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乔一口水喷出来,将面前的杂志全都打湿了。
她急忙将手中的水杯放下来,抽出纸巾来擦杂志上的水渍。
宋予乔将杂志摊开在桌上,然后从前到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篇报道。裴斯承不是说去滨海城市出差了么?怎么会辗转到了S市,而且还是在山上?而且还吃斋念佛了?
“噗……”
宋予乔看着杂志上对比的裴斯承身穿衬衫西装和身穿灰色僧衣的两张对比照片,实在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趴在沙发扶手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在外面的裴昊昱听见了,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看着乔乔一个人竟然笑成了这个样子,有点惊异了,就急急忙忙跑过去,跑的急了,到沙发前面啪嗒一下将玩具汽车掉在了地上,“乔乔你怎么了?”
宋予乔已经先将杂志合起来压在腿下面,杂志上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知道了,会造成影响。
“没什么,妈妈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宋予乔将玩具汽车给裴昊昱捡起来放进手里,“你去玩儿吧,一会儿妈妈给你做蓝莓蛋卷。”
“好啊!”裴昊昱一听吃的双眼就发亮,亮的好像是两个一百瓦的电灯泡。
裴昊昱离开之后,宋予乔才将杂志重新铺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大字标题:“盛大婚礼后,裴三少疑出家?婚后情伤or炒作作秀?”
她心里打下了一连串的问号。已经拿过手机来给裴斯承打了电话。
以前宋予乔给裴斯承打电话,几乎是在电话中的彩铃声响起的同时,就已经接通了电话,然而,这一次,里面的彩铃声响了几遍,接电话的人才姗姗来迟。
接通了,那边也不见裴斯承开口说话,宋予乔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咳咳。”
“老婆。”
“你真去出家了?”
………………
裴斯承之所以之前不想让宋予乔知道,就是怕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市不让好好说话了。
就像是现在这种事情,好好的新婚之喜,孩子还没有断奶,蜜月还没有跟老婆出去度呢。他就来斋戒了,说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确实是一个笑话了,关键是,这件事儿还是故意瞒着老婆的,老婆还不知道。
这不,现在就打电话来问了。
“予乔,报纸上随便写的,我怎么可能是受到情伤了,孩子都有了,都是那些娱记胡乱写的,我这两天不在C市。就翻天了。这种不实的报道也不知道压下来……”
宋予乔打断了裴斯承的话,问:“那你现在在哪?”
裴斯承揉了揉眉心,“……在山上。”
挂断了电话,裴斯承平躺在床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真是不省心。
黎北站在一边,有点纠结,他现在也不知道上前该问什么了,老板的幸福才是他的幸福,他还想着下个月能休婚假呢。
“黎北。”
“在,老板。”
“你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去机场接人。”
“老板娘么?”
裴斯承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黎北,黎北立即缩了一下脖子,好像是撞枪口上了,但是,这一次老板娘的这档子事儿,绝对不是他的错啊,他根本就不知情。
裴斯承虽然是俗家弟子,但是也毕竟是在寺庙里要吃斋念佛一个月,所以,在来的当天,寺庙的住持就给裴斯承准备了一套僧衣,还有一双布鞋,灰色的僧衣,黑色布面的布鞋,就差将头发给剃掉了。
老和尚给裴斯承安排的事情就是去佛堂去抄写佛经,这件事情之前裴老太太也做过,当时宋予乔还帮老太太抄过,现在却又轮到了他。
不过,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转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比较难应付的,就是继而已经闹的满城风雨的和尚风波,他到底是想要十分低调的过完这一个月,谁知道,竟然掀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
宋予乔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裴老太太也就知道了,然后裴家大院就炸开了锅。
“天啊,老头子,儿子出家当和尚了!”裴老太太将一份杂志给裴临峰扔了过来,“你快看快看快看!”
裴临峰抽了抽嘴角,接过老伴儿砸过来的杂志。
其实,这件事情倒是裴临峰一早就知道的,政委的电话已经事先打了过来,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如果是受到了情伤,那去出家也就出家了,现在,是老婆也是按照他的意思娶的,儿子女儿也有了好几个了,到现在去出家,出个毛!
裴老太太站在一边,看着老头子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心里寻思着,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了,到底是帮谁?帮儿子吧,已经遁出红尘了,帮老头子吧,指不定真会把儿子给大卸八块……
好纠结啊。
随后,裴临峰正想要发脾气,而就接到了宋予乔打来的电话。
“爸,我刚刚已经给斯承去过电话了,只是一次乌龙,您不要生气。杂志上都是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他去S市出差,去山上,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奶奶在山上寺庙里许愿,他是顺便帮我过去还愿的,谁知道就被一些有心的娱记看到了然后给写的乱七八糟的……”
“哦,是这样……”
“是的,我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宋予乔说,“杂志让大哥先去压了,以讹传讹,三人成虎,都是这样的。”
“嗯。”
裴临峰挂断了电话,一旁的裴老太太问:“儿媳妇儿说什么了?不是生气了吧,我还是先去哄儿媳妇儿吧。”
说着,裴老太太已经要去换衣服去华苑了。
裴临峰摆了摆手:“不用去了,她比你想的开。”
直到现在,裴临峰才真正觉得,其实裴斯承娶宋予乔,没有娶错了人,这个丫头,表面看起来文静柔弱,但是在关键时候,绝对不是那种一滩软泥扶不上来的。
现在的关键,就是大儿子……
要娶一个演员,一个戏子,那个圈子里的人都乱七八糟的,这个婚事,绝对不允许再先斩后奏。
………………
不得不说,宋予乔想的很周到,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已经想到了,先给裴斯承打电话,然后马上就给老爷子打了电话,随即买了机票,去S市。
她在临离开前,去了一趟裴氏。
从电梯内下来,看见虞娜刚好在给两个员工指正交上来的稿子,“这里的排版和格式都不对,另外,这是一份书面报告,不要让我看见大白话的字眼出现在这里面,在公司的邮箱里不是有样本么?先去把样本看三遍,再重新写……”
虞娜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宋予乔,微微一笑,抬步走过来,“老板娘,你来替老板巡视?”
宋予乔笑了笑:“我要去机场,顺道过来给你说一声,这两天我就先不过来了,来给你请个假。”
因为裴斯承出差离开公司,宋予乔怕虞娜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就是像上班一样,但是现在要去S市,也需要先来请个假。
“算了吧,予乔,你什么时候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又不是我发给你工资,这公司说到底都是你的哎。”
宋予乔看着虞娜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便又多多少少说了一些话,虞娜刚泡的菊花茶,宋予乔喝了一杯茶的工夫,才站起来说要离开。
刚刚起身,房子啊桌面上的虞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宋予乔的目光晃了一眼,看见在虞娜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叶”,她心里会意,冲虞娜眨了眨眼睛:“佳人相约了,我先走了。”
她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电梯门打开,宋予乔抬步进入,转身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上,看见虞娜正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扶着手肘关节,另外一只手闲适地托着手机,脚下的高跟鞋向前无意识的晃动着鞋尖。
脸上的表情宋予乔看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一定是笑着的。
其实,宋予乔和叶泽南都曾经想过,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但是,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有遗憾,才会显得更加圆满。
这样的结果,却是最好的。
她看着镜面中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弯了弯唇角,现在,她就要去找她的裴哥哥了。
………………
已经到了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天空蔚蓝。
黎北早早的就来到了机场接老板娘。
宋予乔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套装,下面是一套白色的半身裙,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遮阳。扔池上技。
她因为在产后运动注意饮食,所以身材恢复的还算是不错,看起来肤色莹润,哪里像是生了孩子的人。
黎北迎上去,叫了一声:“老板娘。”
本来按照裴斯承的意思,是让宋予乔在山下找一个酒店住下,等到晚上的时候,裴斯承换了衣服从山上下来,可是,宋予乔却直接说:“我们上山吧。”
黎北:“……我已经订好了酒店。”
“不用,打电话退了吧,我上山去住厢房。”
“好,那这边,去坐缆车……”
“不用,爬山上去,”宋予乔今天特意穿着休闲套装,就是为了爬山的,别说坐缆车了,她有恐高,如果裴斯承不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坐缆车,就连是爬山这种事情,都必须按照修的游人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上去,向山下看都一眼都会觉得头晕目眩的,“黎助理,你可以去坐缆车,先到了等等我就可以了。”
“我跟着你。”
老板娘步行爬山,而他却坐缆车上山,那他是不想活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后面跟着。
等到了山上,刚好太阳快要落山,晚霞飘在天边。
宋予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再抬起头来,面前已经递过来一张雪白柔软的纸巾,顺着纸巾看上去,深灰色的袍袖,一袭僧衣。
是裴斯承。
裴斯承的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而却依旧是一头凌乱的短发,并没有如料想到的看到一个明光闪闪的光头。
宋予乔再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就去抓裴斯承的头发,“是不是假的啊?你怎么没有剃度?”
裴斯承:“……”
毕竟现在这是在公共场合,什么话都不好说,于是,裴斯承便牵着宋予乔的手,绕过寺庙的院墙,向后院走去。
“你先跟我来。”
结果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了一个香客说:“这和尚拉着姑娘的手,哎哟喂……”
黎北现在就要做好衷心护主的好下属,便多嘴解释了一句:“那是我老板老婆。”
“现在和尚上山都有家眷了,了不得了,哎呦喂……”
裴斯承的脚步顿了顿。
身后黎北仍旧锲而不舍,刚刚开口就被裴斯承一声“咳咳”给制止了,一记眼刀杀过来,黎北立刻就偃旗息鼓了,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到了后院门口,那个穿着僧袍的老和尚正在拿着扫帚扫地,听见有脚步声,看见是宋予乔,便笑了笑,双手合十,“施主。”
宋予乔颔首,也双手合十还礼,“师傅好。”
裴斯承既然已经是当了人家的徒弟,虽然是俗家弟子,纵然是有千般不情愿,现在也需要恭恭敬敬的,也还礼叫了一声“师父”,只不过,和宋予乔的那声“师傅”明显是不一样的,打车也还叫一声司机师傅呢。
宋予乔认得这个老和尚,因为之前奶奶经常来山上抄佛经亦或是还愿,宋予乔跟着来过许多次。
裴斯承带着宋予乔来到这边的厢房内,一进门,宋予乔就扶着裴斯承的手肘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裴斯承冷着脸,“再笑就把你吃掉。”
宋予乔双手合十,极力绷着脸上的笑,“对不起大师,我错了……噗……不行了,你先让我笑一会儿。”
在杂志上,其实附带着裴斯承一般的工作照,还有一张就是穿着僧袍的对比照,两张照片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让宋予乔口中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而现在见了真人,竟然比当时在杂志上看到的还要可笑。
没错,宋予乔用了一个词——可笑。
简直要笑的肚子疼了。
裴斯承直接将宋予乔给打横抱起来,三步走到床边,然后低头就开始挠宋予乔的痒了,他知道宋予乔身上的敏感点,怕痒怕到了一定的程度。
一时间,宋予乔被裴斯承挠的在床上打滚儿。
“啊……我错了!裴哥哥饶了我……哈哈哈哈!停手!我真错了……”
经过厢房的两个小和尚听了这声音,一脸见了鬼畜的表情,脚下生风跑走了,口中“阿弥陀佛”念了三十遍。
等到宋予乔笑的快要断了气,这边裴斯承却忽然停了,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收回去,而是绕过她的背,俯身下去,吻了吻她的唇:“我以为你会生气了。”
宋予乔推开裴斯承,“你能不能脱了这一身衣服再亲我?你现在这么着我实在是有一种禁忌感,我还没有这么重口……”
“脱不了,我得穿一个月。”
裴斯承在宋予乔面前伸出手来,宋予乔拉着裴斯承的手借力坐起来,抱起双膝,“为什么?”
这才是她想要问的。
也是她这一次上山来的目的。
裴斯承揉了揉太阳穴,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一个月,然后再回去,就当这件事儿没有发生过,但是现在,纸里包不住火,看来是瞒不住了,索性便实话实说了。
“……我是不信佛的,但是之前有几次真的就差点让你流产,这件事情,到底是应该放在心上的。”
宋予乔听着裴斯承的话,先是忍不住笑了,“你这也信了?之前不是牛鬼蛇神,谁都不信的么。”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谁也不信,但是,”裴斯承顿了顿,目光看向宋予乔,已经多了一丝坚韧,“有你和孩子,我就信。”
当晚,宋予乔换了睡衣,在木盆里洗了脸泡了脚,出去在院子里倒了水,这边一个小和尚过来了,看见宋予乔穿着裙子,脸就有点红,低着头,似乎是不敢抬头看,道:“女施主。”
“嗯,小师傅什么事?”
宋予乔将毛巾上的水拧干,转头看向小和尚。
“住持让我给女施主另外安排一间厢房。”
宋予乔有些狐疑,“不用麻烦了,我住在这一间就可以。”
“不,不是,”小和尚有些结巴,“师父说了,因为师弟需要六根清净,所以,所以就……”
在房间内的裴斯承一听脸就黑了。
六根清净个毛线……
宋予乔这算是听明白了,现在看这个小和尚说话也挺累人的,便摆手让他停了,“谢谢小师傅,我进去收拾点东西就跟你去。”
裴斯承听着这个小和尚的话,其实,觉得最别扭的就是那一句——师弟。
三十多岁的人了,给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和尚当师弟,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裴昊昱在叫宋琦涵这个比他还小一岁半的小舅舅的时候内心的愤懑感。
而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宋予乔择床,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必须要适应一段时间,在加上山上湿气重,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然,门轻轻响了几下。
宋予乔揉了一下眼睛,已经坐起身来,“谁?”
“我。”
是裴斯承的声音。
宋予乔下了床,走到门口,将门栓给抬起来,借着山上的月光,裴斯承脸庞的轮廓深邃,阴影错落,睫毛上似乎还沾着山林之中的露水。
她让开门,裴斯承侧身进入,还专门向外面又看了两眼,轻声道:“没有人,关门吧。”
宋予乔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感觉我们好像是在幽会啊,在古代,如果被抓到,是要被去浸猪笼的吧。”
裴斯承已经轻轻揽了宋予乔的腰:“你别担心,就算是浸猪笼也是浸我,你好好的,在旁边观赏。”
这间厢房内的床没有裴斯承那间的大,宋予乔躺上去绰绰有余,但是再多一个裴斯承,就有些挤了。
裴斯承搂着宋予乔的腰,让她先躺下来,“你别乱动,我就想抱着你睡。”
他知道宋予乔有择床的习惯,如果他不在身边,必然是一整夜都难眠,但是,倘若是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那便不一样了。
宋予乔依偎在裴斯承胸膛上,裴斯承看她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便问起家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三胞胎。
“都很好,这次我出来,宝宝都是妈在带,我来之前还专门打电话给爸,他知道你来山上的事情了,不过还好我解释了……”
“你是怎么解释的?”
“捕风捉影啊,胡编乱造的啊,反正就是假的咯,”宋予乔说,“本来他们就是担心我这里会有什么问题,既然我都已经想通了,他们也就放下心了。”
“你想通了什么?”
“你才不会让我这么年纪轻轻,就出家当了和尚,让我守活寡,对吧?”
“当然不舍得,”裴斯承吻了一下宋予乔的发心,“快睡吧,明早听钟声就要起床。”
山林之中,寺庙之内,晨钟暮鼓,宋予乔感觉身心都被涤荡了。
其实,每年挑一个时间,能够过这样一段归隐的时光,也是很好的。
………………
就算是宋予乔来到山上来陪同,到底也不能呆一个月,况且家中还有尚没有断奶的孩子,她只在山上呆了有两天,便下山了。
在乘航班离开之前,去乡下看了奶奶。
却不料,宋翊竟然也在。
不过,是站在院内,却没有进屋。
刘婶说:“是少爷在回温哥华之前,给老爷说了,老爷心里到底还是关心老太太的,已经来了这是第三次了,但是老太太都不见。”
宋翊看见宋予乔,眼睛亮了亮,“予乔,你来看奶奶了。”
宋予乔点了点头。
她现在对宋翊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敌意了,当时,在婚礼现场,他是和母亲并肩坐在位子上的,她分明可以看到宋翊眼中流露出来的喜悦,绝对不是骗人的。
虽然席美郁却依旧是那样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但是话说开了,事已至此,人生的路也只能向前看。
既然母亲都已经放开了,更何况,她是他的亲女儿。
宋翊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头发已经白了一遭,在听说母亲并没有死的时候,当时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结果站的有些猛了,向前摇晃了几下,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
但是,内心却是涌动着汹涌而澎湃的情感,真的,母亲没有死!他愿意用十年的寿命,去换取母亲健康长寿!
宋琦涵从屋子里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宋予乔,蹬蹬蹬就跑了过来,嗓音清亮的叫:“姐姐!”
宋予乔拉起宋琦涵的手,宋琦涵仰着头问:“小哥哥什么时候来呢?我想小哥哥了!”
“裴小火要上学,等到放假了,就让他回来跟你玩儿。”
“好啊,”宋琦涵一听就特别高兴,拍着双手,“我也要上幼儿园,我喜欢上幼儿园!”
在宋予珩离开S市回温哥华上大学之前,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将宋琦涵送去了幼儿园,给安排好了,小孩子还是需要从小学会集体生活,如果只在家中的母亲怀里溺爱,会被惯坏的。第二件事,就是找宋翊,和宋琦涵去医院里做了一份真正的,没有作假的亲子鉴定。
这个孩子,还是需要在宋家长大的,宋翊是亲生父亲,这一点谁都不能抹煞。
屋里的宋老太太已经听见了外面宋予乔的声音,便叫了刘婶将宋予乔给叫了进来。
“奶奶。”
宋予乔掀帘进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宋老太太见宝贝孙女来,便先戴上了老花镜,将宋予乔拉过来,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好丫头,比以前看起来精神都要好了,娃都生了?”
宋予乔点了点头:“嗯,都好了,现在还小,等到大一点了,就抱来给您看看。”
宋老太太问了宋予乔很多关于宝宝们和在C市的情况,“你妈妈她其实来看过我一次,带着东西。”
宋予乔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
“还是在你姐做了月子之后,她带着你妈一块儿来的,”宋老太太说,“当时我的这事儿,不惊动她们,是对的,要不然也就多一个人白伤心,现在看着你们姐弟几个都好好的,我这老婆子也就放下心了,小影那丫头,竟然也生了个白胖小子,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什么时候把女婿也领来给我看看,当时给你一副镯子,到时候也给小影一副镯子……”
宋予乔抿了抿嘴唇。
她觉得,姐姐的这事儿,还真的是要循序渐进的。
宋予乔问了奶奶的身体,又说起了裴斯承从庙里搬回去的那一尊开光的观音像,宋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
“那外面……”
宋予乔的意思也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指的就是现在还在外面的宋翊。
“我也就是冷着他,让他好好想一想,毕竟是糊涂了这么几年的时间,不好好想清楚,今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宋老太太一直是一个明白人,她知道在七年的事情,一定是有误会,只不过这种误会,当时席美郁的脾性,绝对不屑于去解释,而宋翊,又被甜言蜜语迷昏了头脑,到底现在被重新挖出来,一切真相大白,真相也真的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宋翊原本安逸的心,刺的淋漓了。
中午,宋老太太留了宋予乔吃饭,也叫宋翊进来一起吃了。
一顿饭,加上宋翊本就有心忏悔了,吃的也算是其乐融融。
宋予乔去机场,是借宋翊的车去的,宋翊一路上叮嘱了好几次,等到了机场,说:“等到下周,我去C市办事情,就去看看外孙外孙女。”
宋予乔没有拒绝,相反,提了一句宋洁柔。
宋洁柔怎么也算是她的姑姑,虽然,宋洁柔对宋予乔从来都没有像对待亲侄女一样,更多的还是算计。
在半年前,宋洁柔的手术还是比较顺利的,在床上躺了不到一个月就醒了过来,便一直在疗养院内修养。
“其实,我想问,徐婉莉到底是姑姑跟谁的孩子?”
宋翊摇了摇头:“一个路人吧,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就算不是路人,也成了路人了。”
徐婉莉现在依旧昏迷不醒,而且,依靠药物和营养液体来维系她的生命,说来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就在前些天,还心率衰弱了,医生又紧急手术急救,到底是保住了一条命,虽然每天的药物治疗费非常昂贵,但是宋洁柔咬死牙关:“就算是停了我的药,也不能停了我女儿的!”
宋予乔对于宋洁柔的这件事,也只是一声叹息了。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纵然是人家从来都没有把宋予乔当成是亲人,之间牵连的血缘关系的纽带,也是不会断掉的。
………………
宋予乔在等裴斯承斋戒一个月回来,偶尔还会去华筝的礼服店里去坐坐。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很短,但是现在看来,却很长,长的让宋予乔等的有些心焦。
因为华筝之前打电话,让宋予乔务必抱着她的干女儿来,也就是三胞胎里最小的小女孩来,所以,她就推了婴儿车来。
用华筝的话来说,“那两个小子皮糙肉厚的,不要紧,我就心疼我姑娘,来咯,小宝贝,让你干妈来抱抱你。”
苏智也凑过来,“那认我当干爸吧,小美女。”
华筝直接瞪回去:“去一边儿!你占我女儿便宜就不说了,还敢占老娘便宜。”
“掌柜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
华筝低了低头,这句话倒是没有反驳,不过宋予乔看着华筝有点不大对劲。
苏智现在刚刚学了一套魔术,花式玩扑克牌的魔术,从袖口里能源源不断地飞出来扑克牌。
“来,看大哥哥给你表演魔术。”
华筝眯了眯眼睛,“你都能当叔叔了,还大哥哥,真是大言不惭……”
苏智玩儿牌确实是不错,只不过,还没有五分钟,哗啦啦从袖口飞出来的牌,就撒的满地都是,华筝最终还是忍无可忍了,直接揪着苏智的耳朵,“给我弄干净,迅速,马上!”
宋予乔抱着女儿笑的弯下了腰。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苏智对于宋予乔粉雕玉砌的这个小女儿实在是喜欢,自己都不吃饭,抱着就不撒手了,宋予乔见女儿也不哭不闹,索性就由着苏智抱着。
华筝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落寞,宋予乔心细,从刚才一进门就看出来了,华筝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假的。
问起来,华筝没吭声,宋予乔猜测:“和郑融吵架了?”
华筝低着头,正在摆弄着面前的素描纸,手里的铅笔擦了一声,将纸张划破了。
“华筝?”
宋予乔微微俯身,低头看着华筝被头发的阴影遮住的表情。
华筝霍然抬起头来,“昨天我给华筝打了个电话,可能是我没有注意时差吧,正好打扰到郑融,他就发了脾气,说整天在研究所里已经很辛苦了,但是我还是打电话过来扰乱他。”
“兴许就是真的累了,我也问过我妈,”宋予乔说,“在研究所的工作量确实是很大的,我妈还给我发过来工作时间表看过……”
华筝摇着头:“不,不是,我觉得根本就不是,是不是他在那边有了喜欢的人了,这两个星期他都已经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打过去电话,结果却是这样……”
“华筝,肯定是你多想了,别人我都不敢说,就算是裴斯承都在外面有了新欢,我都不信郑融会去在国外找别人。从高中到现在,也是七八年的朋友了,他的为人,你难道不比我更了解么?”宋予乔说,“他从高中开始喜欢你,都已经到了现在了,这之间发生过多少事情?就因为一个电话,不要想那么多,要不然我就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到底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宋予乔就要拿着手机来拨郑融的号码,却被华筝直接拦下来了。
“是我急躁了,”华筝将宋予乔的手机取了下来,“我真的想他,很想很想他……”
宋予乔脱口就说出来:“想他你就去找他啊,你在这儿干着急算怎么回事……”
华筝一听宋予乔的话,倒是愣了一下。
“你现在礼服店的生意也不忙,我也可以过来帮你看一下店,如果有设计的单子,让苏智帮你接了,你在温哥华那边画好了稿子,传过来就好了,现在这么简单的事情,多容易。”
华筝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波动,她看着宋予乔,“我也想去找他……对,我可以去找他……”
宋予乔点了点头:“是的,你可以去找他。”
爱情本就是这么一回事,双方都是平等的,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就好像是那句话一样,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当晚,在推着女儿的婴儿车回去的路上,宋予乔想了一路,到快到华苑的时候,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说:“我推着孩子在路边散散步。”
司机是裴斯承专门给宋予乔配备的,负责在路途中的安全,等到宋予乔下了车,便在后面跟着。
宋予乔单手推着婴儿车,拿出手机来,想要给母亲打一个电话,郑融是在母亲的研究所里工作,有什么便都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也会看的更加清楚。
但是,等到宋予乔一拿出手机来,就傻了眼。
在手机上,写着“正在通话中……”“已通话时长59分……”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向上跳着。
这个电话,另外一边,竟然是裴斯承……
糟糕。
宋予乔想都没有想,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说实话,刚才在安慰华筝的时候,她说的话有点心虚,好像确实是提到了几句有关于裴斯承的,不算是好话……
不过十秒钟的时间,她的手机就响了。
果然,还是裴斯承打来的电话。
宋予乔停下来,单手推着婴儿车,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犹豫着到底是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
最终,她还是深呼几口气,然后接通了电话,“老公,我刚刚从华筝店里出来,正在路上走着呢,刚才拿出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就挂了你的电话。”
宋予乔现在就是用的这一招“先告状”,好抓住裴斯承的话柄。
电话中传来了裴斯承的一声轻笑,“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宋予乔:“……”
这破手机真该换掉了,手机在口袋里装着,都能触碰到拨通键……
“嘿嘿……”
宋予乔笑了笑。
“别光笑啊,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有人说不放心我,说我都可能在外面找女人,是吧?还说相信郑融都不相信我,是吧?”
裴斯承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笑意。
宋予乔依旧是笑,低着头,一只手推着婴儿车,俯身看了一眼婴儿车内的婴孩,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哎呀,你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呢,我爱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背后说你坏话,你是我老公,郑融是我朋友,肯定不能相提并论的。”
“是么,那是我听错了?”
“嗯,”宋予乔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是你听错了。”
“走路别一直低着头,前面有个坑……”
“什么?”
宋予乔猛的抬起头来,表情还有些呆滞,却已然就看见了正在前面不远处站着的裴斯承,眼眸中都是笑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像是黑曜石一般。
她一下子愣住了,甚至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对着电话里说:“我好像出现幻象了,老公……我好像在咱家门口看见你了。”
“是幻象么?那你上去抱抱他,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斯承的声音从听筒,和近在咫尺,两个地方同时传过来,宋予乔看着面前的裴斯承,看着他轻轻移动脚步走过来,好像是看呆了,一动不动。
裴斯承挂断了电话,走到宋予乔面前,抓住宋予乔的手,抬手摸自己的脸,“你摸摸,是不是真的,还是幻象?”
宋予乔片刻之后,一下子将裴斯承抱在了怀中。
“是真的!你不是还有两天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裴斯承单手推着婴儿车,一只手臂扶着宋予乔的腰,“我表现好,所以住持就先放我下山和老婆孩子团聚了,怎么,还嫌弃我在山上的时间短啊?还想让你老公在山上当一辈子和尚,那谁给你后半生的幸福呢?”
“哼,”宋予乔翻了一下白眼,“就算你是和尚,也是一个酒肉花和尚,根本就成不了得道高僧。”
“我压根就没有想要成为得道高僧,”裴斯承顺手将宋予乔搂的更紧了一下,“我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我爱的人一辈子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宋予乔也伸出手来,拉了裴斯承的手,用那种十指相扣的手势,“还有爱你的人,一生一世。”
“爸爸!你回来啦!”
远处,裴昊昱的声音破空传来,中气十足,似乎真的是卯足了劲儿的。
城市的天空中,罕见的,今夜月明,好像是一个玉盘一样挂在天际。
两个黑色的身影,一长一短,一辆婴儿车,一个佯装大人的小鬼头。
“爸爸,本来我说和乔乔一起去山上找你的,但是乔乔不让。”
“今天乔乔给我做了蛋挞,还留着三个,我分给你两个……”
“爸爸,其实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