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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0章 番外之时郁(1)

第1660章 番外之时郁(1)

安定十二年初春,玄阳城又下了一场雪,感觉又像入了冬。

白雪皑皑的京城街道上,来了一辆漆黑的马车,马车外跟随着十名护卫,他们穿着打扮不似中原人,长相比较彪悍,腰间一把弯头大刀,行走间露出凶悍之相。

街头行人都纷纷躲避,有人小声说道:“燕北来的,瞧着那些人的装束,正是鲁国公底下的燕北军。”

这么一说,有人看向马车,只见马车上挂着的府牌,正是时家,鲁国公时文景,莫不是国公爷归来?可是不像,三年前国公爷曾回京一次,那可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气势如虹,岂会坐着这马车慢慢前行呢?

马车入京城没有多久,前头来了一队兵马,护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前来,两车相遇,前来的马车上有人挑开车帘,从里头露出一张少年的脸,玄阳城的百姓见了,纷纷跪下,那上头坐着的正是当今太子。

孙璇看向对面的马车虽是停了,上头的人却是没有下车,于是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两名金吾卫冲上前,一刀劈开马车,震得马车上的人脸色惨白。

只得七岁的鲁国公子大儿子时郁正坐在上头。

身后的燕北护卫要上前相护,时郁连忙抬手制止,他刚才的确吓了一跳,才入京城就被人给了个下马威。

时郁跪拜下去,身后的燕北护卫也相继跪下。

孙璇冷笑一声,看着俯首称臣的质子,他心情好了些。

但先前无理的金吾卫却是乘着燕北护卫跪下时猛的冲上前去,一刀一个,转眼将燕北护卫全部当街斩杀,时郁震惊的回头,看着从小陪在他身边的护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倒在血泊之中,他有些缓过不神来。

金吾卫又上前搜刮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他母亲留给他的护身玉佩,时郁想要挣扎,哪是这些金吾卫的对手。

夺走值钱的东西还不算,还出手三两刀就将他身上的衣裳给刮得破烂。

时郁目光冷冽的盯着前头的孙璇,孙璇见他这眼神还敢如此神气,他立即起身,手中长剑一挥,将他马车前的战马直接斩杀,一股鲜血喷在时郁的脸上,滚烫中带着腥味。

终于对方收手了,转眼金吾卫也跟着离去,街头的百姓也已经逃走的七七八八,唯独时郁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站在寒风中,他呆呆地望着玄阳城,没有熟悉的塞北风光,没有虚寒问暖的父母亲人。

就他一个人站在这个陌生的街头,所有人都避他如温神一般。

就这样,时郁因为丢失文书与身上的信物,无法证明自己是鲁国公之子,成不了质子,于是流落在街头。

从燕北的神童才子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如今流落玄阳城成了乞丐,前后不过几日光景,唯一能证明他曾经是权贵子弟的这一身破烂衣裳已经不能为他避寒,他不得不在街头捡水沟里落下的饭粒充饥。

每天有权贵富绅经过内城街头,看到街头脏乱不堪的质子,终于在一个月后有朝臣出头说话了。

朝堂上,时柏礼出列,说起燕北鲁国公之子入京为质的事,他在街头发现质子,此事若是传入燕北,必寒了将士们的心,时柏礼建议将人扣入质子府。

高座上的离帝已经过了五十,两鬓生了白发,身姿却是圆润,他看着殿前出列的时柏礼,一双眼睛微微一眯,说道:“时大人是怎么发现质子的?朕正准备责问鲁国公,一个月前就该到的质子,人去了哪儿,不将人交出来,那就只能起兵燕北了。”

时柏礼心头一叹,不敢随便接话,好在又有大臣出列证明,的确在街头看到了质子,而且很是凄惨,已经瘦成皮包骨。

离帝孙成章听后一脸的生气,随即传旨,“将人带来,若真是质子,岂能怠慢,快去。”

“只是这孩子怎么流落街头的?好好的质子不当要去做乞丐。”离帝话是这么说,却根本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反而露出丝冷笑。

散了早朝,时郁被接入质子府,看着眼前一桌好菜,他已经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得太快,差一点儿咽着,可是前头有位下人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他手中动作一滞,心中生疑。

随后他看到手中的吃食里跑出几条虫子,吓得脸都白了,爬在一旁呕吐不止,可是东西已经吃了下去,而且他似乎能感觉到虫子在肚子里翻滚,时郁连忙寻人要水漱口。

有掌事公公送来了水,时郁想也没想的喝了一口,却发现味道很怪,这哪是水这明明是尿,他又呕吐不止。

眼前的宫人全部笑了,只得七岁的时郁抬头看向他们,被人围观嘲笑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狰狞,他吓得赶紧缩到一个角落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显眼,眼泪却是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心头有个声音,一直在反复的问着:“为何要将我送来玄阳城,为什么?若是早知道是这样,他宁愿死在燕北。”

可是父亲与母亲的交代尤在耳边回荡,他不能死,他不但不能死,他还要在玄阳城里做质子,一直活下去,为了燕北百姓,为了那么多的燕北战士,还有爹娘与族人,他不能死。

在这样每餐变得花样的折磨中,在夜里被蛇吓醒被人追打的折磨中,时郁长到了十四岁,变成了一个小小少年郎。

时家的男子长相都好,受尽折磨的时郁除了清瘦一些,人却是长得俊,转眼成了京城里的第一美男,尤其是他不爱笑,又自有一份傲气,人还很阴冷,在这样的衬托之下更是露出几分神秘美,被京城少女们掂记,为此不少画师偷偷越墙而来,只为了偷偷画下时郁的画相。

而这个时候的时郁,他已经偷偷练功有七年,岂会不知有人越墙而来,但他不会阻止,甚至他是十天才洗一次澡,有的时候甚至一个月,连掌事公公都要闻不下去了,不愿意来他的小院。

不过在这个偏僻又荒凉的小院里,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从外头的狗洞里爬进来,给时郁送吃的,此人正是时柏礼的小儿子时烨,今年十岁,三年前在一次宫宴中遇见质子,正好看到有宫人在欺负他,逼时郁喝尿,是时烨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