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婉君睁开眼睛的时候,迅速地看向了身边,袁弘已经不见了,喜被一侧盖在自己的身上,另一测搭在他睡过的地方。
“小姐醒了?”
凤喜将窗帘拉开了一半,让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
“袁弘呢?”佟婉君问。
“天刚亮,少爷就走了,我怕小姐累了,就没叫你起来。”
凤喜抿嘴笑着,脸红红的,佟婉君知道她羞涩什么,她坐了起来,理了一下头发,心里还是有些窘迫,难以想象她和袁弘不但结婚了,还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这是她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之前,她还千方百计想嫁给别人,世事果真难料!
“小姐一会儿起来,还得去正楼给太太们请安,不过老爷已经走了,去司令部了,只剩下几位太太了。”
还要去请安?佟婉君抓了一下头发,想着刚刚荣升婆婆的大太太,还有几位嘴脸各异的女人们,还真有点犯难,可不见也得见,怎么也得讨好了婆婆,不然以后在杜家怎么站得住脚?
“大太太还说呢,这几天多给小姐熬点补汤,身子不好,怕服侍不了二少爷。”
凤喜继续说。
佟婉君的脸色刚恢复了正常,因为这句话再次红了起来,婆婆这么吩咐,不知道是关心媳妇,还是关心儿子?够周到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了。
她才将腿从床上放下来,凤喜就端着一个碗凑上来。
“昨夜新房里的大枣和莲子收了去,太太让熬了,说吃到肚子里,十个有九个新娘子第一个月都会怀上,而且都是男孩儿,可准了。”
凤喜那副表情,好像这是一碗灵丹妙药一样,佟婉君端了过来,在凤喜的紧盯下,喝得连点儿汤都不剩,喝完了,她差点笑出来。
下了床,佟婉君伸了一个大懒腰,选了件彩锦的旗袍,经过凤喜的一收拾,略显秀气,淑雅。
出现在正楼的大门口时,四位太太都已经按照规矩等在正厅里,因为是新婚的早晨,她们猜着新娘子不会早起,倒没有一个等得着急的,互相聊着家常,只是大太太手里捏着佛珠,不太爱搭理大太太。
大太太是正房,坐在正座上,下巴抬得极高,今日按理说来,应该袁弘陪着佟婉君一起来的,可佟婉君是个姨太太,加之他工作繁忙,也只能一个人来了。
“瞧瞧,这俏丽的,想着将来压了孙三小姐的风。”
四太太口无遮拦的,说出这话,让大太太心里听着不舒服,好像她现在被美艳的二太太压了一样。
“只是一件彩锦的旗袍,就压了风,你若是穿金带银还想压了谁的风。”大太太一句话,四太太翻了白眼不敢说话了,二太太的脸也随着难看了。
给大太太请安,她一脸的和气,夸奖佟婉君懂事,当佟婉君转向二太太,向她问候时,她也只是嗯了一声,看出她心绪不宁,佟婉君赶紧躲了,急着走向三太太,可才迈出步子,不知怎么了,二太太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佟婉君的手腕上的金镯子,想是刚刚垂手的时候,金镯子刚好滑落手边,红宝石辉映金色,衬着晨光格外灿烂,射了二太太的眼,袁弘还真给了佟婉君一个好东西,阳光下看,更加别致。
二太太握着佟婉君的手,盯着那镯子,就差伸手抢下来了。
夏佟婉君不明白二太太为何这样大惊小怪的,新婚夜,袁弘给自己女人戴个镯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二太太这样的神情好像佟婉君占了本不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佟婉君不悦地抽了一下手臂,二太太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放开了她,表情尴尬,佟婉君立刻用旗袍的袖口将镯子盖住了。
二太太这样一拽,其他太太的目光都射了过来,就算佟婉君藏得快,镯子还是被她们瞧去了,一个个的脸色也跟着僵白了。
佟婉君怯怯地抬眼看着大太太,大太太此时正抿着嘴巴,手指快速地扒拉着那串佛珠,佟婉君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这镯子莫不是袁弘从她妈那里偷来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玄虚,一个镯子而已,佟婉君可不想惹大太太不开心,如果她想要就给她好了,想到了这里,佟婉君拉开了衣袖,想将镯子脱下来,谁知大太太却恼火地瞪大了眼睛,质问她。
“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您可能喜欢这个镯子,我脱下来给你……”
佟婉君越这样说,大太太脸色越不对,她比刚才还生气了。
“袁弘既然把它给你了,你就好好地戴着,小心地珍惜,别弄丢了,磨坏了,我要它做什么?真是分不清斤两,看不出眉色。”
佟婉君被她这样狠说了一顿,心里这个懊恼,明明是她对这个镯子大惊小怪的,佟婉君怎么分不清斤两,看不出眉色了,她这脸是不是太善变了?如果她不是袁弘的亲妈,佟婉君就要翻脸了。
“我说祖太奶奶遗留的镯子哪里去了?原来跑到老二的姨太太手里了,这可真有意思,一个姨太太戴上了祖传的宝贝。”
二太太讽刺着。
“住嘴!我儿子愿意给他姨太太,就有他的道理,佟婉君,你把这个镯子给妈好生地戴着,不准摘下来,你若摘下来,看我怎么让袁弘收拾你!”
婆婆如此警告,让佟婉君打消了取下镯子的念头,三太太和四太太傻了眼睛,二太太却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扬了一下手里的绢帕,做了个优雅的动作。
“这个安也不用请了,就免了吧,我昨夜没睡好,困了,回去睡了。”
她扭着腰肢,苗条的身子扭出了正楼的门,让佟婉君张口结舌。
二太太这样一走,大太太把矛头立刻转向了四太太:
“仗着长个漂亮脸蛋儿,昨晚又不知道怎么折腾老爷了,在这里跟我们叫苦,困?你活该,臭戏子。”
大太太天生的好斗分子,张扬得好像鸡毛掸子,毛儿根根竖着,此时好像要虚脱了一样,摇摇欲坠,佟婉君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她却不耐烦地推开了佟婉君。
“回你屋去,今天的事儿别和袁弘说。”
佟婉君摸着手腕上的镯子,觉得还是听婆婆的,躲着最好,省着姨太太乱烧火,烧到她身上就不妙了,于是匆匆地回了西楼。
这世道,女人是什么?女人就好像衣服,穿腻了可以再换一件,偶尔心血来潮,再回来捡起穿一次,实在太差了,干脆扔掉了,佟婉君心想,自己这个姨太太难免会成了袁弘的旧衣服,她怎能甘心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