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听见段阳连绵不断的诛心之语,罗行烈心火狂窜,神魂欲裂,竟是当场喷血了!
刹那间,他悲怆到极致,武体内伤迸发,露出了委屈而怨愤的目光。
心寒与愤怒交炽,达到了极点,就是一柄攻心之刺,连武王之躯,都丝毫承受不住!
“啊?罗门主!”令狐烈一惊,连忙承托着罗行烈倒下的身躯,立即输送真元查探。
旋即,令狐烈露出惊诧的目光,发现此刻的罗行烈,不仅哀痛伤悲,如遭雷殛,连体内的武王之脉,都有十几条爆开了,显然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这也太令人伤心,太令人愤怒了!
面对曾经的恩师,段阳居然理直气壮,毫无懊悔地说出了诸如“饮水要思源,你耽误了我前程”的诛心之话,让恩师多年以来的苦心栽培、师徒情分,都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换着是任何一个爱惜徒弟的师父听到,都绝对会承受不住,太没良心了。
更何况,这是向来脾气火爆的罗行烈?这下真的激动得爆血管,内伤十分严重!
“你……你……你这个孽……咳咳咳!”此时,罗行烈接连咳血,内伤迸发,颤抖的手指,指向傲然直立的段阳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曾几何时,罗行烈还以为段阳,乃是天兵阁的接班人,将来能够引领这个分门走向辉煌。
而他自己,也把段阳视作亲儿般对待,显得更加严厉。
但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所栽培出来的,竟然只是一头冷血的豺狼,现在反噬其身了。
虽然,那些话只是听上去寒心,但对于罗行烈来说,就无异于千刀万剐,句句穿心,字字贯体,便是以武王之躯的强度,都激动得经脉破裂,血管爆炸。
“段阳!无论怎样也好,这始终是你的师父!有如你的养父!这么多年了,就算你不懂得感恩,也不必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令狐烈一边怒斥,一边输送真元,为罗行烈治疗。
但这是心伤和内伤,就算是水属性的真元,也都难以治愈。
“太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岂有此理!”
“段阳!你知不知你刚才的话,已经触犯欺师之罪,我们有权将你收押!”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臭小子,真是狼心狗肺啊你!枉费罗门主花了那么多时间和资源去培育你!”
众长老也怒叱,个个都义愤填膺,气得脸色铁青。
“哇,十五年师徒,现在居然搞成仇家一样,连师父都被气得吐血了,这姓段的青年好狠毒。”
“嘿嘿,如果老子有这么一个不肖徒弟,早就丢他去喂狗了,哪还会在这里瞎说?这帮人还是太仁慈了,都不狠一点的,打死他嘛!”
“一看就知你们不懂事,据说这段阳,除了是天人榜前段的超卓人物之外,他还是东夏国紫金公主手下的大红人,真下杀手,无极宗就要遭殃了。”
“艹!小爷我又不是东夏国的人,他们遭殃关我卵事,快点开打开打!人民群众在看戏呢!”
……
议论声不断传出,有部分围观的人群,都感到很不满,接连叫骂。
当然,其中也有零零散散的喝彩之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然而,在一众前辈指责的目光投来之时,段阳却是一律无视,反而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盯着咳血的罗行烈,嘴角微微勾起,慢悠悠地说道:“罗行烈,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别学人争吵啦,否则,在大庭广众之下爆血管而死,这多不好看啊,别说我这个做徒儿的不提醒你,呵呵。”
“你……你……噗噗噗……”话音一落,罗行烈脸色煞白更甚,呕血连连,如遭天雷轰顶,这也太令人恼火了,昔日的爱徒,竟然还在落井下石,面目简直丑陋之极!
见状,段阳却是直接转身,满意地缓步离去。
“段阳!你要去哪里?!给我留下!”令狐烈立马呵斥道,愠怒无比。
“去哪里?”段阳一愣,旋即露出恍然的目光,再缓缓地转过身来,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了,我忘记跟各位前辈说,从今以后,我段阳就与这位罗门主恩断义绝,再无师徒关系。”
“当然,我也不再是无极宗的弟子,也省得你们把我驱逐出宗,反正这也是我入宗的第十五年,按照无极宗的律例,我已经有权退出宗门。”
“大胆!!!”一名通晓无极宗之法的长老,愤怒地说道:“律例上注明,只有通过门主考核的亲传弟子,才能退出宗门,你若是没得到罗门主的首肯和测试,都还是天兵阁的弟子!而按照你今日的恶毒表现,要立马接受处分!不得离去!”
“哦?要处罚我?”段阳顿感可笑,戏谑地说道:“好!那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提出与罗门主决斗,但按照无极宗律例,罗门主必须要将自身的境界,压制在我的境界……也就是天府境九重才行,而我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们就让他站起来跟我打吧。”
说话间,段阳接连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倒地的罗行烈,让罗行烈再度咳血,激动得全身颤抖!
而众长老、令狐烈甚至是全场人群,都觉得无比过分!
这也太奸诈,太险恶了!
段阳分明是故意气得罗行烈重伤,而后才故意当场提出决斗,以求钻空子离开宗门。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先不说此前的狼心狗肺之语,单凭如此险恶的用心,就让很多人都看不过眼了,居然让重伤的恩师跟自己决斗?实在丧尽天良!
但即使看不过眼,那又怎么样?
这毕竟是无极宗的事端,就算有多管闲事的心,当真正面对这位天人榜前段的超卓天骄之时,都绝对毫无胜算的,想教训都教训不了。
那些长老,显然是年老衰弱的文职,实力甚至都比不过双烈,谈何阻止?只能以法呵斥。
而令狐烈作为剑晨宫主,于法而言,更是不能跨越雷池去惩治段阳的,尤其是段阳已经提出了决斗,如此一来,就不能再以宗门之罪办事了。
“咳咳……咳咳咳……”罗行烈咳血,唇色苍白,全无平时的半点气势,凄怆无比。
“怎么样啊?”无视咬牙切齿的众多长老和令狐烈,段阳耻高气扬地走近几步,俯视衰败的罗行烈,道:“精通十八般兵器的罗师父啊,你到底打不打?如果不打的话,我就默认你输了。”
“孽徒!我……我要亲手……亲手将你……咳咳咳……咳咳……”罗行烈怒目圆睁,盯着段阳。
但他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了。
而且,罗行烈其实心中很清楚,若是将境界压制在天人之境,自己绝对不是段阳的对手。
作为段阳的师父,罗行烈真的太清楚他的斤两了,就算是以全盛的状态出战,多半都只会失败,更何况,现在罗行烈连武脉血管,都被气得爆了十几条?根本毫无胜算。
刹那间,望着段阳俯视而狂傲的样子,罗行烈视线朦胧,似是见到昔日少年的青涩样貌,与之重合了起来。
“阳儿……”他心中悲怆,咳血连连,脸色煞白,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什么是愤怒。
片刻,或许是意识模糊,或许是愤怒到极点,或许是无力再去痛恨。
或许是知道,眼前的朗朗青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一位稚嫩孩童。
罗行烈,竟是艰难地吐出了几个音节,说道:“你……你走,给我走!有多远……走多远……”
“啊?罗门主,你怎能让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徒就此离去!”令狐烈当下讶异地说道,旋即怒瞪一脸得意的段阳,想要代替天兵阁清理门户!
然而,罗行烈竟是捉住令狐烈的手,痛苦地摇了摇头,那满布血丝的怒目,绽放出朦朦水雾,说道:“让他走……让他走吧……就当我罗行烈,从未收过这样的徒儿……让他走!”
听得此话,令狐烈和其余长老都黯然垂首,咬牙切齿。
但他们又很清楚,“让他走”这三个字的真正意义。
显然,事到如今,罗行烈仍然不想对段阳不利,不想让宗门对他出手,罗行烈根本就无法放下这一段师徒情义。
不得不说,这是悲剧。
刹那间,演武场中央,变得无比的寂静了,只剩下一双又一双怨愤的目光。
见状,段阳反而像是早有所料,不屑地看了罗行烈一眼,慢条斯理地道:“罗师啊罗师,其实我与你之间,始终都会有恩断义绝的那一天。”
“但我只是没想到,这天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不过也好,大家以后就各行各路,无需再理会什么师徒情义了。”
说罢,段阳抬头,蔑视四周愤怒到极致的长老和令狐烈,悠然道:“各位前辈,你们那么凶地看着我,想干嘛?莫非想秋后算账?呵呵,那我也不怕跟你们说了。”
“如今我段阳,乃是紫金公主的御前名誉皇家战卫,前途无可限量,如果你们敢动我一条头发的话……将来就等着让整个无极宗陪葬吧。”
此话一出,不仅众老气得手掌发颤!
就连一些群众都暗暗哗然,这段阳摆明是为自己铺好了后路,这才够胆如此嚣张,当众与自己的师父绝交,还屡屡说出诛心之语。
论狠辣,这段阳比起顾长空,乃至他的死鬼老爸古尘,都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旋即,在众人的热议声中,段阳再不屑地盯了一脸悲怆的罗行烈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大好前途的人,我不介意你们跟着。”临走之前,段阳居然还跟跪下的十大弟子这样说道,颇有号令的意思。
转瞬之间,经过或长或短的考虑,就立马有几名弟子站起来,跟着段阳走了。
分别是那名刀修,其中两个相貌一般的女弟子,以及侯雨良、雷仲和冷奇锋三人,竟是足足有六人之数。
再加上段阳本人,在那么一瞬间,曾经的天兵阁十大,竟然就只剩下三人了。
只有北锋扬、一名剑修和一名女弟子没有走,但也有过犹豫。
毕竟无极宗和皇室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更何况,段阳本身的家族,也是皇都的一等势力,若是投靠他,总好过留在天兵阁。
人,是很现实的。
出乎意料的是,罗行烈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死命按着令狐烈颤抖不已的手,让他不要阻止。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罗行烈怆然喃喃道,不曾想这一朝之间,竟是同时看清了十个人。
等到七人集结,段阳转头望着满脸冷色的众老,还不忘慢悠悠地嘲讽道:“恰逢圣武灵路开启,那我段阳就尽管看看,当我走了之后,你们这一个破破烂烂的宗门,到底还能翻得起什么水花,我真的拭目以待啊,希望你们能取得好成绩吧,别惹人嘲笑了,呵呵。”
言罢,带领着身后的六人,段阳便是昂首阔步,在人群各种各样的目光之中,缓缓走出演武场,神色不可一世,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度。
群众哗然,人影萧瑟,步风森寒。
然而,段阳还没走出几步。
“呵呵呵,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狗贼,真不知哪来的自信,来代表整个无极宗,如此精湛的数典忘祖表演,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本小爷平生见过自信的,还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居然把自己师父都给气吐血了,还得意洋洋地提出压制境界的挑战?当真是卑鄙无耻,绝世奇葩。”
“这理应登上《天地风云录》,让整个大陆的人们,都见识见识。”
突然间,一道略微沙哑的声线,在全场回荡不息,让得众人神色一愣,连忙看向声源的方向。
就见一名穿着粗布麻服的男子,正径直走到演武场的中央,看起来相貌平平,手无寸铁,也不回头看段阳,就这么行过去。
“呵?!”听到这般有如挑衅的话,段阳当下脸色一冷,双目一眯,重新缓缓转过头。
“一名天骨境武修?”他冷笑了,笑得是如此的戏谑,如同猫戏老鼠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