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鉴宝大会吸引了大批的游客,所以在广场上摆地摊的也一份挨着一份,人们穿梭其间,享受着淘宝的乐趣。
徜徉其间,胖子感觉特别亲切,因为他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为了生活而奔波,深知其中的苦与乐。
在一个摊子前,张天一停下脚步,拿起几样东西询问了一下价格,然后拿起一个小巧的佛像挂坠,直接花了五千块买下来。
八斗哥站在他旁边瞧着,觉得这家伙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吊坠的实际价值应该超万,也算是捡个小漏。不过要是换成八斗哥的话,他肯定不会玩这种捡漏,搞不好还会提醒一下摊主,因为他以前也是摆摊的,深知其中的辛苦,做人不能忘本。
入手了一件玉石吊坠之后,张天一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只见他从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一根丝线,把吊坠穿起来,然后笑吟吟地递到张小丫面前:“宝剑赠烈士,美玉赠佳人,张老师要是戴上这块玉的话,才是相得益彰。”
正所谓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佛像吊坠送得也算恰当,而且张天一的嘴也很讨巧,很会哄女孩子。
礼下于人,非奸即盗,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八斗哥冷眼观瞧,他倒要看看张小丫的表现。
按理说,一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未免有唐突之感。不过张小丫手里捏着玉佛,也不说要,也不拒绝,弄得张天一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是礼物轻了,毕竟是翡翠张小丫,眼光肯定是很高的。
“要是有人送我礼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收下。”孙伪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说出了这番话。
胖子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要是俺的话,肯定不收。这东西虽然不错,可是刚从死人身上摘下来,就戴在活人脖子上,总感觉有点别扭!”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东西显然是刚出土,还没有被人把玩过,这样的东西,确实有点膈应人。张小丫一听,连忙把手中的吊坠扔还给张天一,脸上也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开始用手里的水瓶洗手。
这样一来,搞得张天一很是尴尬,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容,向八斗哥怒道:“话不可以乱说,这又不是你的摊子,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是新货!”
胖子摸摸鼻子:“不信你自个闻闻——”
张天一不信邪,将吊坠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结果直觉得一股冷森森的腥臭之气直冲脑仁儿,不由自主地干呕两下,差点把早饭吐出来。惊得张小丫和孙伪男都赶紧离他远远的,免得沾上晦气。
手里拿着吊坠,张天一想扔又舍不得,不扔的话心里还真犯忌讳。其实,许多古董都是从地下出土的,都需要经历一个人为的把玩过程,慢慢用人气和阳气滋养。张天一毕竟是学院派,理论虽然丰富,但是实践方面未免不足,他还真是第一次入手这种物件,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心里这股邪气憋得难受,于是他就瞄上那个摊主,准备找找对方的晦气。于是重新走到那个摊位前面,把吊坠扔到摊主面前:“退货,把钱还给我!”
摊主看穿着打扮就是一个老农,呲着一口大黄牙,蹲在那瞟了张天一一眼:“货已售出,概不退还,你连这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吗?别说俺卖给你的是真东西,就算是假货,你自己也得认栽。”
别看这位打扮比较土,可是一听就是常在古玩市场混的老油条,对付张天一这种菜鸟,基本上能秒杀。
其实张天一也知道规矩,毕竟他也是行里人,只是唐突佳人折了面子,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冷哼几声:“你这东西来路不正,小心我现在就去揭发你!”
这种威胁,那摊主每天都能听到过几回,所以免疫力极强。他依旧用黑黝黝的指头不慌不忙地卷着旱烟,卷好之后用舌头舔了舔烟纸的边缘,然后叼在嘴上,用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猛的站起身,一口浓烟全都喷到张天一脸上。
张天一哪接触过这种辛辣的旱烟啊,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风度和气质算是全毁了。而旁边的八斗哥则朝着摊主竖竖大拇指:老哥,给力啊!
好不容易擦完眼泪抹完鼻涕,张天一也彻底恼羞成怒,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把面具摘下,彻底暴露本性,一张面孔都因为恨意而显得有些狰狞:“老家伙,你就等着坐牢吧。知道我是谁吗,是这次鉴宝大会聘请的鉴定师,居然敢惹我!”
望着形象全毁的张天一,八斗哥也晃晃脑袋:这种货色,别说张小丫了,就算换成40岁的老处女都肯定瞧不上眼——
“鉴定师就跑俺这抖威风啊,俺一不偷二不抢,做点小本生意还受人欺负,这世道还叫不叫人活啦!”摊主嘴里也大汉大叫,很快就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七嘴八舌地声讨起张天一,甚至有几个还一脸气愤地站出来打抱不平,开始推搡张天一,其实呢,他们都是跟摊主一伙的,这其中的猫腻,八斗哥简直太熟悉了。
不过惹麻烦的是张天一,所以胖子也就很没义气地拉着张小丫和孙伪男溜边看热闹。两位美女对张天一也彻底失望,并没有上去帮忙。
势单力孤的张天一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他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被推来搡去的,站不稳根脚。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被谁给绊了一下,扑通一下倒地,然后就是被一通乱踹。
“老哥你够狠,专门往命根子上踹啊,人家还没成家呢好不好,悠着点——”八斗哥吆喝一声,他还真担心把张天一给打废喽,好歹也算是同行,他也算沾边的地主。
那老农模样的摊主朝他呲呲大黄牙,然后就开始收拾摊子,看来是准备转移阵地。而胖子的这声喊也吸引了那几个帮凶的注意力,其中又三个人舍弃了地上的张天一,直奔胖子而来,这样一来,胖子身边的张小丫和孙伪男不由得紧张起来。
倒是胖子大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呼:“三位老哥少见,咱们哥四个今天又能凑上一桌啦——”
这三位正是跟胖子有过交情的莫氏三升,这交情比较特殊,一起蹲过小号,当时四个人打了一宿牌,八斗哥把他们一顿好赢。这哥仨也是讲究人,最后拿了一尊佛像顶缸,硬是没有赖账。算是为八斗哥的发家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虽然知道他们来路不正,但是胖子还是把这仨人当成了朋友。
尖嘴猴腮的莫三升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他们也从侧面了解一些八斗哥的事迹,简直就是他们的榜样和偶像,近乎了半天,这哥仨还表示日子越来越不好混,有投靠八斗哥手下混口饭吃的打算。
“成啊,俺那首阳山森林公园里面正缺人手呢。”既然是把莫氏三升当成朋友,八斗哥当然不会拒绝。而且鬼手高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人都是可以改变的,关键看你怎么用人。
这哥仨一听也都喜上眉梢,说是收拾几天,然后就过去,这才跟着那摊主一起跑路。其他人一瞧也都散了,只剩下张天一还躺在地上打滚呢。
鉴宝大会负责安保的人员也终于姗姗而来,这种事情根本就找不到人,只能不了了之。八斗哥也帮着把张天一抬到车上,直接拉医院去了。估计在整个鉴宝大会期间,都不用再看到这个讨厌鬼喽。
到了下午,海选继续进行,虽然只剩下了三位小鉴定师,不过有八斗哥在场,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任务。
此后的两天都是如此,鉴宝大会最繁重的海选工作终于顺利结束,一共选出来三百一十件宝贝进入下一轮。到了这个阶段,胖子他们就得靠边站了,那些养足精神的老鉴定师纷纷登场,他们这些小辈,只有站在旁边学习的份儿。
一天的工作结束,吃完饭的时候,胖子接到了莫三升的电话,说是他们已经去了森林公园那边,正在养老院等待分配呢。
反正鉴宝大会这边暂时也没啥事,所以胖子就溜达回养老院。进门之后,就听到有人嚷嚷:“胡导,剧本弄好了没,明天咱们就正式开机啦——”
一瞧,果然是尚紫琪这丫头回来啦,正在那指手画脚呢,面前站着愁眉苦脸的小胡子导演。在尚丫头身边,并没有看到李小楠的身影,反倒是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洋妞——玛利亚这两天也赖在养老院,整天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以她的性格,遇见尚紫琪,肯定是臭味相投,当然会混在一起。
胖子刚想溜边,结果尚丫头眼尖,几步蹦到他身前,小手往八斗哥眼前一伸:“钱呢?”
“嘿嘿,这不是建疗养院了嘛,算俺先欠你的。”胖子有点心虚。
尚紫琪撇撇嘴,冷不丁探出小手拎住胖子的耳朵:“没钱怎么拍电影,你赶紧还钱——”
一瞧胖子龇牙咧嘴的,玛利亚也觉得很好玩,于是凑过来捏起胖子的另一只耳朵,她倒是实在,手上使劲拧啊。
不远处的莫氏三升看到这一幕,也暗暗心惊:看来大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被人逼债都逼得快赶上杨白劳啦!
还是莫大升比较有一起,拎着个麻袋走上来帮八斗哥解围:“撒手,丫头你们撒手,俺这袋子里还有点存货,就当给大哥还债了——他欠你多少钱?”
尚紫琪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整数!”
“才一万块,至于吗,俺这里边的古董起码值好几万呢。”莫大升敞开袋口,两个好奇宝宝立刻撒开胖子,从袋子里面掏出一件件还沾着土气的东西翻看。
看到胖子讪讪地凑上来,莫三升嘴里忍不住埋怨:“大哥,手头紧就跟弟兄们说啊,万八千的俺们哥几个还是能凑出来的!”
“可是俺欠这丫头一个亿呢——”八斗哥一边揉耳朵一边嘟囔,还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泥像,翻来覆去地查看。
一个亿——莫氏三升顿时都变成胖子手里的泥像一般。
而八斗哥则望着泥像发呆:这玩意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