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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里面的两狗安静了几秒钟,接着传来了米兰单方面的惨叫声,缪以秋重新打开门进去,就发现米兰正在被闪电单方面殴打并四处逃窜,看起来惨兮兮的。

母女两人:“……”这么惨真是让人气都生不出来。

两人进了屋,季岚拿了一小块热毛巾,在刚刚拧干的时候就按在了缪以秋的鼻子上端,烫的她抽了一口气,嘴里还说道:“忍着点,等下青了就不好了。”又示意她去沙发上躺着。

缪以秋其实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但还是跟个重度病患一样歪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不过等季岚走开的时候,她把那块热毛巾捏了一角拎起来散热气,不然鼻子会不会青不知道,过一会儿说不定能有个五分熟可以上餐桌了。

电视里播放着小品,她脑子里想的却是,难道当家长的,都有一个不怕热的buff,接着手一松,毛巾重新落到了脸上,她干脆上下左右擦了一回脸。

把毛巾放到茶几上,手在沙发细缝里不断的摸着,居然被她从里面抠出了一瓶面霜,挤了一点在手上后开始抹脸。这时米兰走了过来,它的鼻子湿漉漉、眼睛水汪汪的,缪以秋居然从它脸上看到了愧疚的表情,只见它嘴里还叼着一个包装袋,还没开封的那种,一个劲的扒拉着沙发,想要递到她手里。

缪以秋靠在抱枕上躺着,伸手接过来一看乐了,是它和闪电的零食,无盐烘干鸡胸肉。这种鸡胸肉是缪裘卓的同事介绍给他的,还听说获得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九汪星人的好评。闪电和米兰自然不是那百分之一中的一个,于是这种鸡胸肉他们家也算常备了。

“给我的啊?”她这么对米兰问。

米兰:汪汪汪。

“这是为了道歉?”

米兰:汪汪汪。

缪以秋把那袋鸡胸肉扔到面前的茶几上,伸手揉了揉它的狗头,还摸了把垂下的耳朵:“行了,姐姐不怪你,这个今天就给你加餐了。”

米兰嗷呜一声,显得非常兴奋。缪以秋却骤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福尔摩斯般的目光在米兰和那包鸡胸肉上不断来回移动,接着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边上的一间房间去了。

这个房间他们家不太用,只是将水果、牛奶、粮油米面一类的东西放里面,有时家里来客人平时的桌子施展不开,也会在里面摆张大圆桌吃饭,平时椅子凳子都是收起来靠墙放着的,以便节省空间。

缪以秋极为有目的性的打开了一个棕色的橱柜,此橱柜原本在厨房里任职,但是因为后来一次重新装修后和厨房的新风格不搭,已经被季岚女士给淘汰了。不过虽然淘汰了,但是质量依旧挺好,舍不得扔,便放在这里专门用来放各种宠物用品,主要是吃的。

她打开翻看了一下,驱虫药、几种狗粮开封没有开封的整整齐齐的摆着,但是跟她手中一样的鸡胸肉却一包都没有。低头跟米兰对视,一下子看到了它望过来无辜纯良的目光。

缪以秋把针钩的毛线拖鞋穿出了军靴走正步的气势,拉开了厨房的门,对刚泡了香菇木耳,此刻正在剁肉馅准备包饺子的季岚问道:“妈妈,这种鸡胸肉我们家还有几包。”

季岚看了一眼不确定道:“大概还有五六包,五包还是六包我也记不清了,放心,够它们半个月的零食了。”

“都在柜子里放着吗?”

“对,”季岚继续手上的动作,左右开弓,两把菜刀舞的飞快,还不时停下来倒了一些生抽、黄酒继续,剁剁剁的声音不断传来,缪以秋听到了回答,合上了厨房的门,对好像已经反应过来的米兰严肃的瞪了一眼。

缪以秋带着米兰到了后院它常常面壁的那面墙,米兰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一看到这面墙就知道要挨训,尾巴夹了起来,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我告诉你,装可怜也没有用,你是不是偷吃了?”

教导课正在进行中的时候,闪电渡步悠闲的走了过来,米兰像是找到救星一般,不住的对着它叫,缪以秋狐疑的看了看闪电:“你不会也偷吃了吧。”

为此她得到了一个白眼,缪以秋顿时讪讪的:“好吧,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狗。”

但是基于闪电是米兰的老大,米兰是闪电的小妹,闪电在这件事中没有做好监察工作,必须要负一部分责任,她义正言辞的甩着手中唯一一包幸存的鸡胸肉做下了判决:“五包是你们两一个月的零食,我就不算六包当五包好了,接下来一个月,你们没有新的零食了,乖乖吃狗粮吧。”

不管米兰听不听得懂,接下来它会身体力行的明白这个惩罚的,谁让它没到月底就月光了呢?不过它还真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在被责怪认识到一部分错误之后,就带着她把那些吃完藏起来的包装袋翻了出来。居然挖了一个坑给埋在后院的土里,现在扒拉出来,那个坑大的都可以填秧了。

缪以秋看着它的眼神复杂极了:“好吧,接下来一个星期,你也不能进房子里睡觉。”说完她转身进屋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话说,二层的柜子,米兰应该打不开吧。

除非,闪电是帮凶。

她转头一看,就发现闪电抬着前爪,正在拍米兰的头,顿时一囧,真是厉害了我的狗,这么人性化。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缪裘卓吃着饺子,奇怪的看着被关在门口对着他们汪汪叫的米兰,见他看过去摇尾巴,见他转过头又垂头丧气,说道:“米兰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季岚在自己碗里到了半碗的醋,把整个饺子都泡了进去,那一眼就看的人酸牙,说道:“你女儿下的命令,说接下来一个星期不准它们进屋睡。”

缪裘卓咽下了嘴里嚼着的,看着缪以秋问道:“这大过年的,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缪以秋吃的慢,缪裘卓半盘饺子下去了她才堪堪吃完第四个,正准备和第五个奋斗,听了这话便说道:“父皇,米兰它偷吃,它把柜子里的鸡胸肉都给吃了,只剩下一包,还挖了一个坑把那些包装袋埋到了后院,一点都不懂得环保。”

还环保,这要求可真不一样,缪裘卓摸着下巴道:“放鸡胸肉的柜子好像还挺高了,米兰应该打不开吧。”

“所以闪电是帮凶。”缪以秋不假思索的说道:“要不是它俩都没办法了,继续狼狈为奸下去,说不定明年就要当爹当妈了。”

夫妻两个齐齐被她的言论给噎了一下,好半响缪裘卓才道:“你就这么确定闪电是帮凶?”

“我说是就是。”

“公主我告诉你,你这样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的,”缪裘卓耐心的劝导:“而且大过年的,就不能网开一面嘛。”

缪以秋还没说话,季岚先受不了了,她忍不住道:“行了行了,你们两唱大戏呢?还公主父皇的,都给我正常一点。”

终于两人齐齐闭嘴,恢复了正常的对话。

缪裘卓:“真的不能网开一面?”

缪以秋有些犹豫,然后坚定的说道:“不能,得让它们认识到错误。”

缪裘卓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做的好,以后我们也要这样,不为外界的言论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不愧是我女儿,像我。”

缪以秋:“……”

季岚:“……”

等到第二天早上,缪裘卓起来的时候顺道拐到女儿的房间看了看,床铺铺的整整齐齐,窗帘朝向两边拉开,最重要的是空无一人,他看了下时间,不过早上八点半。

踩着木质楼梯下楼,桌上放着早饭,拿了一根油条慢慢的吃,从厨房里的窗户往外看了看,接着坐到了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季岚身边:“现在都放寒假了,以秋这么起的这么早。”

季岚看电视看的专心致志,哼了一声道:“一大早就起来了,吃早饭前先去看看两条狗睡得这么样,刚刚还上楼拖了一床不用的被子给它们当新床垫,就怕冷着它们,也不知道这算是奖励还是惩罚。”

缪裘卓摇着头道:“我的傻女儿可真有意思。”

季岚顿时白了他一眼:“你才傻女儿呢!”

过了几天,该拜的年都拜完了,该走的亲戚都走完了,距离开学还有个把星期。缪以秋托着下巴,面前摊着一本书,手中捏着一只千纸鹤自言自语道:“上学,我觉得挺无聊的,可是不上学更加无聊。”

在季岚和缪裘卓看来,他家宝贝女儿真是非常非常棒的一个孩子,当初季岚为了不让她乱跑,头脑发昏买了电脑装了游戏想要让她成为网瘾少女。好在孩子自控力强,并没有忍不住一直玩,不然也不知道现在该多后悔。

缪以秋表示,那种给虚拟娃娃换衣服、换首饰的游戏她并不喜欢,除了最开始打开过两次,后来一次都没有去点过。而且她至今以为,那是季岚想玩的,并对季岚的少女心表示了充分的尊重,这个误会至今没有消除,可能还要继续下去。

因为缪裘卓放假了,因此这几天的饭菜家务都是两人共同完成的。因为知道自己对家庭付出的不够,所以他更加理解妻子的辛苦,一般有什么吩咐都是任劳任怨,此刻正在哼哧哼哧的把过年已经用完了的东西清洗好晾干准备收起来,特别是那种大件的。

大件的收拾好后就剩一些零碎的锅碗瓢盆了,夫妻两个一个人洗一个人擦动作也挺快,季岚站在丈夫身边,把一个擦好的盘子扣到储物箱里:“以秋在上面干什么呢?”

“我刚才上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好像在看书来着。”

季岚顿时感叹道:“她现在看的一些书,我都看不太明白了,特别是那些英语法语的。”

“那都是原修教的好,不过我之前听原修提过,以秋对法语的学习能力没有英语强。”

季岚却不赞同:“那已经很优秀了,也不知道原修这孩子在以秋身上花了多大的功夫,”说着她顿了一下,问道:“你前天去k市给蒋盛还有浩然他们拜年的时候,去医院看过原修了吗?”

缪裘卓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看过了,还说了几句话,他精气神还好,只是我看瘦了起码一大圈。”说着也忧心忡忡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痊愈。”

两人一开始其实就知道原修的病是治不好的,但是他们一家和对方相处久了,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品性,即使希望再渺茫,都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摔倒了自暴自弃谁都能够理解,谁都不会去说他,但是原修不一样,他一直坚持站起来,还走的比同龄人都远,不论是谁来看,都觉得这是一个榜样的存在。特别是缪裘卓他们这种在公安里任职的,见了太多四肢头脑健全的正常人把自己的人生当儿戏。

本性就恶的不说了,有些人就是作,特别是那些小偷小摸抢劫的,三观也不对,怨天怨地怨父母,怨政府怨社会,就是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每一个都对不起他,却不知道有的人想要身体健康都无能无力。

还有吸毒的,以上的未必没有救,吸毒的是想自救都难,有各种不可言道的原因就不说了,那种自愿的,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健健康康的普通人。有些还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吊儿郎当觉得自己有钱有势不会缺一口毒品的,满想可以一直吸到老,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压根没那个命到老了。

见到那种特别让人惋惜的只因一脚踏错的,缪裘卓真想敲开这种人的脑子看一看,当初是不是脑子放在冰柜里想要保鲜却冻住忘记塞回去了。

于是种种之下,就更加显得原修这样的人可贵。

季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昨天我表姨他们不是送来了一大袋晒好的山珍吗?是自家去山里采的,我们也吃不了多少,你过两天开车再去一次k市,给原修送一点过去,这东西他能吃。”

“还有蒋盛还有浩然家的,也装一些。”

“行。”缪裘卓应的很快:“原修那份不要放香菇,以秋说他嫌香菇味道太重,一向都不吃的。”说着又嘿了一声:“我怀疑我们以秋对原修的口味记得比我的都清楚。”

“恩,”季岚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不吃的?”

“还真没有。”

两人继续一边洗一边擦,一个储物箱已经装满了白色的盘子,缪裘卓把它搬到太阳底下晒晒,回来后听到妻子问了一句:“这几天以秋还有念叨原修吗?”

“好几天没有听她提起了,不过那个千纸鹤倒是每天都在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到一千个。”夫妻两人开始就算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毕竟那么大一个罐子在衣柜里摆着呢。折一千只千纸鹤不难,难的是一天只折一只,要坚持一千天,缪裘卓跟喝了一大缸醋一样:“我去省里开会都没见她这么惦记我的。”

季岚无语道:“行了,你又没病没灾的,说话怎么跟给自己招祸一样,别胡说八道啊。”接着又叹气:“要不是她那个时候刚刚联系不到原修,天天问,我们又不敢告诉她原因。我哪里会看到她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q q在线,就想着是不是去网吧了。”这件事她至今后悔不已。

缪裘卓心里知道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妻子也会怀疑,不过找个缘由心里好过一些而已,但是他也很明白妻子的顾虑,只能把话题谈到了别人身上,例如徐浩然还王盼盼什么时候准备要孩子。

缪以秋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面前放在桌上的千纸鹤,原修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了,她心中有不好的猜测,也想亲自去看看他,更想帮的上一些忙,可是最后居然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她站了起来,将今天已经折好的,看了很久的纸鹤放到罐子里。心中默默想道:希望刘姨说的你只是去外面采风了是真的,希望我想的那些不好猜测都是假的。

缪以秋站了很久,突然听到了楼下季岚的声音喊着:“以秋,快下来,看看谁来了。”

听这分贝,季岚女士应该是站在楼梯口喊的,可能有拜晚年的过来需要她下去见长辈的,不知道是谁来了让她这么激动。只不过是来拜晚年的是真的,人却不是跟她猜测的一样不认识。

缪以秋见到来人之后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在原修面前停住,语气激动极了:“小哥哥,你好久没出现了,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啊。”

在一边给原修和刘姨倒水的季岚听的无语,差点把水倒在桌子上,这小丫头真是不害臊,也不知道是像谁,反正肯定不是像她。好的都是自己的功劳,不好的是都丈夫的错,季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完水后,季岚就道:“原修还有刘姨,在这里吃饭知道吗?”

原修礼貌的跟她道谢:“知道了,谢谢阿姨。”

原修跟缪以秋在说话,刘姨听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站起来往厨房去了:“我去帮忙。”

有了刘姨在厨房自然用不着缪裘卓,他便溜达这坐到了女儿身边,谁知道不到几分钟就被女儿嫌弃了:“爸爸,你快去厨房帮妈妈的忙。”

被嫌弃的缪裘卓道:“你妈妈和刘姨说话呢,爸爸去帮不上忙。”

缪以秋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你还可以去和闪电米兰玩。”

缪裘卓的一颗心裂成了两半,总觉得原修这小子看去也不是那么顺眼了。

原修看着这一幕不由想笑,他本以为好几个月不见,两人说不定生疏了,但是缪以秋依旧是他记忆中的一样,不管对谁说话,一开口就能打破那种时间带来的隔阂。

缪裘卓最终还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照着公主的吩咐做了,出门带着两单身狗遛弯,至于为什么一公一母还都单身狗,因为不管是闪电还是米兰,它们都是已经被切了的那种,没有机会了。

缪以秋整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原修,拉着他的手一根根的数着他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色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见:“小哥哥,你瘦了好多。”

原修沉默的看着她,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一直没有回应你的电话。”

缪以秋不应声,很快又高兴起来,她跳下了沙发,拉着原修的手想要他站起来跟着她一起走:“对了小哥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原修的动作比她记忆中的慢了很多,似乎连站起来都要费力气,缪以秋心里咯噔一下,又大声说道,转身就往楼上跑:“你等着,我去拿下来给你看。”压根不等对方的回应。

一个人的脚步声都能听出一个人的心情,缪以秋心慌意乱,用急切的动作掩饰心中的不平静。季岚和刘姨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其中有一部分菜是刘姨k市带来的,听到女儿上楼的响动,季岚没好气的笑了:“也就只有原修能让她这么开心了,我跟她爸算是见识到了。”

“他们两感情好。”刘姨中式饭菜做的也许没有季岚好,但是她手下准备的东西都精细,还擅长摆造型,一盘凉菜能摆出一朵花:“原修之前也一直惦记着以秋,……要说这世上能够有什么让他记在心里的人,也就只有以秋了。”

“以秋这孩子心眼实,记住一个人的好久能够把那个人记到心里去,原修这次也不是故意不联系她,只是怕万一而已。”刘姨说着她眼睛就有些红了:“这个孩子就是命苦,要是能够一副好身体,以后也不知道会有多么杰出。”

“这不是好了吗?”季岚连忙安慰她:“等一下孩子看出来就不好了。”

刘姨笑了,她情绪来的快也收的住,因为十几年来一直是做照顾人的事,说出的话也大多为别人考虑:“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