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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坦诚相待的朋友

她有些忐忑地等着滕署的反应,却不想男人的话让她瞬间有了小小的释然:“我不会伤害……皇上的。我也不再是四君子之一了,某种程度上是自由的。”

她隐隐觉察到他话中的疑点,既然是说不再是,那么他以前便曾经是那可怕的四杀手之一,只是为何又不是了?既然不是,又为何和幽兰在一起。

还未等她开口,他继续说道:“至于幽兰在谋划些什么,我虽有猜测,但是并不清楚,至少我认为和洛国联合无关。”

没想到他会这样跟他解释,殷菱莫名感到一种感动。她的眼中忽然带了泪,在这种彷徨的转捩点,有一个肯对她坦诚相待的朋友,这令她很满足。

滕署见她神色缓和,便作势要冲进去,却被她一把拉住。

“小心……”她谨慎说道,“若是皇上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有洛国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兵士也很难缠。若是幽兰那边有什么难处……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别尽顾着我。”

滕署抿了抿唇,有一点笑意在唇角漾开,清隽的脸上忽然染上了温暖的色泽。

“我现在效忠的人是你。”

她不会知道,为了她的一句叮嘱一句关心,他便愿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也不会知道,他藏下了这句话的后半句。

此时傅申的寝宫已是一片火海,通红接着天际,里面不时传出的几近疯狂的吼声,令殷菱又是深深担忧起来。看着滕署向内奔去的身影,她也不再迟疑,拔腿跟上。

她既然说过她是大傅的皇后,她便要和傅申站在一起。

即使要面对的是自己昔日的爱人,她也不可以退缩。

滕署见她跟来,忙劝道:“你还是在宫外等着,里面混乱,免得受伤。”

她倔强地抬眼看他,坚持道:“我能保护自己。”

滕署的眉头微微蹙起,拉住她胳膊,声音里带着点哀求的意味:“别去。”

“皇上在里面,我必须去。”殷菱看着滕署的神情,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坚持道。

“……我会保护他。”滕署的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她果然还是关心她的夫君,亦或是想要见到见愁。

诚然他是自私的,他不愿她为了傅申去冒险,更不愿她见到见愁。但是其实他最害怕的是她在混战中受伤。

要是她受到一点伤害……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滕署,”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亲眼见到他平安。”

她只说是“他”,却没有说是傅申还是见愁,滕署眼里的悲怆更甚,唇际却勉强地扯起一个安慰她的笑容:“那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他恨自己的不知足,明明她会担心自己自己已经可以很满足,却还是因为她在意着其他的人而感到痛楚。

“你也不用太顾虑我,如果面对见愁让你为难……至少你保护好自己。”反手握住他的手,她抬头微微一笑道,“无论是皇上还是见愁都并不是太好铲除的势力,倒是你,若是不问下幽兰的意思就帮我,若是那边怪罪于你我又怎能心安?”

滕署有些尴尬地避开她的眼,低头道:“……我并不是很关键的人物,幽兰那边没关系的。”

是的,他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心情瞬间晴好,也会瞬间跌入谷底。

她掌心的温度,从他的手臂一直传到心底,痒痒的带着些微的烫伤的疼痛。

“总之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一定要没事。”殷菱孩子气地说道,拉起他向傅申的寝宫走去。

滕署有些错愕地跟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想起那一夜两个人的约定。

在再次相见之前,都要平平安安。

见愁望着眼前仓皇逃窜的兵士,眼中泛起邪恶和轻蔑的光。便是这样的懦弱的士兵,才会导致了大傅摧枯拉朽一般的覆灭,回首看了看身边的鬼白,他忽觉一阵得胜的壮志凌云之感,不由高呼道:“谁欲与我一同,取那狗皇帝的首级!”

“杀!”振聋发聩的回应声响彻天际,伴着血色的夜空显得更加悲壮。

不过五千兵士,却有着震天动地的气势。黑色的铁甲如同阎魔收割着傅国兵士的生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傅国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更重要的是,明明严阵以待等着洛国从城外发难,却不想敌军来路诡异。

任是怎样的妖法也不可能做到,这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其实这又何尝不让倪笔震惊。

能做到如斯地步,把五千大军整个搬进宫中的,除了龙族,不会有其他可能。

便在这时左右两翼杀入两支仅有数十人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可以看出各个都是高手,两队为首的两个人身材曼妙,竟是两名女子。这百余人都一律黑衣蒙面,身法轻灵,一路过处满是杀戮,他们的轻功极好,几乎是傅国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切入了洛国的军队之中。虽然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死了人,但他们似乎意欲靠近洛国军队,并未大开杀戒。

待到了见愁面前,两名为首的女子迅速抱拳行了一个礼,并不开口。

“可是雏菊和白梅姑娘?”见愁看她二人身法,已经猜到她们是茧中的高手,她们身后带的人武功也都并不一般,看来这次是茧出了大手笔相助。

白梅点一点头,眼神依旧冰冷犀利。

“还未曾谢过空青姑娘,杀了那狗皇帝的老子,可真是妙着。”见愁赞道,“你们少主可也来了?”

方才天上的烟花,他也见到,自是知道幽兰来了。他随口问着鹰不泊的踪影,其实并未期待她们会回答他,毕竟少主的行踪也算得机密。

果然两个女子都不再多言,只是伴在他身侧,做出相护之势。

得了茧的助力,军队的行进便更加迅速,见愁一直想纵马突进,却总是被鬼白拦住,这倒令他有了些壮志难酬的惆怅。空青和白梅两侧如两柄利刃,毫不留情地迅捷地带去了死亡。

茧的杀手果然有着不俗的实力。见愁心中暗暗叹道。

待到灭了傅国,便要互相为敌了吧,果然是半点都不能松懈。见愁眸光暗沉,余光打量着步伐轻盈的两个女杀手。

看来还不够看呢,至少和滕署比起来,还差得远。

想到滕署,他不免有些内疚,那天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却一直没有机会去找他人求证,便成了心头的悬案,只好暂且搁下。

若是毫无阻拦就这么取了狗皇帝的首级,也是的确不好玩。他不无遗憾地想,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

终于来了。他魅惑的唇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邪气。

眼前那个威武的身影,便是他一直期待对阵的,倪笔将军。

东南西北四将中的东方青龙将,赫赫有名的开国将军倪笔。

无论是在傅国的童年,还是在洛国的时候都曾经听说过许多关于倪笔的英勇的传说,他如所有热血沸腾的少年人一样,仰慕着这位威震天下的将军。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由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了城府很深的青年,也从单纯的仰慕变成了跃跃欲试的野心。他要看看,长大以后的自己,比那传说中的倪笔将军,又是孰强孰弱。

他倪笔再怎么武艺卓绝,再怎么文韬武略胜于侪辈,总也不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他见愁,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节,更是雄心壮志,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士气。如果他能够胜了传说,是不是就证明了他也是传说中的少年英雄?

本来就期待着,和倪笔一战。这样想着,心中热血澎湃着,他不禁微笑起来,带着一贯的戏谑。

只见倪笔的身形如冷峻的山,巍峨而挺拔地立在中院,手中是一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大剑,身后随着千许人的队伍,和五千骑兵比较,已经算是绝对的劣势。

然而倪笔身后的行伍,并不像傅国皇宫中的侍卫那般穿着,好像是倪家的兵马,这让见愁不由好奇地挑了挑眉。

自己家的军士吗?倒要好好见识一下呢。

倪笔凌厉的眼神扫视一圈,最后定定地望着蒙了面的空青,霎时睚眦欲裂,只听他大喝一声,举起未持剑的左手指着空青吼道:“妖女!今日你有胆量来犯,倪某必让你粉身碎骨!”

空青被倪笔的眼神吓得心头一跳,她出生入死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仇恨的目光,不由让她微微心惊,甚至不及思索为何倪笔一眼就认出了她。

“倪将军不要说大话说得太早。”见愁一声轻笑,“既然我们没有时间耽搁,这便开战吧。”

他说得如此随便,就如同说了一句“开饭吧”一般,令倪笔不禁赞叹起这个少年人的胆色。

片刻的静默中,见愁渐渐然敛眸,手中剑缓缓举起,绝美的唇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杀!”

“杀!”身后的骑兵仿佛听见了至高无上的命令,齐声喝了起来。

伴着震耳欲聋的冲锋声,马蹄声如雷声一般隆隆不绝,兵器出鞘的声音在眨眼间便跟上了短兵相接的声音。随着见愁的军队踏向前一步,倪家的军队也亮出了兵刃,一场悲壮的战歌在皇宫中奏起,本该是歌舞升平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竟成火海战场,一时比边疆沙场更显惨烈和诡异。

“护我大傅!”不过上千的人马,气势上却丝毫不输洛国的五千骑兵,和方才那些抱头鼠窜的傅国逃兵截然不同。

见愁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激荡,有种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他本来也没有想过轻易地攻下傅国,若是能和大傅第一勇士切磋武功,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血脉贲张之中,他和倪笔已经过了一招。

倪笔身为统帅,竟然冲得这样靠前,这实在是在意料之外。见愁讶然地挑眉,心想若不是倪笔本事过人便是他空有匹夫之勇。就在浅尝辄止的一击中,他认定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