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鈞的手搭在龙椅之上,举棋不定。
毕竟,嫁衣上的秘密,只有佘若雪知道,若她和亲,自然就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白陌染俯首道。
“何事?”
“上阮国君主已经驾崩,但消息仍然被封锁,未能外泄。一旦消息外泄,必然朝局动荡。据儿臣所知,上阮国廉王一直觊觎皇位,而太子年仅十岁,两方势力内斗,上阮国王后为了稳固太子地位,必然选择与我华玥国和亲。”
拓跋鈞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窃喜。
“玧儿的消息来源可靠?”
“父皇尽管放心,消息可靠。”白陌染心底冷笑,上阮国君主驾崩之时,青珂亲眼所见。
如此一来,上阮国必然元气大伤,那么便不必再担心上阮国对华玥国出兵,更不用着急与兹夷国这样的小国联姻。
裴东隅听着白陌染的话,心凉了半截。
拓跋鈞睥睨了一眼殿中巍然而立的裴东隅,深沉一笑,“朕自然金口玉言,可如今你提的要求实在逾矩,朕自然不能应允。”
“三王子殿下并非带着和亲的诚意而来,开口要已经婚配的准六王妃和亲,实在是强人所难。”白侍郎赶紧附和道。
“若三王子并非带着诚意而来,不如和亲之事,就此作罢。”礼部侍郎李墨权也站出来,突然说话有了底气。
“你们……”裴东隅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白陌染所说的多半是真的,不然大王姐也不会在收到父王的信之后,是那样的神情,看来应该是先收到消息。
“既然和亲之人不是佘若雪,那么这姻,不联也罢!”
“三王子前来和亲,我华玥国自然是想巩固两国邦交,可如今三王子主动宣布和亲作罢,我华玥国也不强人所难。”白侍郎厉声道。
碰了一鼻子的灰,裴东隅气得在使馆大发雷霆。
“听说,你今日在金銮殿上,宣布和亲就此作罢?”裴疏缦蹙眉质问道。
“是,华帝一听上阮国有内乱,态度立马转变,翻脸比翻书还快。”裴东隅忿忿不平道。
“鲁莽!”
“大王姐,你怎么还这么说我?!我刚从金銮殿回来,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若真如六皇子所说,上阮国会派人和亲,一旦两国联姻,我兹夷国岂不是腹背受制于人。”裴疏缦一眼看破时局,冷冷道。
裴东隅这才恍然大悟,都说朝廷之事,风云莫测,瞬息万变,果然没错。
“王姐说得对,可现在怎么办?”裴东隅有些急了,自己今日扬言让和亲之事作罢,实在是鲁莽至极。
裴疏缦思虑之间,一计已上心头。
“要么,阻止上阮国与华玥国和亲;要么,你想办法迎娶华玥国九公主,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裴东隅紧张问道。
“又或者,咱们与上阮国和亲。但这是下策,且不说一旦娶了上阮国的公主,就等于无形加入内乱,若是赢了廉王也罢,若是输了,上阮国落入廉王手里,咱们就算与他成为对立方。”
“听说九公主刁蛮任性,我才不要,我就要佘若雪。”
“现在的情势,你能娶到九公主都是奢望,相传九公主是华帝捧在掌上的明珠,华帝未必会将自己最心疼的九公主嫁给你。但华玥国未必看不透上阮国的情势,未必会去趟这趟浑水,所以,与咱们兹夷国和亲才是上策。”几句话,将华帝的心思猜透。
“可是……今日在金銮殿上,我已经取消和亲了。”
“既然你娶不到华玥国九公主,不如,咱们就嫁个公主到华玥国。”裴疏缦冷冷道,“就算上阮国真与华玥国和亲,咱们兹夷国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可是,咱们兹夷国如今到了适合出嫁年龄的公主,仅你一人。”裴东隅蹙眉道。
“六皇子未来可期,前途无量,深得华帝喜爱,嫁给他,不亏。”裴疏缦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不行,王弟怎忍心让你远嫁!?”
“若你能博得九公主的喜爱,王姐便可以不嫁。若非如此,只能我嫁。”王室的公主,生来便是以作和亲的棋子,谁也逃不掉的命运。
裴东隅没想到,今日自己的鲁莽之举,险些让自己失去王姐。到现在,本来可以迎娶到心爱之人,却不得不去迎合那个刁蛮任性的九公主。
不过为了王姐,让九公主远嫁兹夷国,也好过让王姐远嫁到郾城,特别是还要嫁给自己最讨厌的拓跋玧。
他无法想象,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属于拓跋玧!
果然,上阮国君主驾崩的消息很快传出,上阮国十岁太子登基。请求和亲的帖子,很快送达华玥国。
勤政殿。
“玧儿,朕听闻这上阮国三公主国色天香,娉婷婉顺,蕙质兰心,且是上阮国王后唯一的嫡女。上阮国如今大权在握,这位三公主比佘若雪更适合做你的六王妃。”拓跋鈞拿着上阮国送来的三公主画像,云淡风轻道。
“父皇,儿臣此生只娶若雪一人。”白陌染态度坚定。
“玧儿,身在皇室,向来身不由己,佘若雪固然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她毕竟只是佘家遗女,她的身份,对你毫无用处。”
“儿臣娶她,只是因为爱她,仅此而已。儿臣不需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强大自己。”白陌染说这话时,十分有底气。
拓跋鈞望着眼前的白陌染,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上阮国皇室封锁的消息,他是如何第一时间得知?
他的手,竟然可以伸进上阮国皇室?!
“父皇,此刻急着与上阮国联姻,并非上策。”
“玧儿是担心廉王得势?”
“是,据儿臣所知,这位廉王心狠手辣,残害手足,上阮国君主的死,可能与他有关系。”
“廉王暗中送来一封信,想迎娶小九。”
“父皇,小九万万不能嫁给廉王。”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与上阮国联姻,等他们内乱结束,必然对华玥国不利。”
“上阮国王后也并非善茬,这场内乱,恐怕是一场持久战。他们耗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这段时间,也够咱们修整喘息。”白陌染恭敬道。
拓跋鈞思虑片刻,也觉得白陌染言之有理,心思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