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友新费劲脑汁的同时,谢昌云却在与史迪威心情轻松的品尝着温妮上尉送来的咖啡。
就在昨日,日军停止了对石牌要塞的进攻,除留下一个旅团后撤十余公里建立防御阵地与十八军对峙外,其余主力突然沿着长阳县南面的公路向西开进。同时宜昌日军又出动了一个旅团渡过长江,担任了西进集团的后卫。
由陆路进攻恩施,这是日军华中方面军最新制定的作战方案,其依据有以下几点:
第一、石牌要塞工事坚固、守军顽强,短时间难以攻克;
第二、在石牌要塞外围阵地中国军队遗留的尸体中,发现了第三十四集团军几乎所有师一级单位的番号,这说明原布置在长阳以西的三十四集团军也被投入到石牌战场,长阳至恩施间中国军队的兵力相应空虚;
第三、由于内斗,原驻防于湘西北的中国军队的两个军也被调离,换防的军队尚未到达,即便是近期能够到达湘西北也不可能很快投入战斗,来自这个方向中国军队的侧翼威胁暂时已经解除。
第四、从中国空军的出动情况看,令人生畏的四航司并没有被投入到鄂西战场,极有可能是谢昌云与陈诚之间没有进行有效的协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日军华中方面军迅速调整了战役部署。
结果,日军本来是一个单一的进攻石牌要塞的作战行动,却被谢昌云步步诱导成了对鄂西腹地的大举进攻。
这时候的谢昌云如同刚创作完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坐在靠椅上端着咖啡杯,翘着二郎腿,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谢,听说苏联大使来韶关了,是来找你的麻烦的吧?”史迪威实在看不过眼,于是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来压一压一下谢昌云的惬意。
“苏联大使?约瑟夫,你要是不提我真的还把他忘记了。你要是不在意耽误你的休息时间的话,晚上七点半就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位苏联客人。”谢昌云说着还往温妮坐的方向瞟了一眼,闲情逸致的表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史迪威赶紧摆手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外交人员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被你利用。”
谢昌云道:“约瑟夫,对你将失去一个进一步了解苏联的机会我感到很遗憾!”
史迪威道:“中国和你就够我了解一辈子了!哦!还有蒋委员长和毛泽东。”
谢昌云喝了一口咖啡道:“中国几千年的文明沉淀,连中国人自己都总结不完,何况你一个半路杀进来的外国人。依我看你根本不用费那个劲,差不多就可以了,把机会留给你的后代一些。”
谈到家人,史迪威立刻兴奋了起来道:“我想会的。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在中国生活过,他们都非常喜欢中国。”
谢昌云道:“约瑟夫,等打完了仗,我一定要在你最喜欢的北平建一个图书馆,就叫史迪威图书馆,送给你的后代作为研究中国的机构。”
由于自己的出现,谢昌云估计前世著名的“史迪威公路”不可能再有机会出现了,于是便决定还是要为史迪威搞一个树碑立传的东西开对他进行补偿。
“谢,你这个计划很好!我很愿意接受。”史迪威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两个人正闲谈间,一名中国参谋过来向谢昌云报告六战区陈长官来电话,谢昌云便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向电话处走去。
晚上七点半,谢昌云带着何欣怡一分不差的来到了四战区小招待所,在一间小会议室里与潘友新见了面。
“大使先生,你来的很突然,我的工作安排已经定好,所以只能让你久等了大半天。我特向你和你的同事表示歉意!”谢昌云假惺惺的首先表示了一番。
“没关系,谢将军。对你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和我会面,我感到十分荣幸!”潘友新也虚假的给予了回应。
诳语过后,谢昌云刚一坐下,就听潘友新道:“谢将军,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指挥的军队进入蒙古之后的意图。”
由于何欣怡已告诉过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所以潘友新不想拖延便直入主题。
见潘友新回避了外蒙古主权问题,谢昌云脸上立刻浮出了笑意道:“我们要向察哈尔日军的后方出击,对我们来说经由外蒙古是最捷径也是最隐蔽的路线,这就是我们的主要意图。当然,作为一个较长期的作战行动,我们还需要沿途建立补给基地,并且会驻军对补给基地和补给线进行保护。”
潘友新道:“谢将军,苏联和日本国有协定,你们这样做会导致日本对苏联的抗议。”
谢昌云道:“抗议?好像张鼓峰和坎门诺日本都向你们提出过抗议,结果又怎么样呢?你们还会在乎这种口头上的事情吗?”
潘友新道:“现在情况不同,苏联正在与德国作战,我们必须稳定远东地区,以免陷于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
谢昌云道:“大使先生,我觉得我们的目的有共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共同之处在于我们都想牵制日本的关东军和蒙疆驻屯军,不同之处在于我们是通过对侵略者的打击来实现我们的目的,你们却息事宁人不想去招惹日本人,并且拿中国的利益做了交换。不过既然有共同之处,分歧方面我暂时也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就让我们来重点讨论我们对绥察日军的出击,会不会导致苏日战争的爆发,如果排除了这个可能,是否意味着苏联应该站在盟国的立场上完全支持我们呢?大使先生,现在请你首先谈谈你的看法,是会还是不会!”
潘友新道:“这个问题我无法作出结论,但是我必须把一切不利于苏联的因素提前消除掉。”
谢昌云道:“大使先生,难道你就不怕在消除你认为是对苏联的不利因素的同时,会产生其他的更不利于苏联的因素吗?”
潘友新一愣道:“谢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谢昌云道:“如果你们敢阻止我们对日军的作战,我们就会宣布由于苏联保护我们的敌人,因此我们不得不与苏联划清界限,要么是苏联退出反法西斯同盟,要么是我们退出反法西斯同盟,只需为中国自己的利益而战,而不必承担任何的国际义务。到目前为止,德国和意大利与中国并无直接利益冲突,中国也没有对德意宣战,就像你们也没有对日本宣战一样。既然你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牺牲他国的利益,那我们也可以效仿。对我们的稀有矿产和军事技术、甚至对我们丰富的劳动力资源,有的人可是相当看重的。同时,为了防止苏联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我们不得不将大批军队调至华北北部和新疆,就算五十万吧!苏联既然可以对八十万关东军做出妥协,相比也不会忽视我们的五十万军队。而且我们也有正当的理由,列宁不是宣布过放弃一切沙皇俄国与中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吗?我们愿意帮列宁同志实现他的愿望。”
谢昌云的话音刚落,潘友新就站起来喊道:“你不能这样!谢将军,你们不能给与德国以任何支持,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以武力威胁苏联的边境!”
谢昌云挥挥手道:“大使先生请不要激动,我只不过是向你摆出了另一类不利因素,并且希望能与你一起尽快的消除这些不利因素。”
潘友新涨红着脸坐下道:“谢将军,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做?”
谢昌云道:“苏联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目前的对日政策只是一个权宜之计。第一,承认外蒙古境内三百公里为中立地区;第二,不得对在中立地区的中国军队有任何妨碍;第三,与日本的任何协议不经中国同意,不得涉及中国的领土主权。当然,苏联如果能做到这些,我们也会有相应的表示。第一,日本如果敢向苏联远东地区发动进攻,我们将以察哈尔和外蒙古为基地,向日本关东军实施严厉打击;第二,我们可向苏联提供盘尼西林药物,并可提供特殊装甲板;第三,我们可以向苏联输送三十万以上的农民,帮助你们远东和中亚的集体农庄种扩大粮食产量,我相信,我们的三十万勤劳的农民,至少可以为你们提供五百人口所需的粮食。大使先生,现在该你们来做出选择了。”
潘友新靠在椅子上考虑了一阵后道:“谢将军,作为我个人来说,我愿意接受你的建议,但是请原谅,我无法代表苏联政府的正式立场。不过我可以保证,中国军队在现有区域内不会受到苏联和蒙古军队的主动攻击。”
谢昌云道:“我也不难为大使先生,我可以等待你向国内汇报的结果。或许什么结果也没有,但只要是维持目前现状,我仍然视为苏联已经做出了友善的表示。”
潘友新道:“我明天就飞回重庆,一定把谢将军的意思全盘转告我国政府。”
谢昌云点头道:“大使先生既然要赶时间,明天一早我派专机送你走。不过我本来想在明天中午宴请一下大使先生一行看来只能另选机会了。”
潘友新道:“四战区对我们的接待已经很热情了,我向谢将军表示感谢!”
离开招待所坐在车上之后,何欣怡略显疲惫的靠在谢昌云的肩头道:“小弟,你认为苏联会同意的你的建议吗?”
谢昌云道:“苏联人很现实。目前莫斯科的危急虽然解除了,但整个苏德战场上苏联还在处于被动的局面,北面的列宁格勒任然被德军包围,南部的斯大林格勒又面临着威胁,德军基本还是指哪打哪的进攻趋势。在东线我们对绥察的进攻实际更能够对日本关东军形成牵制,这点苏联不可能分析不出,此外我们如果以新疆和绥察地区为基地部署远程轰炸机,苏联乌拉尔以东的重工业基地就可在我们的打击范围之内,而苏联的反击却够不到我们的工业区。在这种情况下,苏联还有选择吗?其实还有一点我没有说出来,而且我们认为是不可能的,但苏联不会不考虑,这就是中国一旦与日本讲和,苏联在远东的压力就会骤然增大。苏联绝不敢与我们开战,不敢承担两面作战和导致反法西斯同盟破裂的风险,而且必须首先解决苏德战场的问题。但我们也必能一下走的太远,在外蒙古划界三百公里,应该是他们勉强可以接受的。如果换到明年,一旦苏联缓过劲来这个结果就不好说了。”
何欣怡将嘴贴在谢昌云耳边道:“小弟,你狠阴险狡猾!”
谢昌云握住何欣怡的一只手悄声道:“对外不对内。在家里我就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老黄牛一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欣怡立刻想起了谢昌云在自己身上折腾时说过的那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的坏话,顿时就羞红了脸。
过了妊娠反应期以后,何欣怡那方面的需求明显增强,原来每隔一晚上来一次差不多就满足了,可现在不但晚上要,而且还打破了午休不受任何干扰的规矩,经常在中午休息时还要与谢昌云欢爱一次才能尽兴。
何欣怡觉得刚才是小弟的一种主动挑逗,一阵荡漾没控制住,下身不由湿润了起来。
“坏小弟!这种话你就不知道回到家再说?”何欣怡心里嗔怪着,手指便在谢昌云的手心里掐了一下。
谢昌云虽然知道何欣怡动了春心,但这时才晚上九半点不到,自己刚才与潘友新的谈话内容有必要向蒋介石和罗斯福通报一下,此外还要到作战室了解几个战场的情况,尤其是外蒙古苏军的动向,等一圈忙下来,只怕是要很晚才能去满足美人姐姐了。
对于谢昌云向苏联提出的条件,蒋介石满意到了无以形容的程度。自清末外蒙古游离中央政权之后,归属几经跌宕,最后还是被俄国和后来的苏联所控制,面对强大的苏联,蒋介石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让外蒙古在回归中国,以实现孙中山的遗愿。
现在谢昌云向苏联一开口就要深入外蒙古三百公里,并还要在那里建立基地,虽然只是占外蒙古一小部分,但毕竟是进了一大步。
存在就是道理,对这一点蒋介石十分清楚。只要中国在外蒙古有驻军,外蒙古主权的归属问题就又出现了转机。
“昌云,干得好!你提出的那些办法也代表了国民政府的立场,必要的时候国民政府会予以重申。”蒋介石也知道现在手中握着的牌的重要性。
谢昌云道:“这也是委员长当初决定暂不予德意宣战留下的伏笔,现在终于可以用上了。”
蒋介石道:“他不仁、我不义,这只能够怪苏联人自己。昌云,如果苏联退让,绥察地区的战局你有无把握?”
谢昌云道:“如果我们能腾出兵力,此次收复绥远全部和察哈尔大部绝无问题。不过能否在察哈尔长期站住脚就要看日军的下一步动向了。只要日军投入的兵力不大于四个师团,以我在绥察现有兵力根本不必担心。我已经要十五集团军协助四航司在乌兰察布至二连一带抢修三个以上机场,二十五天内战斗机可以进驻,五十天内中型轰炸机也可以起降。到时候华北北部的天空和地下就全是我们的了。”
蒋介石道:“如果在绥察站住了脚,我们就可在那里再成立一个战区,以便统一指挥华北北部的战事。”
谢昌云明白蒋介石又要施以利益诱惑了,不过他还是准备安然受之,回头就去与陈济棠商议一下新战区的人员构成。
而谢昌云与罗斯福的热线通话却要深远得多。
而谢昌云与罗斯福的热线通话所涉及的内容却要深远得多。
在谢昌云介绍了情况之后,罗斯福问道:“孩子,我能听听你对蒙古问题的最终意图吗?”
谢昌云道:“在适当的时候我们将全部收回外蒙古的主权。”
罗斯福道:“但是外蒙古独立的事实已经形成,虽然美国没有予以承认,但是由于我们公布了《大西洋宪章》,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来建立战后秩序时尊重某个区域内的人民的选择,而不以某个国家的意愿来觉得我们的态度。”
谢昌云道:“这点我同意。我们必须消灭外来的强权干预。所以我想向总统先生郑重表明一点,在我们收复被占领土的过程中,我们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外国介入。”
罗斯福道:“其中包括满洲吗?”
谢昌云道:“包括。我们自己有能力将中国土地上的日本侵略者驱逐出去。”
罗斯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孩子。我们都不愿意看到某个国家把对日宣战作为手中的砝码,你既然有信心,在世界战略格局上我们会考虑这点的。”
传达了最重要的一个信息,谢昌云便转而道:“美国海军终于投入战斗了,总统先生,我想对美国太平洋舰队获得了珊瑚海海战的胜利表示祝贺!”
罗斯福道:“可是战斗的结果表明我们并没有获得胜利,我们只击沉了一艘日本轻型航空母舰,但太平洋舰队却损失了一艘重型航空母舰。”
谢昌云道:“我所说的胜利不是用一个战役损失的数据来衡量的。首先,日本海军使用航空母舰进行实战已经多年,美国海军能够初次战斗就与日本打得旗鼓相当,这点十分不容易。第二,这是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次见双方都不到对方舰船的海上战斗,标志着传统海战正在向以舰载航空兵为作战主体的新型海战转变,开创了战争史上的一个新纪元。第三,日本损失一艘轻型航空母舰,另外两艘航空母舰受到重创,初步改变了太平洋海军力量的对比,如果紧接着再发生类似海战,日本的航空母舰投入将受到很大限制,同时也没有力量在派出航空母舰前往西南太平洋地区和中国战区。所以珊瑚海海战是一次战术上的失利,但却是战略上的胜利。”
罗斯福道:“谢谢你的鼓励,孩子!战术上的失利这个评价很恰如其分。你对新的海战方式有超出常人的见解,这次海战是对你的观点的最好证明,我想美国海军不会放过再次向你寻求战术帮助的机会。”
罗斯福曾经担任过七年的海军部长助理和副部长,对海军十分了解,因此对谢昌云关于海战的一系列前瞻性论述、以及他创造的一系列战绩非常感兴趣。
谢昌云道:“如果美国海军向我询问,我会毫不客气的指出他们的问题。不过美国海军的将领非常优秀,即使没有我的帮助,我想下一次日本人也绝对再讨不到便宜了。”
罗斯福道:“虽然我也这样想,但美国海军不会放着捷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