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显得那么害怕无助。陈哲回过神来,脚步一顿,那眼神中的痴然转眼消失,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女孩,冷冷问道:“你之前见过阿泰?”
“是在……在路上遇见的……”陈静小声的回答。
“你们说了什么?”陈哲看着她,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任何一个见到他现在这幅表情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陈家大少爷。
“没有,我没有跟他说话。”陈静快速摆手否认。
“这样最好,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陈哲眯起眼睛,厌恶地说。
“对不起……”陈静低头站起来,提着裙子逃似的从他身边经过。陈哲却在这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那纤细的触感在他手掌里宛若无骨,陈静惊恐地叫了一声,想要挣脱,陈哲一道冰冷的视线斜过来,她立即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站在那里浑身颤抖不止。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到花室来。”陈哲俯身捡起一朵百合花,放在指尖把玩,眼神无比轻蔑,“那个女人的屋子里也插了这种花,怎么你也想像她一样,将来有一天登堂入室?”
陈静不敢挣开他的手,也不敢开口说话,她无助的样子就像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羔羊,陈哲猛得提起她的胳膊,脸上带着施虐的快感:“为什么不敢回答我,心虚了吗,被我说中了吧?你这双手,根本不配采摘百合,你只会污染它,只会让我恶心!”
明明每一个字里都充满极度厌恶,可陈哲却没有放开她。他的个子并不算很高,但是站在瘦弱的陈静面前,就像不可逾越的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眼神,都能给陈静带来恐惧,而她却连躲都不敢躲。陈哲扣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那双怯弱的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一颗颗沿着脸颊滚下来。
陈哲没有丝毫同情,他反而紧紧扣住陈静削尖的下颌,用力拉向自己,那苍白的皮肤在他指下泛红,疼痛令陈静轻哼一声。这无助细微的声音传进陈哲耳里,就像一枚巨石被扔进湖心,泛起轩然大波,他的眉头微拧,原本冷漠的瞳孔燃起火焰,一簇一簇的蔓延至全身。他伸出手,摸向那被白裙包裹着的纤细腰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皮肤的温热,他轻轻摩挲着,就好像是在抚摸洁白无暇的皮肤。
恐惧已经填满陈静的双眸,她站在那里,连动也不敢动,樱红的嘴唇紧紧抿起,泪水沿着脸颊淌进陈哲手里,一棵又一棵,很热也很烫。
“你根本不应该来陈家,如果没有你,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陈哲眼睛通红,手猛得用力把她担到自己面前。他们间的距离只剩下咫尺,他盯着这张雪白的小脸,眼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深不见底的嫉妒。
他在嫉妒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陈静的手不自觉抓紧裙摆,她想要低头躲开,却被陈哲扣住下巴无法动弹,那道骇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她不敢去看,只能闭上眼睛。
陈哲的眉头在这时皱得更紧了。
他的眼睛眯起,气息急促而剧烈,那微微颤抖的樱红嘴唇,就是诱使亚当犯罪的苹果,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推开怀中这个带人下地狱的魔女,然而本能却让他疯狂地吻向那片花瓣般的嘴唇。
“哲哥,这么巧,原来你在这里呀!”突然响起的声音像给陈哲浇了一盆彻头彻尾的冷水,他惊醒过来,猛得推开陈静,陈静摔进花丛。向经宇从温室外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说道:“咦?静儿小姐也在这里,你们来采花的吗?”
陈哲已经恢复冷静,他笑着说道:“是呀,静儿想采一些百合装饰房间,花房里没有佣人,我不放心,我就陪她过来一趟。”
说着他向陈静伸出手,语气里带着责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不知道小心一点,你看裙子又脏了,一会回去又得挨许姨的骂了。”
陈静被他拽着站起来,头也不敢抬,提着裙子飞快逃跑。向经宇不明所以,指指满地的百合问道:“这些花静儿小姐都不要了吗?”
“静儿怕生,有不熟悉的人在时,她就会不自在,没关系,等一下我会让佣人拿去给她。”陈哲俯身把掉在地上的花一朵一朵捡起来。
向经宇蹲下来帮忙,感概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静儿小姐这样的女孩子,这百合花虽然漂亮,但我觉得它还远不如静小姐单纯无暇。如果说这里是座城堡的话,那静儿小姐就是城堡里的公主,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现在相信了,静儿小姐在这么美的地方长大,所以才会生得这么美,这么干净。”
他毫不掩饰对陈静的好感,陈哲却在听到最后几个字时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很快低头借着捡花的空隙掩饰过去,说道:“你这些话听起来倒你是在表白。”
向经宇不好意思地说道:“哲哥,不瞒我说,要不是静儿小姐年纪还小,我或许真的会去追求她。”
“如果真是这样,你将来一定会后悔。”陈哲说道。
“为什么?你指得是静儿小姐生病的事吗,对了,她得是什么病?香港的医术很先进,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向经宇没什么坏心眼,自然而然说道。
“她是不能离开这里的。”陈哲站起来,他怀里抱着满满一束百合花,看上去就像是即将要去接迎王子的公主。
“但我看她除了气色差一点,其他好像没问题呀。”向经宇说道。
陈哲显然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件事,岔开话题问道:“对了经宇,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阿泰?”
“泰哥?没有呀,我昨天还想找他聊天,但电话一直打不通,听佣人说他失踪了,我感觉肯定是在说笑,这儿是泰哥的家,哪有人会在自己家里失踪,除非他偷偷下山了。”向经宇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觉得蛮正常的,毕竟陈泰脾气怪的很。
“或许是吧。”陈哲勉强一笑,如果陈泰真的下山了,守门的佣人不可能不会发现,况且昨夜一场大雨,山路堵得更严重,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哲哥,下山的路通了没有,公司里还有事,我得早点回去帮忙。”向经宇说道。
“这样吧,一会我叫人过去看看。”陈哲说。
向家在香港颇有地位,向经宇虽然不是长子,但也很受重视,他没什么心眼,相处起来不累,因此人缘一直不错。和陈哲告别后,向经宇感觉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想过去山路看看情况,他正跟守门的佣人解释,叶间路过听见他们说话,主动要求一块去。
肖遇一大早就被陈前坤叫去,也不知道是商量什么大事,叶间在屋子里憋得难受,出来又时不时得受到佣人的注目礼,那打量的目光真叫人不舒服,还不如跟向经宇出来走走。
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由于道路塌方的关系,沿途看不见一辆车子,时不时还有石块横在路中间。昨夜一场暴雨,导致许多树枝都被打断,七零八落掉在路边,向经宇一边走一边说道:“要不是我爸的命令,这次我也不会到这里来,本来还以为就是简单的应酬,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外,卢小姐的死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现在连泰哥都失踪了。叶先生,你说泰哥现在还在庄园里吗?”
“佣人说他没有离开过,应该还在吧。”叶间听肖遇提过这个事,现在庄园表面上虽然平静,其实早就鸡飞狗跳,佣人们把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就差挖地三尺了,但还是没有找到陈泰的踪影。
“这事是挺奇怪的,我也想不明白,泰哥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失踪。”向经宇皱着眉头说,“今天早上我在温室里遇见哲哥跟静儿小姐,他们俩那样子特别不对劲,哲哥那眼神就跟想吃了静儿似的,太可怕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叶间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没办法把“可怕”两个字跟陈哲联系在一起。
“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确实是哲哥呀!”向经宇摇摇头,嘀咕道,“反正我觉得挺怪的,不太正常。叶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就是余小姐跟静儿……”
叶间心头莫明一跳,他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没想到连第一次跟他们见面的向经宇也发现了,他压下心头的震惊,若无其事说道:“元元跟静儿怎么了?她们俩这次也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太熟悉,不过都是年轻女孩,应该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我不是说的这个……算了,可能是我多心吧。”向经宇挥了挥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已经到了塌方的路段,三四米高的泥石堆砌在一起,将整条路拦腰截断,另一头还能听见挖掘机工作的声音,从这声音的大小来判断,塌方的范围真的不小。
“看来我们暂时真的走不了了。”向经宇失望地叹气一声。
旁边的山坡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泥坑,雨水积在里面,想要从这里翻过去的话,很容易因砂石松软而发生危险,而且地面这么潮湿,如果有人经过的话,肯定会留下脚印,从现场看来,陈泰真的没有下山?
叶间抬头看去,时不时有碎石因为挖掘机作业的震动而滚下来,向经宇担心发生危险,拉了拉他说:“走吧,咱们别留在这儿了,要是再发生塌方,可就惨了。”
叶间跟着他往回走,今天还算晴朗,可空气却很闷热,这段路程走下来已经让他们出了一身的汗。向经宇问道:“我看我们还得继续在这儿住几天,叶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看看情况再说吧。”叶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也是,现在着急也没有,还是安心等消息吧。”向经宇仰头伸了个懒腰,无意中看见远处那幢楼的窗户外挂着一个黑色物体,圆圆的,随风左右摆动,他说道,“这陈家的佣人也太不像话了,居然这样晾晒东西,也不怕坏了主人家的风水。”
叶间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记得那幢楼是佣人居住的地方,就在客楼的后面,中间隔了一座花园,位置比较偏僻。从这里望出去,能清楚看见五楼的一扇窗户敞开着,从里面垂下来一根绳子,末端绑着什么东西,被风吹得一晃一晃。
叶间皱着眉头看过去,神情渐渐变了,眼里露出惊愕的神色。
向经宇感觉到异常,看了看那里,又扭头看着叶间,问道:“叶先生,你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叶间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发现,那从窗户垂下来的,是一棵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