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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老师是对的,书本不会错,到她上高中甚至都还是这种思维,青春期的叛逆她也没有过。

因为不谙世事,脾气也好得出奇。

“秦晗,你昨天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嘛,我真的错了,不该当着徐唯然的面聊那些的。”

胡可媛的语气很软,秦晗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姑娘,沉默一会儿,心软了:“算了,也没什么。”

胡可媛欢快起来:“那一会儿我们去吃甜点吧,体育路有一家千层蛋糕特别好吃,那家店还有猫可以撸,是加菲猫和美短。”

“我要出去一趟,下午再约吧。”

“去哪呀?你奶奶家么?”

如果换了以前,秦晗一定老老实实说自己是去遥南斜街还雨伞,但她没有,有种无形的隔阂横亘在其中。

秦晗只说:“不是。”

胡可媛没再问秦晗准备去哪,笑着再三嘱咐她下午一起去吃甜点。

秦晗再到遥南斜街时,感觉自己像走错了地方。

和昨天阴云密布下的安静街道完全不同。

街口的石碑旁,有几个老人坐在树下搭了棋局,木制的象棋敦实,砸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老人中气十足:“将军!”

不远处有一个摊位,挂着硬纸板做的牌匾——冰镇乌梅汁。

理发店敞开的窗子里,理发师正用传统的剃刀给人刮胡子。

也有人拎着装了蔬菜的布袋走过,不知道是谁用老式收音机放着戏曲。

这条街有种和秦晗平时认知里不一样的热闹,像是坐落在帝都市车水马龙和高楼耸立间的桃花源。

只不过这个桃花源,路修得不怎么好。

昨天下过雨后到处都是积水的坑洼和淤泥,一个老奶奶推了装着绿植和花卉推车,车轮陷在水坑里,拉了几下,车子都没前进一点。

老人放下推车扶手,蹒跚着走到前面去拉车沿,车轮稍稍动了动,仍然没从水坑里出来。

秦晗跑过去,把手搭在木制车沿上,用力推:“我帮您吧。”

她准备帮忙之前还没觉得车子这么沉,推车上摆满了花盆,塑料花盆里种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小植物。

秦晗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白色运动鞋把地面都踩出一堆泥,车子动都没动。

“哎呦,谢谢你呀小姑娘,不过你这么瘦,哪有力气呦,还是我自己来吧。”老奶奶笑着说。

“您别急,我再试试。”

秦晗把手里的雨伞塞进单肩包里,又把单肩包往身后一扯,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往前推。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戴着黑色的一次性手套,不动声色地握住推车扶手,用力一推。

秦晗也是在这个时候用力的。

没费什么劲,车子就已经被从水坑里被推出来。

秦晗并没意识到有人在身后帮了她一把,还愣着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还是年轻人有力气,我是老喽。”

老奶奶笑着道谢,“谢谢你们。”

秦晗这才回神。

谢谢你们?

你们?

她有些纳闷地回眸,这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人。

男人还是昨天那身打扮,黑色短袖,戴着黑口罩,个子很高。

他站在初夏临近正午的阳光下,垂了些眼看向秦晗,略显意外地扬了扬眉梢:“哦,是你。”

卖花的奶奶很热情,非要送给秦晗他们一人一盆小绿植:“随便挑,都是我自己种的,好养活得很,这几种是多肉,你们年轻小孩是不是都喜欢这个?”

秦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不用了奶奶……”

“嫌弃我老太太的花不好?”

“不是的!”

秦晗有些着急,直觉身后的男人应该比她更擅长应对这种场景,眼里略带求救地去看他,还伸手戳了一下他的手背。

这人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却不轻不重地发出鼻音:“嗯?”

秦晗看着他,急得几乎要跳起来。

男人轻笑了一声,才用挺熟稔地和老人说:“不是还要赶着去岀集市?耽搁久了好地方都让人占了。”

“那也要谢谢人家小姑娘的嘛。”

老人明显是和男人认识,“你就算了,得让小姑娘挑一盆花,也算是我的心意。”

男人冲着推车扬了扬下巴:“挑吧,老太太犟得很,你不挑她不会走的。”

秦晗眼睛在花盆间快速扫了一圈,老人的花养得真的不错,都是绿油油的,她选了一盆,拿起来,轻松地笑了笑:“我喜欢这个。”

“换一个吧,这个不好的。”老奶奶说。

“不用啦,我真的很喜欢这个。”

那是唯一一盆不太美的。

拇指大的小仙人掌,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砸过,顶端椭圆形的茎干有些裂了,结了浅棕色的疤。

这种有伤的盆栽卖相不好,多半只能用来送给顾客。

没想到她会选这样一盆,连身旁双手插在裤兜里的男人都偏头,多看了秦晗一眼。

老人走后,秦晗捧着仙人掌的塑料花盆,另一只手把雨伞拿出来递过去:“昨天谢谢你的伞和屋檐。”

男人接过雨伞,淡淡道:“客气。”

秦晗看着手里的仙人掌,觉得受之有愧。

明明出力帮忙的是身旁的男人,她却偏得一盆小仙人掌。

这么想着,她耳廓又有些泛红,把仙花盆举到他面前:“这个仙人掌……”

“送你的你就拿着。”

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家叫“氧”的店,眼看着他迈着步子要回店里,秦晗有些急,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她蓦地想起那本历史书里的插图,脱口而出:“剑!”

男人停下脚步,笑得有些情绪莫测:“我?贱?”

第4章 雨后  杂物间里有一张床

“我?贱?”

秦晗没想到自己能闹这么大个误会,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肯定是不能告诉人家说,她在图书馆的历史书籍里看见了一幅插图,觉得他像那把蕴藏在昏暗画面里的利剑。

说出来觉得傻唧唧的。

又好像总惦记着人家似的。

秦晗抱着小仙人掌,支吾着解释:“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你。”

“张郁青。”

“弓长张吗?”

“嗯。”

“玉石的玉?”

“......有耳郁。”

“哦,那qing呢?qing是哪个qing?”

“......”

走在前面的张郁青站住脚步,回眸看向秦晗,有些不可思议。

他很少遇见这样的人,在未知以后是否会有交集的情况下,居然要这样认真地逐字问清楚名字里的每一个字。

这可能是乖学生的通病。

做什么都比别人要认真些。

秦晗穿了海军样式的短袖,牛仔短裤,梳着吊高的马尾辫。

白净的小脸不施粉黛,几根碎发扫在眉梢,她这种自然的弯眉比那些韩式日式半永久好看太多了。

长得挺机灵,不过真说起话来就知道是个没心机的傻姑娘。

张郁青收回目光。

也是,看着年纪不大。

估计是个初中生,能有什么心机。

秦晗不知道张郁青心里已经把她降级成初中生了,还笑得很灿烂,继续猜测:“是倾城的倾,还是轻轻的轻?”

“青色的青。”

“张郁青。”

秦晗小声把这名字重复一遍,笑着说:“你的名字好特别呀。”

张郁青没说话,但秦晗觉得知道了名字就不算是陌生人了,昨天那点尴尬也烟消云散。

她捧着小仙人掌蹦蹦哒哒,单肩包在随着她的动作,弹起来又轻轻砸落在她纤细的腰侧。

“我叫秦晗,秦始皇的那个秦,晗就是日子旁加今口含的晗,天将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