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玉坐在柴房里面看着月亮,突然间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什么事儿啊。
没有必要的行程,没有必要的用餐,最后变成了一场与赌徒的博弈。
朱红玉原本想着,自己再怎么说也到了吕明辞的治下,应该不会遇到风险,却正是吕明辞的治下才有这样的黑店。
突然间门口摔进来一个馊臭的馒头来,朱红玉坐的很远都能闻到这恶心的气味。
忙用手遮挡了。
门外的伙计看到朱红玉这样,笑道:“哟,今天不吃,以后没得吃。”
朱红玉坐在草堆上,虽然腹中空空如也,但是对着那个馊臭的馒头也是一点提不起兴趣来。
伙计见朱红玉不吃,嗤笑了一声儿,而后离开了朱红玉的柴房门口。
突然间,柴房的外面响了一声儿异常的响动。
朱红玉一下子从茅草堆上“噌”一下子坐起来,谨慎而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等候着将要发生的一切,谨慎而小心。
又是突然之间,门一下子开了。朱红玉反射性的往后跳了一步,浑身因为惊吓而不住颤抖。
门外的人让她陌生而熟悉,那一袭白色的飞鱼服宛若隔世。
“吕明辞。”
朱红玉颤抖着唤着这三个字,太过陌生了。
吕明辞看着朱红玉,喉头动了一下,有千万语想要问。
他从没有想过远在赣州的她敢在向皇上谢恩的这一年趁着五个月的时间差来找他,也不曾想会在家乡贫瘠的土地上看到她。
为什么?
“没事了,来。”
吕明辞霸道的走入门内,将朱红玉搂在怀中,将自己身上的貂裘披在她身上。
这一幕,看红了许多人的脸。
朱红玉也未想到吕明辞能不顾礼法威严,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忙推了一下,结果却被搂得更紧了。
“怎么?跑这么远来找我,不许我抱?”
朱红玉附在他耳畔道:“吕大人,回去再说。”
一句回去再说表明了朱红玉的立场,吕明辞不好在人前对朱红玉太过亲近,这对他官威不好,于是也撒手了。
但吕明辞看朱红玉穿得单薄,赶紧将自己飞鱼服上的貂裘解了下来,披在朱红玉的身上。
一身白色的飞鱼服,身后的花纹是一头老虎,足矣显示他在朝中的地位来。
整个凉州,除了巡抚和刺史,也没有比他地位高的人了。
朱红玉跟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柴房,黑暗的后院中满是举着火把的官兵。
朱琥珀看到姐姐,一下子跑上前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朱红玉以为自己胆子大,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没想到被关在柴房里面一会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吕明辞走到一众人犯面前,示意要坐下,只见他的家丁像狗一般爬了过来,跪在吕明辞身下,成了一个板凳。
这一幕很有威严,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朱红玉及她的一家人都站在吕明辞身后,此时大仇得报。
为首的是这家黑店的店主,身后是七八个打手,均是被人绑好了跪在一处的。
庭院之中安静的可怕。
一个人上前去关了店门,这庭院就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只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吕明辞想做什么都行。
“你们认得我吗?”
吕明辞吐出一句冷漠到极点的话语来。
店主为了保命,忙拍马屁道:“认得,您是凉州的青天大老爷,是咱的主心骨。”
吕明辞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抬了下手,很快一个兵士走上前去,掰开老板的嘴。
割下了他的舌头。
鲜血登时之间像是坏了的喷泉,一股脑的喷在胸前。
看到这一幕朱红玉赶紧遮住了朱琥珀的眼睛。
“平日里你说这些本官还信,而如今你犯太岁犯到了我的头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店主一家随即沉默了,他们做这一行其实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却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老板娘此刻还是希望能保住性命的。
“大人!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是您的人呐!若是知道这是你的人,我们万万不敢搅扰!”
吕明辞笑了,笑得可怖。
“在本官凉州治下能出你们这样的商家,传出去便是整个朝廷的纵容。对你们这种奸商又犯到我手里,如何纵容?”
老板娘眼睛一转,一下子来了主意。
“听闻大人好玄学,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您放我和官人一条生路!”
吕明辞“哼”了一声儿,轻轻的一挥手。
只见十几把明晃晃的刀一下子举了起来,“咔嚓”一声儿人头落地。
朱红玉忙闭上眼睛,此时别说是不让朱琥珀看了,她自己看到这副刀起人头落的惊吓,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她不是没进过手术室,可谁又能看见一下子死十几个人的景象呢?
“好生之德?那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吕明辞轻轻的叨叨了一声儿。
朱红玉想若此时为官的是润夜、金元景之流,又会怎么处置呢?
吕明辞站起身来,单薄的身影冷峻异常。
“吕吉、吕祥,明天让下面拟一份凉州道沿途客栈失火的公文上来,并拟一份严查客栈宰客情况的公文来。”
吕吉吕祥接了命令,跪在吕明辞身下的“板凳”也站了起来。
吕明辞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朱红玉身上,他多想此时抱一抱朱红玉,但又不敢。
能这么远来找他,岂会无意?
“好了,走吧。今天你们受惊了,随我回宅邸去压压惊。”
说着吕明辞转身要走,朱红玉往后退了一步,将朱琥珀推上前去。
朱琥珀先是楞了一下,很快明白姐姐的意思来。
她站在距离吕明辞不近不远的位置上,而朱红玉“退居二线”。
吕明辞只是轻笑一声儿,心想自己上次的两个巴掌并没有让朱红玉的妹妹死心。
对了,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完了,这刚忙了一会儿就把这丫头的名字给忘了,明明刚才还记得。
可能是不在意吧,毕竟他还能记得朱红玉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想了半天,吕明辞实在是想不起来。
“诶,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吕明辞看向朱琥珀,朱琥珀十分无奈,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记得,怎么突然忘了?
这吕大人忘性也太大了吧。
“回大人的话,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朱琥珀。”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吕明辞这一次,也是第一次用正眼看着朱琥珀。
若是没记错,这是唐朝时诗仙李白的诗句。
这丫头竟然用古人的诗词一语双关,真是心思匪浅啊。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你怎么知道本官做梦?”
琥珀一紧张,登时之间竟不知道接什么话。
朱红玉忙走上前去。
“大人,妹妹只是用‘琥珀’的词句说自己的名字而已。什么做不做梦的。”
吕明辞看了一眼朱红玉,腹诽朱红玉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么有勾引意味的诗句都看不出来?
“好吧,是本官多疑了。”
说罢带着一行人出了门,二狗去车棚牵了车,常平川和金元景也牵车过来了,方才一直等在门外。
官兵冲进去的时候,是吕明辞让他们在外面守着的。
说实话,吕明辞是不愿意让金元景看见自己杀戮的景象。
当然吕明辞有自己的车鸾,而朱红玉亦有自己的车。
吕明辞登上了自己的车,对着朱红玉伸出一只友好的手去,却被朱红玉选择性无视了。
“妹妹。”朱红玉对朱琥珀唤了一句,“你受惊了,跟我坐一起吧?”
朱琥珀连忙点头,两个人一齐坐上了吕明辞的车鸾。
搞得吕明辞在外人面前风光,毕竟有两个姑娘相伴,但自己倒有些窝心。
心想这朱红玉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坐上了车鸾,这一切被金元景看在眼里,他什么也不想说,只凳上属于自己的轩轾,由车夫驾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留下了十几个人处置客栈。
木质的建筑一点就着。
朱红玉的余光注意到那着火的客栈之中,心思毫无波澜。
“红玉,今天我真的很惊喜。没想到你们会从赣州赶来。对了,你们不是正月初三要去皇宫谢恩吗?怎么还过来了?”
朱红玉看着吕明辞,只是轻轻一笑,这样的微笑不失礼貌。
“大人,我们过来是因为润夜的事情。”
润夜的事情?
吕明辞突然间觉得胸腔一股酸意涌上心口。
怎么这丫头跑了三千里路竟然是为了润夜!
登时之间吕明辞都羡慕润夜这道士好福气了。
“哦?怎么了?他得了圣旨,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旁的,就是被妇人迷了心智。我想着润道长年纪轻轻被赐予紫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这个年纪就不爱惜羽毛,怕是……”
吕明辞笑了一声,没想到朱红玉跑了三千里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姑娘有所不知,这满朝道士多有与女道侣双修的,算不得什么。”
“是吗?那我就不太懂了。”朱红玉看着琥珀,示意是她说话的时机了。
“大人所说不错,的确满朝多有双修的道侣,但那应该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那妇人已经生育不说,还涉嫌谋杀亲夫。”
吕明辞“啪”一下拍了一下凳子,把朱氏姐妹吓得不轻。
“什么!他竟然这样不爱惜自己!”
听到这话,朱红玉心头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