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可怎么办?如今众多名门千金纷纷上门讨要织女绣,这可如何是好?”苏流钰一脸焦急地抓着张仪莹的手问道。
张仪莹望着此刻的苏流钰,也是心急如焚,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刚刚才摆脱被马匪玷污的流言,后来却又被众人谣传勾结马匪陷害锦小丫。
虽然这锦小丫是被世人唾骂的妖女,除掉她也算是为民除害,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为民除害,手段很辣,如此迂回百转,更何况还与她曾有主仆情谊,未免落得一个善妒的坏名声,而这女子,最忌讳的便是善妒,她今后怕是与名门望族无缘了!
而且谋害妖女,亦是明目张胆的得罪了当今太子殿下。
可偏偏,这些事儿,都是无中生有,本就与自己的钰儿毫无半点关系。
然而一切的始端,就是因为自己当初请人为钰儿验明正身,才会有理说不清,引得这些闲言碎语,引得殿下的猜忌。
可若自己当初不这样做,钰儿一生的清白便毁了,那么她此生,也就再无半点希望!又有哪个当娘的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受了这样的委屈!
可张仪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虽保住了苏流钰的名声,但也同时毁了她的名声!不仅毁了她的名声,还让苏明泷丢了官,苏府落败。而苏府的落败,也意味着苏梓乾以后的官途必然坎坷,不!甚至是,他根本已经无望入仕。
如此看来,她当初为苏流钰验明正身,不仅没有救到苏流钰,反而还搭上了整个苏家,她是大错特错了,她后悔莫及!
怪只怪自己当初目光太短浅,再加上爱女心切,这才一步步沦陷至此。
如今本已经够惨了,再遇上这些难缠的所谓的名门小姐,偏偏声称仰慕苏流钰的织女绣,争先恐后上门讨要,刚开始苏流钰都还好言好语的应对着,后来苏流钰不知被谁激怒,便烦得耍了小姐的性子,放了几句狠话,得罪了那名门小姐。
就此,那名门小姐也翻了脸,扬言若是苏流钰给不出织女绣,便是根本不会织女绣,那便是犯了欺瞒太子与太子妃的大罪,罪可诛九族!
而这位名门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她一起在苏河城醉仙楼挣苏河城第一美人的杨二小姐杨缦。
这杨二小姐如此一闹,事情迅速在郾城传开,其他名门小姐也纷纷扬言,苏流钰绣不出织女绣,便是犯了欺瞒太子与太子妃的死罪。
这不难猜测,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当初那妖女的话,并非只是为了放恨,她在那时,早就料到这之后所发生的种种。
其实张仪莹不知道,小丫早在被苏流钰出卖,故意为苏流钰指出走出迷途林的方法那时,便已然料到今日的种种。
“钰儿啊,如今身败名裂事小,整个苏府的生死事大,只好委屈你了。”张仪莹紧握住苏流钰的手,热泪盈眶。
如今这句话从最爱自己的母亲口中说出,未免有些凉薄。毕竟自己走到如今这地步,可以说是张仪莹一手造成的。如果,没有想过要杀人灭口,或许就没有这后来的这些事……
苏流钰不急也不噪了,将她的手冷冷地从张仪莹的手中抽离出来,她甚至有些害怕张仪莹。
沉默了半响,两眼泪流,质疑的眼光望着张仪莹,“母亲,您是想要舍弃钰儿?”
“钰儿啊,这祸是你自己闯下的,你总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
苏流钰惨淡一笑,“是啊,人总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而负责。”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她曾经惜之如命的虚荣,如今成为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将她砍得七零八碎,再无翻身之日。
“钰儿,为今之计……”张仪莹再次抓起苏流钰白嫩的手,垂眸心疼地抚摸着,“只有舍了这只手,以后生活起居并无大碍,只是再也无法拿绣花针,做女工,绣嫁衣罢了。”
“绣嫁衣?”苏流钰眼圈越发红润。如今自己阴狠,歹毒,善妒的名声传遍郾城,而苏府也处处受人打压,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娶她?就算貌美如花,谁也不愿意娶个祸害入后宅,毕竟娶妻娶贤,好女人可以旺三代,衰女人败六代。
一位贤惠聪颖的夫人,打理好后院,男子才能安心在外拼搏,扩大家业,若娶了个善妒狠毒的夫人,再大的基业也会败光。
“钰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仪莹安慰道,但她说的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苏流钰罢了。她曾去过张家,然而张家的人竟然对她避而不见,亲弟弟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向来都是锦上添花,而鲜少人雪中送炭!她亦深知此道理。
张仪莹颤抖着双手,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盘子大小石块儿,石块儿表面凹凸不平,尽量压制住自己波澜壮阔的心,压低声音道:“钰儿,你只需一闭眼,忍一忍就过去了!”
苏流钰颤抖着白玉般的右手,置于桌上,将眼紧闭,侧过脸去,泪如潮水般流过白皙的脸颊,抖动着下巴缓缓开口道:“母亲,您动手吧……”
张仪莹双手将石块举起,闭着眼,朝苏流钰白玉般的手狠狠砸去,“咔嚓——”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一声惨叫从苏流钰的闺房传来,撕心裂肺。
紫梦在院里听见这声音,心揪得紧紧的,如今苏府的下人走了大半,主子们心情烦闷,下人们便只能胆战心惊地伺候着,不敢出半分差错,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如履薄冰。
这苏府的每个角落似乎都被阴霾笼罩着,沉闷压抑。
很快,便传出苏家大小姐路过假山时,不慎摔倒,被掉落下的石头砸到了手,伤了经脉,从此以后,再也无法使用绣花针刺绣。
吟雪居。
“听说了吗?那苏家大小姐真是可怜,手被砸伤,本来会绣罕见的织女绣,却偏偏再也无法使用绣花针。”有位小姐感叹道。
另一位小姐放下手中的茶盏,“哎!这女人无法做女工,不就等于废人了吗?闺中待嫁,连嫁衣都没办法亲手绣。”
“这样臭名远播的女子,谁还敢娶啊?她此生用不着嫁衣咯,如今正好,反正也绣不了。”
“说得也是!”几人便掩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