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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寻常 第131节

“这世间的事情是处理不完的,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永远不会消停下来。”

子非仰望着头顶,觉得论起天空来说还是书院上面的要好看一些。

“我的确很心烦,但我还能撑得住。”

李休淡淡道。

朋友聚在一起总是会谈论许多的闲话,子非说着这些年来在小南桥的所作所为,李休也在回忆着一路走来的见闻趣事,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淡起来。

杨不定从小巷的馆子当中打包了几碗面条和好菜拎了过来,摆在了亭内的桌面上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白落提没有过来,北地三率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尤其是在战后。

他脱不开手,朝廷给小南桥提供的援军也一批批的赶了过来,孙胜等人都在挑选军士,英宋负责后勤这段日子忙的不可开交。

只是丰和前些日子来了一次,敬了一杯酒后便离去了。

泡了一天的脚身心得到的舒适无法言喻,闻着饭菜的味道李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然后站起身子穿上鞋子。

“若是一件一件的麻烦事纵使接踵而来,你会怎么办?”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都是不尽相同的。

子非回答的很痛快,想都没有想:“那我自然是一剑一剑的斩过去,直到没人敢来找我的麻烦。”

一件一件的来,一剑一剑的斩。

这的确很有意思。

李休不再说话,这个理由还不错,很君子。

“接下来准备去哪?”

子非问道。

未来的江湖注定很乱,无论是哪里都称不上太平。

“回书院,我即将破境,待到修为上三关之后要去一次书录院,走一走书海。”

李休回答,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又道:“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江南!”

江南好,最好是安荆!

安荆城乃是江南属地第一大城,也是最富饶最风光的一座城池。

“这一路可不好走。”

子非整理着衣角,一语双关的说道。

李休掸了掸肩上的白雪。

“还行,刚好顺路。”

说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起走进了亭内坐在了石椅上,随手拿起一碗面条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众人谁也不曾开口,只是熊胖颇为委屈的抓了抓李休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这一天就在闲聊当中流逝,翌日的太阳没有升起,天色却逐渐亮了起来。

将军府内的小木屋里再也没有两个少年躺在那里。

梁小刀已经破了承意。

四个人四匹马冲出了城门,离开了小南桥。

李休,梁小刀,徐盈秀,还有红袖。

白落提等人站在城墙之上远远望着李休离去的身影,面色微微有些沉重。

“世子殿下一定会去安荆城。”

英宋双手枕在脑后,叹了一口气。

“去便去了,曲临阳还敢动他不成?”

丰和冷哼一声,面色冷峻。

“情之一字,永远都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希望殿下此次江南之行会有收获。”

白落提撑在城墙青砖之上,喃喃道。

“只要消息不是假的,那就一定会有收获。”

孙胜站在一旁突然插口道。

“消息是李一南送来的,他和殿下相交莫逆,应无虚假的可能。”

杨不定想了想,说道。

子非坐在远处的青砖上,双腿在城墙上荡啊荡!

面无表情。

第147章 扶柳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离开小南桥以后一路行走皆是在江南的地界上,春天已经快要结束,江南山水看起来更加的秀气与柔和,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春意尚算盎然。

凉风在快马上扑面而来,这天气并不算热。

安荆城还有很远,长安更远,这一路上要走很多天。

出了小南桥的第一个地方叫做扶柳镇,扶通拂,听镇上的人说之所以叫这名字是因为扶柳镇地处江南边缘,算是和小南桥的分界线,过了这里往后就是一片山清水秀,取春风拂面的意思。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是因为扶柳镇真的有很多柳树,是垂柳。

垂柳也是柳树的一种,一条条的柳枝与叶子从树上弯腰垂下,其中最长的甚至会落到地面上屹立在道路两侧,李休骑马走在中间,这是很享受的一幕。

镇子很小,来回的客人却很多,大都是江湖客与赶路的客商,有很多人的身上带着伤。

路过酒馆的时候还能隐约听见有人拍桌子大喊自己也是为国家流过血的人。

梁小刀牵着马,红袖坐在马背上,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听见没?”

他伸手拍了拍李休的腿,有些高兴的问道。

“我耳朵还没聋。”

李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他正在欣赏路边的景色,小地方的景色往往透露着许多别致,很好看。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梁小刀说道。

“这当然是骄傲且值得炫耀的事情。”

听着酒馆里面不停传来的大笑声,李休点了点头说道。

做好事就要说出来,做坏事就要藏起来。

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做过好事呢?

问心无愧的人终究很少,他们并没有在扶柳镇停留,就像是过路的人从镇子南面走进来,听着百味一路前行然后从镇子北面走出去。

除了脚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此时天色正好,不算晚,大唐的官道一直都很宽阔,足够容纳很多人并排前行,四人却渐渐收拢了马蹄,因为在前方横着一驾马车。

虽是马车却没有马,只有一个灰头土脸满身脏乱的妇人。

车上坐着一个孩童,年龄不大,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

本该会蹦乱跳的年纪此刻却呆呆的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嘴里流着口水。

这是个痴傻的孩子。

那辆马车很轻,但人拉起来想必很沉,尤其是一个女人想要拉着在道上行走就更费力。

红袖有些不忍心,她吃过很多苦,自然见不得别人吃苦,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打算送过去,虽然不多但足够用上一段时间,若是回到扶柳镇买一个小门面应该可以过上温饱的日子。

梁小刀伸手捏过了那锭银子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李休拍了拍马头,马儿疾驰拦在了妇人身前,他看着那个痴傻的孩子,沉默了会儿也跟着下马与梁小刀一同走了过去。

徐盈秀站在原地朝红袖靠了靠。

“二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妇人将车子停下,身子向后缩了缩,有些踌躇的看着二人,小声问道。

她的脸很脏,上面挂着灰尘与泥土,眼睛看上去怯生生的,有些害怕。

“没什么,只是恰好路过见你独自一人拉车颇为可怜,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李休询问道。

小南桥的战争刚刚结束,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

“劳公子担忧,感激不尽。”

妇人冲着他们款款行了一礼,看上去不说是大家闺秀,起码也是小家碧玉。

李休将视线放在了那孩子的身上,妇人见了之后悲从心来竟是小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解释着缘由。

原来她本是长安人,跟丈夫嫁到了小南桥从军,在这次的战役中她的丈夫战死,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两个人,儿子又生来有缺陷,她一个人实在是难以维持生计,所以就想着回到长安投奔父母,无论怎么说也要让这孩子活下去。

这是很俗套的故事。

偏偏也是时常发生的故事。

“此去长安何止万里?只凭你一人要怎么过去?”

梁小刀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