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将要举行的中国共产党成立三十周年纪念大会,是定在十月一日下午的五点一刻在抗大操场召开,选择下午主要是为了防空的需要,因为这个时间日军航空兵一般都不会再出动。
虽然有洛川雷达站能够监视日机动向,并且延安机场的二十余架p-40随时可以升空作战,但由于开会的人数可达到四千余人,所以在时间的安排上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而上午和下午,由于中共要举行各种小型活动,这些都不用谢昌云参加,所以谢昌云早上起来跑到贺子珍那里说了一阵话之后,便趁着这个机会对延安机场的空军和防空部队、以及延安附近的后勤和二一六师部队进行了一系列慰问和视察。
光是按驻扎在陕北的军队人数发给每人十元的慰问金,谢昌云这一趟就花出了二十五万,而且都是自己掏的腰包。
不过对用在官兵身上的钱谢昌云从不心疼,何况对他来说这也只不过是韶关制药厂两天半的利润而已。
其实这些钱也只是起到了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谢长官能够这么远来亲临视察和慰问,对官兵们本身鼓舞作用可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
下午五点钟,谢昌云随同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乘车来到了抗大。
现在中共中央办公厅和军委办公厅共拥有大小车辆十余辆,所用油料由南华公司的炼油厂直接提供,维修则是四战区西北兵站的驾驶学校包下来了,因此中共领导人们也都习惯了出门坐车。
谢昌云身为抗战名将,又是中国最年轻的高级将领,还有一段在长征中飞关夺隘传奇经历,而四战区的空军和防空部队就驻扎在延安,所以谢昌云的名字早已为延安大部分人所熟悉,但能见到过他真容的目前在延安也就几百人。
因此,谢昌云跟在毛泽东、张闻天和朱德的身后,而在中共其他领导人前面出现在会场的主席台上时,立刻就吸引了全场四千余人的目光,甚至能清楚的听见有人喊出了谢昌云的名字,台下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谢昌云觉得自己又抢了毛泽东和中共领导人们的风头,就位下来后的竟感觉如坐针芒。
没办法,谢昌云俊朗的面孔、挺拔的身姿、始终严整的军容,即便是在长征途中那种衣衫褴褛的情况下都是十分抢眼的,在人丛之中也一眼就能把他给挑出来。
而毛泽东等就是要通过让谢昌云亮相的方式,来表明中共与谢昌云的特殊关系,并体现中共影响力的繁衍。
此外,由于国民党的经济封锁、新四军的失利、根据地的萎缩、特别是德国对苏联的进攻,使得共产党队伍中的一些人产生了程度不同的悲观,而对最强大的后盾苏联所面临状况的担忧更是普遍存在,因此中共也需要借助谢昌云的捧场来起到振作党内士气的作用。
而考虑到可能会对蒋介石产生的刺激,谢昌云本来并不想在这种公开的大规模纪念场合露面,但无奈毛泽东已经发了话,所以谢昌云只得遵从这一安排。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谢昌云是国共都想要竭力利用的人。
蒋介石利用谢昌云来打仗和弄钱,毛泽东利用谢昌云来造势和添颜面,其道理同出一辙。
虽然心中一直有些忐忑,但当看到主席台上的中共领导人和台下的很多人胸前都佩戴了纪念章、以及没有佩戴纪念章的那些人眼中羡慕的目光,谢昌云还是从自己杰的作所产生的效果中感到了欣然。
谢昌云能够坐在主席台上参加中共的纪念活动,本身的意义就足够了。所以中共只由会议主持人张闻天向全场介绍了谢昌云,并没有安排谢昌云在大会上致辞和讲话,除了时间紧的原因之外,也有体谅谢昌云难处的含义在里面。
纪念大会结束之后,谢昌云和何欣怡及王秋一起在毛泽东家里吃了饭,然后便开始了每次来延安都少不了的与毛泽东的长谈。
毛泽东这次想要了解的主要是美国在压制国民党以武力反共方面所起到的作用,以及美英是否会真正放弃其殖民地立场的问题。
而谢昌云除了回答毛泽东的提问之外,则主要是向毛泽东通报了他即将对新疆采取的军事行动。
由于盛世才全面依附苏联,所以自1936年以来,中共与盛世才的关系便急速的密切起来,新疆不仅成了中共与苏联之间人员物资往来的主要通道,而且除了在新疆学习航空与装甲技术的几百人之外,还有大批中共干部被派到新疆担任政府工作,盛世才本人甚至还曾经提出过加入中共的申请。
所以如果将新疆形容为中共除了延安之外的另一片乐土也不为过,其对中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关联到中共的重大问题上,谢昌云决不能向毛泽东加以隐瞒,而且还必须加以很好的解释。
也可想而知,毛泽东听到谢昌云准备占领新疆、推翻盛世才的计划之后是多么的震惊。
不过毛泽东并没有把自己的学生往坏处想,而是面色严峻的抽完了大半支烟,然后对谢昌云道:“你是认为盛世才会有走向与我们对立的可能?”
果然是领袖人物,一眼就看到了最关键之处。
谢昌云道:“这个可能性相当的大。有些情况我不好当着太多人说出来,苏联自己也不会公布。实际上在德国发动进攻的这几天,苏联的损失是相当惨重的,飞机至少被摧毁上千架,死伤和被俘的军人近百万,短期之内很难组织起有效防御,德军极有可能会在三到四个月之内逼近莫斯科。到了那个时候,能相信苏联能在欧洲地区抵挡住德国进攻的人恐怕就寥寥无几了。盛世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地道的革命者,他的亲苏亲共政策主要目的,是想依靠苏联援助来维持他对统治新疆统治,而并非是思想上的真正信仰。这一点从他始终掌握着军权不放、不允许共产党在新疆扩散力量、甚至拒绝接受东北义勇军利用新疆重振力量就可以看出。所以,一旦判断苏联这个靠山要倒了,盛世才必会与苏联和中之翻脸,选择投向重庆的怀抱。而如果要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理由和条件再对盛世才动手了。”
毛泽东道:“你说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而且盛世才宣扬他与国民党、共产党并列为中国三大政治势力,也证明了他确实有野心。不过盛世才与我们之间虽然闹过一些矛盾,但总体来说还是表现了合作的态度,而且确实做了一些有利于合作的实事,在国际问题上主要跟随苏联,在国内问题上基本与我们保持了一致。所以在没有确认他有投向国民党的动向和事实之前推翻他,将会被人认为是配合德国对苏联进攻,会被认为是一种反共的行为,是共产党力量的倒退。这是我们和苏联都很难接受的。”
谢昌云道:“是有这方面的政治风险,但如果盛世才一旦叛变,后果则更为严重。对于我们的这次行动的目的,我已经对蒋委员长申明过了,就是只收回中央政府对新疆的控制权,而决不能涉及任何政治问题,包括苏联在新疆摄取的一些特权,都暂时不予触动,待条件成熟之后一并解决,并且对共产党在新疆的机构和人员、以及过往苏联的人员物资的往来一律保持现状。对这一点,蒋委员长答应收回新疆之后会发表一个公开的声明,应该基本能够挽回影响。另外,新疆的政务将有张治中将军主持,张治中将军本身也是极力主张维持团结抗战的局面的,而且已经有明确的态度。可是如果盛世才行动在先,这一切条件都不可能再有了。”
毛泽东点头道:“如果有这些做保证,特别是你们能够实际控制新疆,结果当然要比把新疆放在盛世才手里要好得多。但蒋委员长的一贯作风是大的方面表面不改,但事到临头却加以种种条件的额外限制,这个不得不防呀!”
谢昌云道:“老师判断的极对。等我们拿下新疆之后,蒋委员长到时候肯定会要提出他一些额外条件的,这个就让张治中将军找蒋委员长要说道去吧!不把这些问题处理的让各方满意,换了谁也不要想在新疆坐安稳。”
毛泽东又问道:“对盛世才你准备怎么处理?”
谢昌云道:“尽可能不伤他的性命。去苏联、延安、重庆、或是其他地方由他选择,真革命者还是军阀到时候一试就知。”
毛泽东道:“昌云,这不算是我的最后态度。你先按你的计划进行,我还要再很好考虑一下。”
谢昌云道:“好的。如果老师最后认为不可,我就立刻停止行动。”
听了谢昌云的回答,毛泽东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意。
而谢昌云根本不相信毛泽东会阻拦自己。
自己唯一的学生和捉摸不透的盛世才相比,毛泽东会更信任谁?
七月二日上午,谢昌云离开了延安再次来到西安,先是视察了七十五师的装运情况,然后又与从潼关赶来的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孙蔚如和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会了面。
孙蔚如的陕西省府主席只当到了三八年就被蒋鼎文所取代,孙蔚如部一会儿二战区、一会儿一战区、一会儿又十战区的来回调动,各战区的给养供应根本跟不上,而且标准也满足不了需要,所以近半数的资金及武器来源都是靠谢昌云提供。
两年多的中条山的顽强坚守,使第四集团军遭受了极严重的损失,但部队的名气以及精神也打出来了。
谢昌云这次与孙蔚如和赵寿山在县会面,一方面是时间长不见互相都有些想念,另一方面主要是商谈为三十八军全部换装的事。
谢昌云的计划是将三十八军全部装备36式步兵武器,并且将炮兵扩充为一个旅;第四集团军的另一个军九十六军,则全部配备日式装备,另外再组建一个四营制炮兵团;而第四集团军直属部队也将增加一个汽车团和一个轻装甲团。
对于谢昌云的大手笔,孙蔚如和赵寿山当然欣喜若狂。
这个计划一旦落实,第四集团军必将成为西北和中原一带首屈一指的劲旅,而谁要想打第四集团军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就如蒋鼎文想重新染指七十五师而为得逞一样,想要控制装备精良的部队,那就首先得看看自己能否用得起,能否有这个指挥能力。
至于更换下来的装备,谢昌云索性就让孙蔚如自行变卖用以补充经费。
谢昌云的强势和豁达,使孙蔚如和赵寿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同时也庆幸老长官杨虎城给他们选了一个好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