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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让你当年嘴欠

雨还在落,树洞里已经生起了火,楼似玉不知从哪儿寻来一堆干树叶,铺了个老大的窝,然后脱了外裳垫去上头,再将他给扶过去坐下。

宋立言依旧捂着脑袋,满脸痛苦。

“实在难受不如早些休息?”楼似玉道,“我就在洞口给你守着。”

这算什么?宋立言觉得好笑:“你一个女儿家,替我守着让我休息?”

楼似玉怔愣了一瞬,然后甚是唏嘘地道:“大人竟把奴家当女儿家看了?”

在他的某一世里,两人也曾同屋共度一夜,虽然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但她也缠着他要负责,要明媒正娶。可惜当时他知道了她是狐妖,冷着脸道:“妖怪哪有男女之分,只有公母之别,你总不能只是化了人形,就硬把自己往凡人的规矩里套。”

那一世的宋承林嘴上尤其不饶人,说话只顾自己痛快,也不管人家听了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宋立言想起这茬,脸色有点难看,他努力想回忆当时楼似玉的表情,可想半天才发现自己当时是没看她的,她站在他身后,半晌没说话便走了。

低咒一声,他道:“你是女儿家。”

楼似玉眨眨眼,就地变成了一只狐狸,然后去门口蹲着,还甚是得意地回头道:“这样就不算了吧?”

“……”

宋立言气了个半死。

他气自个儿当年口不择言,更气这人怎么不该机灵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回想这么多年,他做的伤人事儿当真是不少,这人竟也没怨,也没有要与他算账的意思,看他的眼神依旧炙热。

这比让他吃葱花还难受。

深吸一口气起身,他走到洞口,化出雪白的法阵将这口子封得严严实实,然后抱起那蠢狐狸,将自己外袍褪了,与它一起躺去窝里,就着袍子盖好。

狐狸耳朵从袍子的边缘伸出来,接着就是一双茫然的眼,楼似玉看了看宋立言紧闭的眼眸,心想这是宋立言这一世的性子占上风了?甚至把宋承林的矜持和冷漠都压下去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喜欢这味道。

饶是顾虑良多,可现在他都闭眼了,她也就当他睡着了,大着胆子将爪子放在他心口,感受着他胸腔里的震动,然后舒服地蹭着他的下巴眯起眼,耳朵服帖地往后垂。

一定能做个好梦的呀。

身上的狐狸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均匀,宋立言睁开眼,眼里还有淡淡的怒意没消,他瞪她一眼,然后伸手将衣袍掖去她的长嘴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边渐渐入睡,营地里却是灯火通明。

罗安河坐在赵清怀面前,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桌上的灯里爆开一个烛花,罗安河到底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他厉害我知道,师尊选他当嫡系弟子的原因我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算了解一二,但眼下他执意与那狐妖为伍,甚至还帮白仙家的小妖王……这要怎么收场?”

邪祟出世,裴献赋集齐了三颗内丹,白仙家的小妖王他们现在动不了,那能毁的内丹不就只有狐族的那颗了?

赵清怀把玩着自个儿的白胡须,打了几个小辫儿又解开,实在觉得烦了,才开口道:“我前几日就已经传信给你师父,他们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了,你只消将这边拖着,剩下的你师父会想法子。”

他师父也要来了?罗安河稍稍一喜,接着眉头皱得更紧:“那岂不是……有更大的仗要打。”

最近几次大战,虽是剿灭了不少妖怪,可他们这边的人死伤也极其惨重,赵清怀从京都带来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附近赶来支援的师兄弟也没几个完好的。

“自古战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赵清怀拿剪子剪了烛花,看着灯重新亮起来,叹息道,“能不打就不打吧。”

楼似玉是狐妖,若动狐族的内丹,她必定也会跳出来,如此一来她未必能顾上白仙家的小妖王,狐族内丹和白仙的内丹,他们总能拿到一个。只要拿到一个毁了,这局面就能破。

淅沥沥的雨打在树林里,声音尤其大,直到早上也没停歇。

楼似玉打了个激灵,耳朵一颤就从梦里醒来,抬起脑袋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危险,才又继续将脑袋放回宋立言的心口。狐眸眼瞧着又要闭上了,她突然想起个事,蹭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那么大一只狐狸,完全不讲道理地在人身上跳,就算睡得再死,也得被她给压醒了。宋立言闷哼一声睁开眼,微恼地看着她。

“抱歉。”楼似玉连滚带爬地跳去地上,化出人形皱眉道,“我突然想起来,鸡翅还在那边呢,我跑了,他怎么办?他还受着伤……”

一大早就听见这话,让人想没起床气都难,宋立言坐起身来,面沉如水:“他那点伤,没什么大碍。”

“大人您是不知道,他当时都把护甲扯了一半给我,我受的伤全让他承了,哪儿能没大碍?”楼似玉原地打转,着急地道,“天亮了,奴家先回去看看。”

“你……”他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就已经没了影子。

宋立言闭眼,额角青筋跳了跳。

楼似玉跑得飞快,一路跑回他们昨晚落脚的地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片杀戮的场景,她连连自责,暗道美色误人,哪能把个受伤的孩子弃之不顾呢?

然而,等她跑到地方的时候,鸡翅刚睡醒,正拿着一片硕大的叶子在河边装水。

“楼姐姐?”一看见她,他三步并两步地过来,见她无碍才长出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被抓走了,怎么也没个消息。”

心虚地笑了笑,楼似玉道:“我去处理了些事,你怎么自己来打水了?伤还没好呢。”

神色古怪了一瞬,鸡翅抿唇:“我的伤好了。”

“嗯?”楼似玉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当真没什么异常,甚是奇怪,“你伤得不轻,怎么说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