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大部分的重量都依靠在了身后的煤气罐上,他抿了抿唇,双眸透过面具上狭小的两个空洞,看向黎慕远。
“不要说话。嘘……”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抵在了唇瓣上,又面朝着右边同样渐渐无力瘫坐下的众人,“嘘……”
只是,他刚享受这样的安静并没有多久,店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响彻的警笛声。声音越来越近,不用多想也知道,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可从他一动未动的形态上看,却也知道,他现在一点也不紧张和激动了。他将刚才黎慕远所说的话,全都抛在了脑后,心中只秉承着一个信念。
就是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
他要让那些蔑视他的人得到报应,他要给他的家人一个尽可能的好的回报。
用他自己的生命。
他闭上了双眼,手持着手上的刀慢慢摸向了身后煤气罐上的皮管。黎慕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即冲上前去,要去夺他的刀,可是男人的反应却也极快,就当黎慕远的手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呲”的一声,皮管已经破裂。
黎慕远的手也被锋利的刀割破,鲜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白净的地砖上。可他却未多注意,手腕翻折,右脚用力提向男人的胸口,一下子就将他半擒住,锋利的刀从他的手上夺下,扔在了一边。
躲在收银台后方的简欣一直在关注着,直到看到黎慕远受伤了,这才忍不住地跑了出来。她一步凑到了黎慕远的身边,一眼就看见了他满手的血,“黎,黎慕远……你的手……”简欣被满眼的鲜红吓了一跳,连忙反应过来找着可以给他止血的东西,只是一时间没能找到,简欣慌乱无措,抬眼看着黎慕远问他怎么办。
黎慕远笑了笑,下意识地将自己受了伤的手往后藏了藏,安慰简欣说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他说着,将注意力投在了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只见他因为胸口的疼痛而紧紧地皱着眉头,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黎慕远这才稍许放心的将领口系着的领带扯了下来,直接用牙齿咬着一端,另一端则用左手提着,一圈一圈的伤口上绕着。
简欣立即反应了过来,她伸手拿过了黎慕远的领带,替他将伤口盖上,可是他的伤口处鲜血依旧不断的流出来,渐渐浸湿了领带。简欣看着那鲜艳无比的颜色,拿着领带的手不由地颤抖着,她甚至都不敢将领带去束缚伤口,生怕会将他的伤弄得更大。
“不要怕。”黎慕远抬手轻轻按住了简欣抖着的手,带着她一圈又一圈的将领带绕在了自己的手上,“把它系紧吧。”
简欣看着黎慕远,点了点头,咬唇将领带系紧。很快,血便止住了。
“里面的人听着,请放开人质,不要做后悔的事情!”
正在这时,店门外三四辆闪烁着灯光的警车将整家小店都围了起来,有警察拿了一个大喇叭站在警车的旁边叉腰朝着店内大声说道。
黎慕远听到声音,便朝着店门外看去,一辆警车车前大灯开着,直直地透过玻璃门照射进来,和店内的日光灯形成了强烈的光感刺激,让黎慕远不免眯了眯双眼,抬手稍许地遮挡了一下。
他走到门口的位置,单手拖着那两个煤气罐,将它们拉到稍远一些的位置,又走到仍旧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一手伸向他,一边问道:“钥匙呢?”他轻声问道。
男人挣扎了几下,才开口说道:“钥匙?我怎么可能会有呢?”他很是虚弱地说着,不过多时就笑了出来,“怎么会有呢……”
没有钥匙?黎慕远怔了怔,怎么可能没有钥匙,没有钥匙他又是怎么将这扇门给锁住的?
男人见黎慕远挑眉,又笑了起来说道:“因为,钥匙……被我吞了啊。”
“什么?你这个变态竟然把钥匙给吞下去了?”听到男人的回答,坐在一旁的中年女人根本忍不住,她神情激动的说道。女人意图站起冲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却被身后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冲动,这才将她给拦了下来。
外面的警察听着里面没有多大的动静,便又开始在外面拿着喇叭喊。
不过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男人有些艰难地腾出右手,熬着胸口的剧烈疼痛摸着外套口袋,拿出了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串简短的手机号码,男人轻笑了两声,“呵呵,看吧,他们耐不住性子了。”
男人将手机捏在手上,晃了晃,抬头看向了正面面对自己的那幢墙上所挂着的黑色钟表。因为常年被挂在饭店内,钟框上明显累积着不少的灰迹和油渍,使得原本的钟框颜色都变了。
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钟表上的分针,一点一点的逼近九点。
他和他们约好了的呢。
只要是到了九点,所有的一切就都能解脱了。
“喂?”男人一边看着,一边接通了电话。
警察见电话被接通,连忙开口说道:“是权于明吗?现在里面有多少人?”
男人轻哼了一段曲子,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啊,是我。店里有多少人吗?你问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哈哈哈,不如猜猜我什么时候把煤气罐点燃吧?”男人又接连笑了几声,随即声音落下,就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结束了通话。权于明高高举起手机,炫耀式的朝着黎慕远和简欣他们晃了晃,又说道:“你们出不去了呢,他们也救不了你们。”
黎慕远看了权于明一眼,随即站到门口,用另一只手用力捶着玻璃门,想要引起门外警察的注意,可接连捶了几下门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然而,现在门口的空气里已经充满了浓重的煤气味道。黎慕远因为失血再加上吸了不少的煤气,额头顿时觉得胀痛得很,他紧皱着眉头,以此来调解自己的状态,希望自己能够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