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小丫提着装满衣服的木桶,一路哼着歌儿下了山。
这可是她通过她无数次的实践,终于破解了师父的百花阵,才可以偷偷溜下山,去河边浣衣。
平日里师父从不允她下山,也不知道师父在庄子里藏了什么稀世珍宝,又是设阵,又是放蝴蝶的,这蝴蝶可不是一般的蝴蝶,而是全身有剧毒的蝴蝶。
一个人待在百晓庄里实在是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这河边,可热闹了,一群妙龄女子,有说有笑,嬉戏打闹。
河对岸是悬崖峭壁,河流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旁边是一片大的青草坝,青草坝的尽头有一个桃林,开满了桃花。河水倚靠青山,不远处是一大片野花,姹紫嫣红,一扬一落的彩蝶,恰是一张最美的山水画,一张有着泥土芬芳,青草清香,百花芳香的风景画。
“小丫,我近日总觉得心中乏闷,能否请你师父来我家中为我瞧瞧啊?”苏可婧前一秒还精神抖擞的拧衣服,后一秒见小丫来了,便坐在水边石头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额头故作病态。
这青禾村的人,几乎都认识小丫,每月初,村民都会送上些粮食到百晓庄。据说这一村子的人,都是曾经被师父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呢!晚一点家师有空的,让他上你家瞧瞧。”小丫笑了笑,将木桶放下。
旁边一起浣衣的郭彩霞、郭碧霞、秋菊,郑百荷一听,都围了过来。
“小丫,我这肚子也有点疼,你让陆医师也来帮我看看吧!”郭碧霞拉着小丫。
“不行,还是让他先看我吧,妹妹,你就别跟姐姐挣了!”郭彩霞一手把小丫拉过去。
“你们两姐妹有什么病?!我看是相思病吧?!还是我比较严重些,最近月事有点不调,这可是大事呢!”秋菊一把把我拉过去。
“我先请陆医师的,按理说应该先去我家的!”苏可婧过来一把拉着小丫,秋菊也拉着不放。
最后几人便争执了起来,小丫在拉扯中,摇摇晃晃,便晕了过去。
“小丫!小丫!怎么了?”苏可婧紧张地摇了摇昏迷的小丫。
“她怎么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郭碧霞皱眉焦急地问。
忽然一个白影飘落,众女回头,原来是陆医师,激动得像箭一般冲了过去。
秋菊直接把肩膀的衣服一拉,露出香肩;郭彩霞把裙子一撩,露出性感的玉腿;秋菊直接吧发簪一取,迷人的甩甩头发,眼神缭绕;一旁的女子看看自己没什么地方可以露的,就用尽全身力气挥舞衣袖,杀猪一般拼命地大喊着,想引起陆医师的注意。
刚刚还抱住小丫的苏可婧,不甘示弱,直接把小丫丢下,也闪电般冲了上去。
陆百晓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一手背在身后,脚尖点着青草叶子,飞越过人群,一手提着小丫的衣领,像天上的雄鹰,叼着一只落水的小鸡那般,背影消失在众女如痴如醉般的目光中。
“陆医师好帅!他刚刚看了我一眼哦!人家好害羞呢······”苏可婧两手摸着通红的脸蛋,陷入的甜蜜的回忆里。
“哇塞!”众女羡慕的眼光,心底都在疑问,陆医师怎么会看她,还没我长得好看!
“才不是呢!明明看的是我!”郭彩霞用手插到自己那粗得像水桶的腰上。
“切······”众女无趣的转过身各干各的。
百晓庄里,陆百晓把小丫扔在床上,“咚——”的一声,关门的时候顺带说了句“行了!别装了,刚才拉你起来的时候已经顺便把过脉,为师知道你是故意晕倒的,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以后没事,就别出去。”
小丫这才睁开眼睛,措揉着刚刚摔痛的屁股,边脱衣服边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长着一张那么招人喜爱的脸!外观与内心完全不符。长得像仙哥哥,实则是黑腹男!”
备了一桌丰盛的菜,小丫看着陆百晓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暗自偷笑。“这次一定毒晕你,多吃点吧,多吃点吧!”
“我的乖徒儿,你怎么不吃呀?这次下的弥陀毒已经被我解了,你可以安心的吃了!”陆百晓淡淡地说。
小丫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原来师父又早就知道下的什么毒了,而且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已经把毒给解了。
心里再次满满的挫败感。
“师父,你就让我毒你一次吧!就一次······”小丫比了比手指,眼神哀求。
“我的乖徒儿,为师还要照顾你呢,怎么能先死呢?!再说了,为师收你为徒,是让你学医术,救人救己,而不是专研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药。”嘴里还塞着鸡肉,咂巴咂巴地说着,差点没把鸡汁儿喷小丫脸上,完全没有医仙的优雅。
“到底是谁照顾谁呀?!况且,毒药也可以救人呀!”小丫擦了擦脸,害怕有漏网之汁儿喷脸上。
“歪理!毒药怎么救人呀?!”
“遇到坏人,用毒就可以救人或者自救呢!而且不是有句话叫以毒攻毒呢?!”小丫振振有词的说着。
“先学会解自己的毒吧!再去想怎么救别人吧!”陆百晓心里默默说着,小丫并不知道自己中了剧毒,每月自己闭关,都是为她试炼能解毒的药。
小丫回房卸下木簪,长发及腰,烛火昏黄,黄色的古铜镜里,映着小丫脸上的黑斑。
“咦?怎么这里的斑······不见了!”小丫欣喜。
“可是······我脸上的黑斑怎么会有所减少?”觉得奇怪。
而且总有同一个场景出现在梦里,十里红妆,身穿华服的轿中女子容貌看不清楚。
“难道自己脸上的黑斑和这个重复的梦有关系?”小丫摸着自己的脸,默默自语。
六年前,小丫曾经失足落过一次水,那一次醒来,因为水下石头撞坏了脑袋,就失忆了,十六岁以前的记忆都没有。
在无数次重复的梦中醒来,她忍不住问:“师父,我以前是否嫁过人?而且还是嫁的达官贵人?”
师父回答她:“傻徒儿,是不是思春了?你在这青河村里生活了二十二载,哪里有机会认识什么达官贵人。再说了,你可是要照顾为师一辈子的,直到为你找到师娘为止。”
“什么叫为我找?师父?师母不是找来照顾你的吗?”
“找来照顾你的呀!”
“照顾我?我就不用照顾了,我什么都会,不需要。”
“怎么,徒儿不想为师给你找个师母?”陆百晓两眼放光,满怀期待地看着小丫。
“不是!师父,我是说我不需要,你需要!”要是能找个人照顾师父,自己可就能省下不少精力研究毒药呀!
不知为何,陆百晓眼神里闪现过一丝失落。
“对了!师父,徒儿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总是会做同一个梦?为什么我六年前醒来,连饭都不会做了?衣服也不会洗?你不是说我是去浣衣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吗?可为什么醒来失去记忆,连衣服都不会洗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落水我之前根本就不会!”小丫笃定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我的乖徒儿,你十六岁以前,我都没让你做过这些事情,你当然不会做,所以你第一次去浣衣的时候,才会落下水的。所以那次以后,什么事都让你试着做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村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小孩子。”陆百晓淡淡地回答,手上调着药剂,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小丫真的跑下山,去问村民们,结果就是,村民们讲出了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毫无漏洞,就连十岁时出过一场麻子,被治好后身上留下的疤痕都知道。
小丫相信了,后来这件事情就淡了下去。
如今,望着镜中脸上日渐淡退的斑,小丫又心中生疑。
陆百晓正在闭关研究他的新药方,她也不敢打扰,不如就趁此机会,溜到平时师父不让她进的神秘书房,找找能有什么线索。
“嘎——”一声,门打开,小丫蹑步进陆百晓房中,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跟每日与草药为伍的陆百晓身上的一样。
小丫开始四处捣腾,可是房里除了一些医书,就是大瓶小瓶的药。书房翻了个低朝天,什么也没发现。
于是又打开了卧房的门,乱翻一通,除了发现陆百晓有无数套不同颜色的衣服,梳妆台上放满各种胭脂画笔以外,没什么其他发现。
最后翻累了,坐在桌边,提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顺便歇一歇,四处打量,一幅身穿华丽嫁衣的美人图引起了小丫注意。
自认为天下最美的陆百晓,这么会挂一幅美人图在自己卧房,可疑,实在可疑。
小丫走到画前,拨开画,只见后面有一个暗格,打开后有九个药瓶放在里面,每个颜色都不一样。小丫并未去碰药瓶,因为这九个瓶子里都有致命毒药,名叫九死一生,而这个毒药散发出来的味道,正好与师父身上的药香味一样。
不好!
小丫这才察觉自己已经中毒,手脚无力,在倒下前一刻,故意碰碎桌上的杯子,发出声响。
在晕倒前最后一秒,看见眼前闪过一个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