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繁弱头发湿淋淋的垂在眼前。
有些瘦弱的身躯蜷缩着,两根手臂抱在胸前,清秀的脸庞既可爱又透着些委屈。
白幼狸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许。
“你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她伸手按着张繁弱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扭过去:“秦姨不漂亮?我看你根本就是找借口,繁弱你现在越变越坏了!”
“……”
张繁弱无声的叹了口气。
得了,洗就洗呗。
他才四岁,他才四岁,什么前世不前世的,那都是一场梦,醒来还是会很感动……
不断自我催眠之后,他佛系了。
白幼狸用浴花在他身后打着沐浴露,因为身高保持着一个姿势很费劲,过了会她干脆把张繁弱提起来,自己坐小板凳然后将他放在自己腿上。
“你手别老是挡着好不好?”
白幼狸拍开他的手,气呼呼的道:“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换成院里的小宝他们得哭着喊着让我洗。”
“对对对。”
张繁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阿狸姐,曙光孩子心里永远滴女神!”
白幼狸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张繁弱这个小孩就很怪,每次她心情稍微有点不好的时候就能迅速察觉到,转而用各种搞怪或暖心的话哄她,这年头渣男这个词还没出现,不然白幼狸估计会把渣孩这个称号套他头上。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白幼狸嘴里哼着今年大火的供养,手里则搓着张繁弱滑而细小的胳膊。
“你太瘦了。”
她唱完歌不忘念叨:“这边伙食好,你没事不能多吃点饭吗?”
“……你不是也挺瘦的吗?”
张繁弱在她怀里扭动了下身子,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幼狸光洁白皙的小腿,笔直修长近乎能满足一切腿控爱好者,但在他眼里却有些太瘦了。
“以后你每个月可以少给院里一些钱了,秦姨她们今天跟李院长聊过了,以后院里不会再那么穷了,你平常也吃好一点吧。”
他说完身后的白幼狸停顿了下。
过了片刻她手上动作继续,语气变得有些欢快:“那以后周末我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了,明天咱们去淮河路小吃街好不好?”
“不去!”
张繁弱声音有些生气。
白幼狸动作也慢了点,过了会才语气闷闷的道:“哦,我忘了你在这边什么也不缺。”
张繁弱都被气笑了。
要不是长得矮他真想撬开白幼狸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想着我?”张繁弱想和她讲讲道理:“你是一个独立个体的人,你应该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再去照顾其他人,你这样对我你以为我会开心吗?”
白幼狸愣了愣。
她看着张繁弱奶声奶气的说着和年龄完全不符的话,但心里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二人一直都是这种交流方式。
不觉得诧异,只觉得失落。
“我感觉我过的挺好的啊。”白幼狸垂着脑袋,沮丧的道:“我又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你一个弟弟,你还不让我对你好……那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张繁弱忽然有点毛骨悚然。
这还是二人这么深入的探讨这个问题,结果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白幼狸。
“为什么一个人活着就没意思了呢?”他试图拿出自己前世的经验:“你可以多交几个朋友,一个人是坏处也是好处,最起码你可以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了不对吗?”
白幼狸眼神幽幽。
过了会,她舀水轻轻洗干净张繁弱身上的泡沫,随后将下巴放在他脑袋上,眼睛也没有什么焦点:“一个人的话,我那天就已经走了。”
“……”
张繁弱剩下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他的情况经验也不能套用在别人身上,想想还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阿狸姐。”
他轻轻攥住白幼狸的手:“我没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这样我会比你对我好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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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幼狸的心随着他的话上下起伏,犹如坐过山车一样在最后冲上了云巅。
“我想亲亲你。”
白幼狸撅着嘴轻晃着他的手。
张繁弱心中有些欣慰,要是秦晚台也能像白幼狸一样该多好?想亲他之前还会问一句。
“可以。”
他此时非常大方。
白幼狸将他身子转过来,眼神飘忽的盯了他一会,面颊突然飘红,最终凑上来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软软的,热热的,触感像是带着香气的果冻般转瞬即逝。
张繁弱脸瞬间红了。
为什么亲这个地方啊!说好的额头或者脸呢?难道亲偏了?
应该是了。
浴室里气氛有些尴尬,他和白幼狸都没有再说话,张繁弱之后连澡都没泡,冲干净身子就穿着衣服走了。
房门关上。
白幼狸坐在小板凳上愣了好一会神,最后站起身将浴巾解开,沉甸甸脱离束缚轻轻一颤,最后挺拔的傲立在空气中。
“呼……”
躺进浴缸,白幼狸放松的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一只手轻轻摸着嘴唇,眼神没有聚焦的看着天花板,脸色也愈发的红。
另一边。
莫忘归穿着睡衣鬼鬼祟祟,路上忽然碰到刚洗完澡出来的秦晚台。
“你干嘛去?”
秦晚台伸手拽住她,眉头先是紧皱随后便松弛开来:“今天别去那边了,繁弱的姐姐今天过来,你懂点事行不行?”
“过来了怎么了?”
莫忘归挺着胸脯有些不服气:“她又不一定过去睡,我哄繁弱睡觉怎么了?!”
“你那是想哄他睡觉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秦晚台说完往下看了眼,语气一转带上些怜悯:“好了,今晚跟妈妈睡,妈妈告诉你一些你想要的小诀窍。”
小诀窍?
是她想的那种小诀窍吗?
莫忘归有些心动,但香香的奶娃娃诱惑力还是太大,她艰难的摇了摇头,腿还没迈开就被秦晚台强行往自己卧室里拽。
“妈你干嘛!”
“你昨天不是说好久没和妈妈一起睡了吗?今天妈妈满足你。”
“你撒手!你忘记我练过什么了吗?”
“你打,你碰我一下我立马躺地上,警察来了都不好使!”
“……”
房门合上,莫忘归的‘惨叫’归于无形。
那边的张繁弱刚回到屋。
他进去后本来想将门锁上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直接回床上装睡了一会。
咯吱——
房门被从外推开的声音传来,轻轻的拖鞋声走到床边,被子被掀开一角,一个穿着滑丝睡裙的躯体躺到了他的身边。
张繁弱一动不动。
他双眼自然闭合,呼吸均匀,从外看像极了熟睡后的小奶孩,但凡一个心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忍心去打扰这样的他。
然而——
下一秒,他就被搂进一个温热绵弹的怀里,白幼狸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别装睡了,你平常都是侧着身子睡的。”
“……”
张繁弱无奈的睁开眼睛,眸子在月光下格外黑亮:“阿狸姐,该睡觉啦,已经很晚了。”
“你睡呗,我搂着你睡。”
白幼狸手臂紧了紧,脸在他头上蹭了蹭:“我现在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搂着你睡一次觉。”
张繁弱后面想说的被堵的死死的。
白幼狸这个人其实挺聪明的,只是大多数时间不会把这股聪明劲儿用在他身上。
想到这张繁弱不禁有点感慨,干脆也不再纠结之前的事了:“阿狸姐,你在学校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白幼狸歪着脑袋回忆片刻。
“还好吧。”
白幼狸手指在他肚皮上轻轻拍着:“室友,教授都很照顾我,就是那些男孩子太烦了,入学这么久还有不信邪的,我真不知道他们脑子怎么长的。”
她的话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怨气。
张繁弱有些无语,他一度怀疑白幼狸是不是有恐男症,就总感觉对男性抱有特别的偏见。
“你不知道哦。”
白幼狸悄悄凑到他耳边:“我们大学就有个女孩被男孩子骗了做坏事,后面可惨了……”
“坏事?”
张繁弱下意识问道,是他想的那种坏事吗?
“哎呀,小孩子不能知道的太早。”白幼狸说着打了个软软的哈欠,呼出来的空气温热还带着点淡淡的牙膏清香味:“最起码也要等到……”
她边说边掰起手指。
“高中?不行,好像有点晚了,就初中吧,只有到了初中才能去了解那些事。”
“……”
张繁弱并不是很想了解。
或者说他了解的已经够多了,连诸多老师的亲身教导都不能让他的心再起波澜。
“总有好的男孩吧……”
他刚想劝白幼狸不能因为个例而打死一片的人,但刚说完开头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白幼狸好像没有察觉这一点。
“总之我不太想和那些人接触,我总不能勉强自己吧。”她语气透着股理所当然。
张繁弱点了点头。
心里也说不上是惆怅还是窃喜,男人这该死的独占欲啊!不时刻用理智压着就会时不时的冒出头来。
“再说了。”
白幼狸语气无奈的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我室友造谣说我有一个童养夫,现在全学校的人都知道我是结过婚的童养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