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年纪不小了,我只想着他终归是要寻妻的。老爷娶了妻子,这大院中的纷纷扰扰就会少一些。”
朱红玉看着斋心,一时之间有些咋舌。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句话中又有什么个中内情。
“怎么?吕府里面的还风起云涌呢?”
“令妹不是也是其中一个吗?”
斋心拿起一根簪子来,似有意无意的把玩。
朱红玉一时之间很是尴尬,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斋心把她的话堵死了,难道她还能当场和斋心吵起来不成?
“我知道,你戒备我妹妹,但是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大家和平共处,一起竞争嘛。反正吕大人也没有妻妾。”
“是啊,连个妾室都没有的。”
说着,斋心叹了口气。
朱红玉想着斋心和吕明辞挨得这么近,不至于生了情愫吕明辞不知道的。
若是努力努力,做一个妾室也可,怎么如今却像是个怨妇似的。
“斋心,吕大人的地位极高,我们家虽然小有一些钱财,但是琥珀若真有此心也只是个妾室罢了,你做妾室不可?”
斋心看着朱红玉,默默地耸了耸肩。
“老爷曾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是我觉得还要家人,想要做个妻室,故而回绝了。可有时候人的心怎么会放得下呢?”
朱红玉轻轻地一抿唇,仿佛能感受到斋心的无奈来。
的确妾室的身份太低了,斋心这种有能力的女人也一定不会甘心做妾室吧。
一切就都能理解了。
“我看这跟钗很好看。”
朱红玉在柜台中拿起一枚纯金的芍药花的簪子来,递给斋心。
斋心打量一番疑惑的看着朱红玉。
“您这钗什么意思呢?”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你虽然说让吕大人找个妻子来,但是你却不愿意他婚娶。昧着良心做的事情,这东西又岂是真心?”
斋心看着朱红玉,她接过这簪子来放在手中把玩。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原以为她的话已经能顶死个人了,没想到如今朱红玉的话也是平分秋色。
“姑娘的话也真是厉害,但我也实在想不出有姐姐愿意把妹妹送给老爷做妾。这吕府之中暗涛汹涌,你就不怕吃了她?”
朱红玉摇摇头,她又将一枚珍珠的钗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警告过她,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并不是我警告一两句就能让她回心的。”
说完,朱红玉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斋心看那一柄芍药的钗子不错,于是跟掌柜的买了下来。
朱红玉还是站在一旁看戏。
如今看来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问心无愧而已。
至于是不是最好的选择,朱红玉深信这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斋心买簪子让吕明辞找一个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她就知道了朱琥珀和吕明辞之间的关系,以及朱琥珀在整个吕府之中,那都是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苟延残喘罢了。
但,这是她的选择,朱红玉再问一遍自己是不是应该来凉州,结果还是一样。
问心无愧。
“走吧,我想着老爷和令妹应该已经回府了。”
除了自己的妹妹之外,朱红玉更担心的是金元景。
斋心看着朱红玉不说话,便逗趣道:“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喜欢是直接说出来的,你直接就上心了?”
“没有,我才不会上心,这件事与我又没有关系,是你们吕府的事情。”
斋心攥着簪子,她努力的回想吕明辞是否已经有人选。
似乎这个人选在冥冥之中便已经有了。
“对了,给你说个你不知道的事情,也请您提醒令妹,她的时间不多了。”
朱红玉好奇的看向斋心,问道:“什么事?”
“老爷的一言一行我是从小看到大的,虽然说老爷是锦衣卫,善于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胸有城府不易让人看透。但是这次回来,我就知道他有中意人选了。老爷说那个姑娘很有意思,虽然说身份低贱了一些,却也是一个可以助力上升的棋子。当然了,那姑娘博学多才,若是以后有文书的事情也可以让那个姑娘做。这是老爷唯一一次和我提起女人,我想着他应该是喜欢那人了吧。”
朱红玉思索了一番,想着锦衣卫千户这个名头实在太大,也不知道吕明辞所说的“低微”又是什么个“低微”法。
这姑娘若是真的如他说的这么好,想来也不会是一般人家。
最起码的是个书香门第。
“是吗?那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啊,对于中原我不多了解,按他的说辞应该是原凉州提刑司的女儿,提刑司的位置不高,只是个六品的官职罢了,再加上是凉州的。一般都是贬谪过来的。”
朱红玉对这个推断不置可否,但是总觉得不应该是凉州人。
毕竟吕明辞一回家就给斋心说了。
“是吗?我也多观察观察着,也给我妹妹多一条路,不要到最后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琥珀对朱红玉口中的“为他人作嫁衣裳”感触颇深。
但吕府人多嘴杂,吕明辞对治理府邸很是严苛,若是让吕明辞知道了自己在这里和客人聊是非,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想着自己还是和朱红玉少说一些话为妙。
两个人相携着走到了吕府,一路上再也没有说什么话。
斋心出于一个下人对客人的尊重,送朱红玉朝着客堂走去。
“小姐,我看您也是读过一些书的,谈吐气质均是不凡。但是这吕府之中,老爷忌讳我们和客人来往,和您说的这些只是秘密太多了,不想再隐瞒下去的吐槽,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朱红玉连连点头,她知道斋心的苦衷。
“那是自然,只是玩笑话,无论刚才谈的开心还是不开心,以后就不要说起来了。”
两个人确定了这个基本的原则之后,斋心借口自己还有事情忙就离开了。
这偌大的屋舍之中,就又留下朱红玉一个人,等待着金元景回来。
这金元景……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崆峒山按说就在武威县附近,怎么这金元景上个武当山也就两天时间,到了崆峒山没有武当山之大,还要这样拖拖拉拉。
哎……
朱红玉腹诽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干着急是最美有用的。
就走到旁边住下人的屋舍,把常平川、杜午、二狗叫在一起。
走到屋门口,屋门是打开的。
朱红玉朝着里面看去——
三个人围在一起炒了一盘花生米还在喝酒,自然是在房中吃吃喝喝,还算规矩。
吕明辞对待朱红玉的下人不亏,想着都是男人便搬了一百坛子酒进了屋。
这几个人碍于吕府的规矩森严不喜欢走动,又困在院子里面待命,故而闲暇的时候又只能喝酒。
朱红玉闻到这一股酒气自然是没说什么。
“哟,你们吃吃喝喝呢?吃了几天了也不出去?”
朱红玉抱怨着走入屋内,几个人立马不喝了。
“主子,咱也是待命,故而贪杯了。您有什么吩咐?一点都不影响的。”
朱红玉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道:“咱们明天就要起程了,你们现在喝完晚上就不要喝了,好好睡觉。俗话说得好,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众人连连称“是”,不敢忤逆朱红玉的意思。
“对了,你们可知道金元景道长的下落?”
朱红玉扫视了众人一圈问道。
杜午好像想起来什么,欲言又止。
朱红玉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忙问道:“杜午,你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主子!其实也不是瞒着您,我想您这样问是不知情……金道长走的时候说就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呀。”
朱红玉觉得晕晕乎乎的。
这个世界上能把她骗的云里雾里的,可能也就爱只有金元景一个人了吧。
这厮怎么这个样子!
走的时候说好了回来,还让等他,结果跟杜午怎么又是另外一个说法呢?
“他到底怎么说的?”朱红玉焦急的问着杜午。
杜午思索了一番,毕竟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
“是这样的,金道长是先去见了吕大人,回来之后才决定立刻启程前往崆峒山的。他说自己原想着跟大家一起走,去赣州天师府修行。但是和吕大人聊了聊,还是留在崆峒山修行好。故而留下也好。”
朱红玉心想,这金元景改换了主意就改换主意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莫非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想象的朱红玉坐在座椅上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也不知道这吕府到底是怎么了。
下人一个个的说这里水深,还不敢和客人交流。
朱琥珀这几天回来也变得沉默寡言许多。
这些问题发生的矛头和端点都指向了一个人。
吕明辞。
吕明辞到底是为什么要让金元景不和他们一起上路呢?
这厮不是最喜欢和道士聊天呢?
当时和润夜在一起的时候,还愿意做润夜的舔狗,完全不在意自己锦衣卫千户的身份。
如今这老东西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透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吕明辞有心仪的对象,故而心情非常不好。
“杜午、常平川、二狗,明天咱们还是做好准备离开的准备,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随时听候我的指令。”
说着朱红玉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