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里的路程并不是太远,更何况由于郭允厚的催促,几名轿夫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个个是脚下如飞,很快便来到了城门下。
随着轿子的轻轻落下,砸起地上一片灰尘,郭允厚从轿子中走出来。脸上露出焦急万分的神色,见到徐显成确实如自己命令那般在原地等候,这才将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急忙上前几步走到许显纯面前,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责怪许显纯。随着郭允厚离开轿子旁,几名教夫一个个侧着身,把脸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张大了嘴,深深的重重呼吸,但是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几个人顿时显得十分的滑稽。不过他们的囧相,也许只有自己才知道。
“许俭使,你这提前走了,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害得我大老远赶过来”。
许显纯闻言反而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为委屈巴巴地轻声说道,那话中的语气,让郭允厚都觉得自己似乎做的有些错了。
“大人,我以为你有军事要处理,更何况这些运送粮草都是一些小事情,在下身为大人的副手,自然理应当全权效劳,岂敢让大人劳资辛苦事事关心”。
你看看,你看看。郭大人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过于劳累,打算自己亲自来干。你这不感谢我,反而过来责备我,宝宝心里委屈死了。
郭允厚顿时脑补了一下许显纯的内心想法,脸上的不满神色也渐渐的消散许多。不过这眉间倒是隐隐约约的,还带着一丝忧愁。
“许俭使,此次为大军征粮,乃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更何况我身为大军的统帅,这身上的担子自然又要重上许多。许俭使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我这心里也是为粮草之事有些着急”。
郭允厚虽然没有对许显纯说出任何有一个道歉的字,但是许显纯还是能够听出来。
有心宽慰几句吧,只不过想想等一会儿,一旦自己实行与陛下制定的计划。那个时候才是你郭允厚真的想哭的时候了。
“是下官误解了,郭大人为国为民事事关心,此乃我朝之楷模,万民之学习榜样”。
这甭管什么人都有虚荣心,尤其是对于文官,也许你送上一些真金白银,他们会斥为黄白之物,但是你要是夸上他们几句,想必比送真金白银还要有用。
许显纯也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手,更加是一个熟悉文官心理的专家,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魏忠贤手下做到如此高的地位,直接对着郭允厚一通马屁拍了过去。
这不,一通马屁拍过。郭允厚的脸色顿时如同春天里的孩子,就是那么灿烂无比、天真无邪。
许显纯对着郭允厚大唱赞词,可把在一旁等待的满贵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要起了一身,心中只能急声暗自大呼。
“拍马屁这个功夫绝对是与生俱来、骨子里传承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这样的粗人能够学得来”。
就这样连连续续,又运送了两次,终于将四海商行内的粮食全部运送一干二净。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才是动真章的时候。
“许俭使,不知对于其他商行,你打算怎么去做”。
几次想要谈起此事的郭允厚,多次被许显纯以各种理由推脱后,心里顿时有些发沉,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有什么?咱们不是有陛下的圣旨吗?直接找到各家商行的掌柜宣读圣旨,更何况陛下也是拿出了真金白银,甚至于高于市场一层的价格向他们购买。
此次也是为了城外几十万奋战的将士们,只要他们还有一点良心,就会主动、甚至心甘情愿的降低价格,为那些保护自己的将士们献出自己的一份爱心”。
许显纯自己是心如明镜,但是脸上却是装傻充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副模样看得郭允厚一愣一愣的。
“那,那你知道这些商行的背后东家是谁吗?可都是朝中的勋贵啊”。
郭允厚被许显纯的豪情大志,震得有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咦,是这个样子吗”?
许显纯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
“妈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堂堂锦衣卫俭使,魏忠贤手下了十虎之一。还有锦衣卫是干什么工作的,不就是探察朝中大臣的吗?
老子要是相信你许显纯不知道这些商行背后的东家是谁的话,老子现在就回娘胎,重新投回胎”。
“哎呀”。
许显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自己大腿,顿时吓了郭允厚一跳,不知道这个家伙又要发什么疯了。
“郭大人,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为何之前在朝堂之上不向陛下说明白了,到时候陛下直接下旨给那些勋贵们岂不是更好。
到了那个时候勋贵们既能得到了钱财的补偿,还能让城外几十万士兵都知道他们的粮草是勋贵们提供的,如此大恩大德岂不会让那些士兵们心怀感激。如此一箭双雕的好事情,就因为郭大人你的一时疏忽,唉”。
许显纯脸上露出悔恨不已的表情,不过对于许显纯的话,也顿时把郭允厚震得头脑发晕。
是啊,如果勋贵们能够自己自行出送这些粮草,相信不但会得到陛下的重用,还能收买城外几十万的士兵人心如此好事,竟然被勋贵们的利益熏心给冲的一干二净。
郭允厚心中顿时一片心灰意冷,暗恨这些勋贵们如此不识时局。只不过转念一想,顿时就觉得自己是被许显纯给忽悠了。
收买城外十几万士兵的人心,这在历朝历代,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自己的臣子,这般明目张胆收买人心,因为这表示着想要造反的心思。
自己的这个皇帝虽说有些不务正业,但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从目前朝堂上的关系上就可以看出来,自己的这个皇帝绝非是等闲之辈。
想一想,如果勋贵们真的自愿把粮草捐出来,也许皇帝会在朝堂上夸奖他们几句,补偿他们一些银两。但绝对不会让这个消息流露出来,甚至传到普通士兵的耳朵中,如果有哪个大臣胆敢不知死活,无意中说漏了嘴,绝对是千刀万剐的主。
没办法,许显纯的话太容易让人浮于表面,甚至觉的许显纯说的非常对。要不是由于郭允厚久经朝堂,心思早就缜密到无处插针,很有可能都会被许显纯的话给骗过去。
只是自己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但是却没办法跟许显纯明说。害怕由于自己的一时口快,到时候传到魏忠贤的耳朵里,自己更加是官位不保。
更重要的是觉得为许显纯明显是在给自己下套,甚至是今天的整个朝堂都是魏忠贤溢出打击勋贵的把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魏忠贤莫名其妙的又把勋贵作为自己的政敌。
想到这里,郭允厚也是打定了一个心思,到时候不管许显纯做什么,自己闭口不言甚。
“哎呀,稚绳兄误我啊。自己当初就应该闭门不出,躲在大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