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奴瑟瑟发抖, 不敢再多说一句,直说自己是无心之失云云。这话映真半点都不相信, 想当年废太子被废中有一条就是鞭打宗室, 事后曾听人提起过,当时其实是这些人止不住挑衅太子,故而太子才出手教训。
可映雅却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是想成为肃亲王继妃的, 但这个位置和她争的人不少,最强的对手便是张湘庞八娘, 张湘虽然是个有磨镜之好的的人, 但外人着实不知道, 况且张湘比她身份要好点。
再一个庞八娘, 名气大, 又是才女, 比她年纪小几岁,这些都是劲敌。
她是知道的,前世肃亲王在新皇上位之后, 更加风光无限, 和李湛的不知所踪作对比,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前途更好的, 也是对自己负责。
于是她走向前道:“还请怡郡王息怒, 小女相信这位下仆绝非是故意为之, 今日是肃亲王妃的葬礼, 难免会有疏漏,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认为自己说的已经够委婉了,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这样肃亲王那边知道, 肯定认为她是替肃亲王府说话,至于得罪怡郡王,她根本不在乎,况且怡郡王已经是映真的未婚夫,他也不敢把苏家如何。
现在他只是个秋后的蚂蚱,映雅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李湛掏了掏耳朵:“你又是谁?”
映真眯了眯眼,明显肃亲王就是不喜欢怡郡王,知道她是李湛的未婚妻,所以故意用狗吓她,她哪里能让映雅在这里用疏忽二字搪塞过去。
“回怡郡王的话,这是我大姐,她近来一直生病,如今才有些起色,难得出来一趟,便胡言乱语,事事都要出声,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哦豁,这是在帮他吗?李湛耳朵微微红,但是怕人看出来,他冷哼的看了映雅一眼,对清河县主喊了一声二太太,拎着鞭子走了。
这时映真才上前对宁远郡主道:“大伯母对不住了,我怕怡郡王一个生气把大姐的脸打花了可怎么办?咱们不懂旁人的事,哪里能言三语四,岂不是处处遭人嫌。”
映湄一向是站在映真这边,她连忙帮腔:“是啊,大伯母,大姐姐许久未出来走动,真的不能这样。”
“好了,你们俩这是怎么对你大伯母和大姐姐说话呢。”清河县主跑出来假意训斥了自己女儿和侄女,谁都看出来肃亲王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在给怡郡王下马威,怡郡王反击而已,和苏映雅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在这儿多什么嘴。
宁远郡主气的怒不可遏,苏映雅就高兴的很,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肃亲王看到她的忠诚,她还是坚持的对宁远郡主道:“女儿觉得肃亲王没什么错的。”
那错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此话一出,连宁远郡主都忍不住皱眉:“你少掺和这些事儿。”
一行人进去之后,肃亲王侧妃邰氏出来安排客人,她是最先封为侧妃的,家世不俗,且有二子一女,资历很深。
并且逢人便哭,不知道的以为她和肃亲王妃关系多好,实际上映真心里清楚,这位和肃亲王妃不对付多年,如今不过是做做样子,这府里水深的很,这苏映雅又不像她前世被逼无奈,明明就可以挑一门家世清白的好亲事,却偏偏闯龙潭虎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
中午王府整治了饭菜,在席上总算遇到了清河县主口中的那位崔姑娘,小字凌芳,相貌柔和端正,虽比不得张湘那般美丽动人,但鹅蛋脸庞尽显温柔。
崔凌芳仿佛也知道苏家的人在看她,还有点紧张,好在映真颇会找话题聊,气氛轻松了不少。
从肃王府归家之后,清河县主便开始着手打算过小定了,她要等儿媳妇进门来,替她分忧些事情,否则府里的姑娘们一嫁出去,大嫂守寡,三弟妹又是个锱铢必较,一心想捞钱的,若是没她看着,府里怕是都要搬空了。
大嫂管家的时候奢靡成性,如今这好几几桩婚嫁之事,都要费钱,进的少出的多,不安排自己人,实在是不放心。
不过,苏端的婚事总是要先办的,毕竟苏端年纪更长一些。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数着,“咱们端哥儿质哥儿年前都要成婚,到时候还真是热闹的很。”
刘氏凑趣:“老太太说的是呢,大嫂和二嫂都好福气,比我先享儿媳妇的福,我是极羡慕的。”
“三婶,瑜哥儿怕是想,您也不愿意吧。”映真捂嘴偷笑。
现在苏瑜已经放弃科举,准备武举,苏润自从做了世子以来,就针对各人专门请人教,如苏端身子骨弱,只能读书,但是读书也要学六艺,苏润准备安排他恩荫出仕,苏瑜身强体壮,习武上有些天分,刘氏听说逼着他一定要考个武举回来才行。
天天练武练的苏瑜苦不堪言,刘氏连女丫鬟都赶出去了,生怕勾引他儿子坏了前程。
刘氏笑骂道:“你这丫头,倒是编排起我来了。”
映兰看着若有所思,什么时候二房和三房的关系这么好了,她还记得嫡母以前是很不喜欢嫡出两房的,最多巴结一下长房,但现在看着好像和大房疏远了,和二房关系不错。
又听宁远郡主道:“弟妹,端哥儿的亲事就多交给你了。”
她再能干再阔,也只是个寡妇,端哥儿的媳妇是文定伯的嫡女,此女出身显赫,若非是她外祖父前线,又请苏润出面,才能定下。
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得承认清河县主四角俱全,儿女双全,是有福气的人,又是世子夫人,由她出面是最好的。
清河县主答应的极为爽快,“端哥儿的事情交由我,还请大嫂放心。”
大家都很高兴,老太太更是喜不自胜,老二夫妻,总算是对长房上心了。
在苏端和宋姑娘的小定礼过了之后,苏映雅的亲事也速度定下,只等肃亲王妃的丧礼满一年了,映雅便嫁过去。
宁远郡主双喜临门,不免春风得意起来。
清河县主却同苏润道:“也不知道大嫂怎么想的,雅姐儿明明能够找到家世清白些的,肃亲王捧戏子不说,妻妾又多,风流的很,她不能忍李昌,却能忍受肃亲王,也是怪事。”
“那是因为肃亲王身份高,她才能够忍受,李昌不过只是东平郡王世子,这个世子能不能承袭郡王之位还得看上面的旨意,可肃亲王却是实打实的铁帽王。”
夫妻二人虽然不赞同,但是既然长房自己决定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连着映雅也高兴了不少日子,逐渐和姐妹们走动起来,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映真却是知道肃亲王此人手段的,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有的是苦头吃。
很快端午节要到了,映真也没空操心旁人,她开始研究起黍角来,因为这次她和怡郡王已经定亲,自从上次在肃亲王府看到他了之后,礼部定下成婚日期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怡郡王,虽然未曾再见面,但是映真总是担心他。
听闻上次在肃亲王府放了话之后,怡郡王便被肃亲王告到皇上那里,皇上罚了他,怡郡王恐怕好些日子都不能出宫了。
“在黍角里放蜜枣,蜜豆都已经是老吃法了,不如什么都不放,把蘸糖做的好吃一点也成。”
素馨笑道:“姑娘对未来姑爷可真上心,听他说了一句咱们的糖好吃,便特意做。”
映真不好意思道:“那也是因为他帮我才如此的,哎,这黍角还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呢?你想想他现在尚未开府,我这东西还不知道送哪里去呢。”
不过旋即她灵机一动,倒是有个想法,“现在我去做花糖,咱们做好了往云栖观送去,他若娶了自然收到,他若不去,日后听闻我送去了,也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如此一想倒是兴致勃□□来,莫嬷嬷看映真这样倒是很欣慰,一味悲风伤月自怜自艾,倒不如凡事想开些最好。
一共做了一提二十个黍角,再奉上一罐花糖,让莫嬷嬷亲自送到云栖观去。
她还真的送对了,李湛还真的在这里修行,上次他居然还为了女人出头,真是无量寿佛,所以为了清心寡欲,特意出来,端午节都不想回宫去。
但是有小道士进来传话,说是有位莫嬷嬷送了黍角过来给他,他面上不在乎道:“你拿过来放那儿就是,咋咋呼呼做什么,至于那嬷嬷,赶出去就行。”
哼,他才不是为女人出头的人,那女人要送就送,他照样可以忽视。
小道士乖觉把食盒提了进来,闻到香味,还吸了吸口水:“闻起来还挺香。”
李湛闭上眼睛,清心寡欲的样子,小道士讪讪的出去,还顺便把门关上。
这门一关,李湛就睁开眼睛,念了一段经文,假装不在乎道:“算了,我好心看一看,要是就这么丢了,别人以为我是个铺张的人。”
食盒一打开,第一层放着小小的黄铜剪刀,下面放着几方湿帕子,像是擦手用的,想的倒是周到,下面则是用各色丝线系的黍角,一旁用水晶罐子装的砂糖,他随意解开一个,蘸着吃,唔,好像还不错。
一共才二十个,一个特别小,本准备只尝一个的李湛,看着面前堆着的黍角叶子,他陷入沉思,为什么他居然吃光了?
“师叔,清虚要进来打扫了。”
什么玩意儿,他这些黍角叶怎么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