。
而在扬益对面的另外一个就是当值军部大统领人刘忠诚的女儿,刘苏,跟扬益一般大,也是六岁。火红色的头发,翘鼻大眼,红艳艳的小嘴,像个精致的玩具大娃娃,可爱极了。
军部大统领刘忠诚的住处紧挨着宰相府,刘忠诚是四十五岁有了这个小女儿刘苏,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的刘忠诚拿这个女儿就跟耿金宏拿那个儿子扬益一样,视若珍宝。并且,由于两个人私下关系交好,自幼就将刘苏和扬益订下了娃娃亲,刘苏家中也没个玩伴,自从会走路时没事儿就往这边跑,找扬益玩儿,两个孩子倒是挺玩得来的。
“刘苏,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高兴啊?怎么老嘟着嘴呢?”
扬益坐在假山石上,光着一对小脚丫荡着假山下面的刚及脚面的流泉,侧着脸问唐溏。
“我养的一只小白兔死了,心里好难过。”
刘苏说着,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别难过了,我给你抓蟋蟀玩儿,好不好?”
扬益很大人样儿地拍了拍刘苏的肩膀说道。
“我不要,蟋蟀不好玩儿。”
刘苏直摇头,火红的头发像波浪般翻卷。
“那你想玩儿什么?看焰火好不好?晚上我让父亲的那些魔法师们给你放魔法焰火,怎么样?”
扬益转了转蓝色的眼珠儿,向刘苏笑着说道。
“又是魔法焰火,都是假的,不好看。我想玩儿那种亲手点燃的焰火,那才好玩儿呢。”
刘苏抬起头来想了想,转头向扬益说道。
“行,没问题,我家的焰火库里有好多焰火呢,今天晚上我就点了给你看,就是亲手点的那种,只要你别哭了就行。”
扬益拍着胸脯向刘苏做保证。
“真的吗?”
刘苏高兴了,拍着小手笑道,泪珠挂在脸上还没干呢。
“我是男人,说话当然算数。今天晚上你别睡了,就趴在你家的窗前等着吧,我保证给你放焰火看。”
扬益很是豪气地再次将胸脯拍得砰砰响。
事情就这么定了,两个孩子高高兴兴的玩去了。
夜已深了,却有人没睡。
一个小小的身影游窜在耿府那重重进进的建筑之中。
“不知道刘苏睡了没有,我可是叫她等着看焰火的。”
扬益边走边想着,已经来到了耿府最后一重靠着围墙的焰火库。
焰火库是平时用来装放庆典用的烟花爆竹的地方,平时这里只有一个老仆看管,除非有大庆典或是过大节,否则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老仆人就住在离焰火库不远的一个小屋子里,平时每到晚上都要来壶酒,今天也不例外,大概今天有些喝多了,桌子上的蜡烛都没吹,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浑没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还搬了个凳子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钥匙,跑掉了。
“吱呀呀……”一阵响,扬益将焰火库的门推了开来,端着从老仆桌上取来的蜡烛往里照。
光不及远,在库房里只是昏黄的一团,里面乎乎的一片,有些吓人。
蜡烛照在一盘又一盘巨大沉重的高空礼花上,扬益的小眉头皱了起来。这也太沉了,他根本搬不动啊。
而那些小的他又看不上眼,因为这些小的他曾经放过,喷射出的焰火只有半码多高,刘苏那边离得又远,中间还隔着这么多建筑,根本看不到啊。
“怎么办呢?”
扬益原地转了几圈,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哈哈,我可以将它们全都原地点着了,无数礼花交织喷射,想看什么都有,这不是更好吗?又省得我将这礼花往外搬了,我又没那个力气。”
说干就干,扬益端着蜡烛就往一个比他还高的巨型高空礼花露在外面的一截火药捻上点了过去。
火药捻子“哧哧”地冒着火花着了起来,小扬益赶紧往外跑。刚刚跑出了屋子不到二十码,“轰……”,高空礼花怒吼着,以奇快的速度喷射出一道道火焰,紧接着,火焰落了下来,点燃了其他的礼花。
好家伙,这下可热闹了,无数礼花共同喷射怒吼起来,一声巨响,整个焰火库焰房便爆炸起来,紧接着,无数礼花,斜着的、倒着的、扣着的、飞上地的、钻入地的,四面八方,多点开花,随着一道道色彩绚烂的火光向着各个方向无死角地喷射,顿时,大半个耿府便被笼罩在灿烂的烟花之中,名符其实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我滴妈呀……”
扬益都吓傻了,天可怜见的,当时他只想着放烟花给刘苏看,没想到会炸房子啊?!不对不对,何止是这一座焰火库爆炸了,一道道火光冲向了四面八方,还点燃了马房旁边的草堆,马房也遭殃了,十几匹上等好马被烧得咴咴直叫,挣脱了疆绳死命地往跑。
老天爷呀,不但马房着了,马房对面的一排仆人的平房也着了,天哪,天哪,连茅房都着了,还有厨房……
反正,以最中心处古堡为分界线,古堡后方大半建筑物全都着起火来,只短短的几分钟,便已经是火烧连营了。
“天哪,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完了完了,这下可惹了大祸了,老爹上朝回来如果看到家里面着火了,恐怕就算再喜爱我,我的屁股也要开花了。”
扬益在这一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老爹虽然溺爱他,可是,在大原则上从来不纵容他,就比如,如果白天教过他的功课,晚上回来时他忘记了,手心保证要吃象牙板的。
一想起父亲的严厉来,扬益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于是,他逃了。不过,这小子边逃边在想,“也不知道,刘苏现在有没有看到我放的焰火……”
不得不说,耿府的应急反应机制还是很完善的,大火甫一烧起,就有七八个元素师飞临了上空,他们都是宰相府的客卿元素师。
吟唱的咒语漫空响起,水系元素法术召唤出的巨型水浪向着一片片着火的建筑压去,冰系元素法术的霜冻术也开始大面积撒洒,各种元素精灵在空中欢快地跳跃舞蹈着,挟带着水分子与冰霜分子向着火头扑了过去。再加上宰相府内的守卫们反应神速地架起了水龙,在几个管家的指挥下进行灭火,同时仆人们也开始提着水桶灭火,经过小半夜的奋战,终于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扑灭了。
“谁,倒底是谁?为什么焰火库会爆炸引发大火?给我找出纵火者,我要砍掉他的脑袋。”
在皇宫里与其他的大臣们苦候了半夜上谏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连当值皇帝路德十世面儿都没见着的耿金宏,原本就因为国事窝火,再加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急冲冲地赶回来,简直气得肝儿都颤了,暴跳如雷地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