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在空中僵持了好一会,彼此间相互警惕,最终轩辕令郎带着麾下的兵卒撤回大营,方舟破开云雾,两边的白云像是水中的波纹;随着方舟的航行自动向着左右散开。
拓跋罡背着手目送方舟离去;眼神颇为严峻,转过身子看向众人道:“各位!大战将起,为燕岚千年大计,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航行的方舟上,许多士兵听着敌军呐喊的声音,狠的是咬牙切齿,更有几个大汉破口大骂;方舟航行航行向地面,刚刚走下方舟的众位将士,阴沉着脸直径向着大帐走去,每个人脸色阴沉的都能滴落出水来。
回到大帐的轩辕令郎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摘下自己的头盔,直接扔在了椅子上;蒲团大的手掌猛然拍打在桌面上;轰的一声,看似坚不可摧的石桌顷刻间被拍成了齑粉,白色的碎石尘埃散落在地面上。
众将左右环顾,皆是敢怒不敢言;众人心中都是绷着一根弦,轩辕令郎双目环顾众将;两手插着腰部,沉吟半响,冲着大帐外大声招呼道:“斥候!斥候哪里去了,给我进来!”
“在”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员三十几岁的糙汉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此人身材短小,体态微胖,面色黝黑,活像是龙头地鼠,单膝跪地,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眼神颇为惶恐。
“龙虎滩后面的地图你探测出来了吗?”轩辕令郎压低这声音,伸手捋着胡须,努力保持着情绪。
“回....回将军!敌军在龙虎滩布下了大阵,我军中的将士根本过不去;外围的湖泽中我也尝试过,但湖底下的妖兽甚多,而且湖泽上刮起水雾,我军很容易迷失方向,这根本过不去啊;在敌军中的间谍也没法联系,敌军全军戒备,三日一岗哨,半日一换令!日夜不戳,任何人都无法出入,我军中已经有三十多名兄弟强闯失败,被敌军削首”糙汉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言辞中带着哭腔,似乎为那三十名兄弟感到惋惜。
“混账”轩辕令郎勃然大怒,努力保持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周身的鼎气散开,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宁越眉头一锁,这轩辕令郎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冷静、冷酷的判断,怎么现在感觉有些判若两人啊。
“哎哎!兄弟!这大将军什么情况;平日的冷静怎么今日都没了!您是老人了,给俺说道说道呗”宁越旁边站着一位青年将军,年岁二十多岁左右,神色畏惧的盯着上面的轩辕令郎,冲着身旁一位四十多少的将军询问。
“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兵,当时轩辕将军和拓跋罡交过手,原本两人旗鼓相当,甚至轩辕将军更胜一筹,但拓跋罡太会防守了,以至于到最后活活生生将那场战役拖赢了;眼下拓跋罡更胜从前,轩辕将军也着急啊”旁边四十多岁的将士压低着声音,用近乎蚊子咬的音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我要你何用....谍战乃诸战之首,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来人脱下去!将他杖责三百”此时的轩辕令郎在大帐中央横眉冷目,伸手指着下面的斥候,言辞杀意浓郁,众人只觉得心底一凉。
宁越一双剑眉更是紧锁,看着上方的轩辕令郎,觉得此人未免太过火了,战场上不可控的因数本来就很多,他更是将火气撒在斥候身上,这明显做的太过了。
同时宁越心中也开始嘀咕:难道平京的大人物,就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吗?还是说平常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将军饶命啊!此非我之过也啊...将军!饶命啊”这员糙汉子看着五大三粗的,像是一员悍将,但现在顿时被吓的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希望能够求条活路。
“来人!拖出去”轩辕令郎极其不耐烦的挥手,像是懒得在上面过多纠缠。
“诺”帐外的执戟郎手持长矛直接闯入军帐,一左一右的拿下这员斥候长;顿时那员斥候长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放开我姐夫”大帐外传来一声吼叫,随后冲进来一员小将,穿着小兵的盔甲,面目清秀,眉宇间有着一抹英气,来到大帐,直接大声嚷嚷,没有丝毫的畏惧。
原本他也在大帐外等候,但轩辕令郎的吼叫声和他姐夫的求饶声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间没忍住,直接冲了过来;年轻人终归是火气大了些,没经历过世界的毒打。
“哪里来的莽夫,一并拖出去,重打”轩辕令郎眼下火气颇大,衣袖一挥;冲着两边的兵卒嚷嚷。
“哐哐”大帐外再次冲进两员持甲武士,一左一右正欲擒拿两人,那员年轻人却是不干了;甩动着自己的膀子,张口怒喝道:“干什么!不就是探查地图吗?我去!半月之内保证将地图送回来,要是送不回来,我提头来见”
“小子!别放大话了!快滚出去”一员将领实在是开不下去了,厌烦的看着青年人。
“横竖都是个死!起码死的体面点!”青年人也是硬气。直接挣脱身后两员武将的束缚,看着轩辕令郎。
“小子!你想清楚了”轩辕令郎背着手,原先气恼的神色消散,逐渐恢复了冷静,上下打量着一眼青年;只是半晌又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小鬼!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站在长孙灏身后的东方夜不屑的嘲讽;但抱有东方夜这种想法的人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佩服青年人的勇气。
宁越此时正打量着青年,此人身长七尺,身材消瘦,像是营养不良;看年岁大约在十五六岁左右,一双眼睛十分坚毅;和地面跪着的姐夫比却是强上不少,至少有些骨气,不是个软柿子。
“将军!打杀他们终归是于事无补,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若是这小子真的能成功;对于我军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南宫尘虎看着青年,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轩辕令郎沉吟了一二,看向眼前的青年,最终开口道:“少年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宁”青年中气十足,声音平和的看向轩辕令郎,眼神坚毅。
“行!本将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我会在你身上设下阵法,若是你半个月回不来,你便是违抗军法;若是战死这事情就此揭过;若是逾期不至,会按逃兵论处!本将会追溯到你的三族,上表地方,全族皆斩;当然若是你能将情报带回来,本将封你杂号将军!记你一次功劳”轩辕令郎言辞毋庸置疑,他也是没有办法;眼下是关键时期,需要是出死力的士兵,萝卜棒槌,一个不能少。
丁宁看着跪在地下唯唯诺诺的姐夫,在环视众人一圈;想也不想冲着轩辕令郎道:“我接了”
“好!”轩辕令郎一锤定音,冲着丁宁神色的两员兵卒提醒道:“将他下去,吃饱喝足,一应的要求都满足他,只要带回消息怎么着都行”
“诺!”站在丁宁身边的两员将军,带着丁宁向大营外走去;随同的还有那员跪地求绕的姐夫。几人一走,整个大帐的都冷却了下来。
出了军帐的丁宁深吐着气息,双目眺望着日落的黄昏;身后的姐夫低着头,双手摸索着衣角,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看着丁宁道:“小宁啊,你不能有事情啊!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你姐姐交代啊”
“哼!要不是为了我姐......”丁宁一想到这,整个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生撕了这个家伙;越想越气的丁宁伸手揪住了眼前男子的衣领,眼神狠戾道:“张老二,你我听清楚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我姐的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丁宁说完,伸手直接推开了眼前的吴老二,眼神赤红的看向两边的兵卒,舒缓着自己的情绪,冲着两者招呼道:“二位兄弟!能不能给我一个储物袋,十瓶护命丹,最好在给我一柄匕首!拜托了”
“小兄弟!就这些东西吗?要不要在要个护甲啊,这毕竟是拼命的家伙什”两人左侧长的有些肥头大耳的中年人,面容和善,冲着丁宁招呼了一声;对于丁宁先前的行为也是极其的佩服。
“那就多谢了”丁宁也不推辞,现在这个时间段,能多一份保命的东西,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随我来吧”
大帐内
轩辕令郎背着手,虎目环顾四周,半响道:“燕岚已经在龙虎滩布置了大阵,看情况是筹备已久;我对拓跋罡极其了解,他将阵法设在龙虎滩,就代表将决战从天龙之潭拉到了这里;我们别无选择,所以龙虎滩就是此次的决战之地,敌军的实力各位也是见识到了;阵法变幻莫测,杀机四伏,且阵法与阵法之间彼此相互呼应,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表示我们要想破阵,就必须十阵齐破”
军中将领听得轩辕令郎的分析,也是暗自紧锁着眉头,觉得他所言非虚,皆是思索着对策。
“故此!为将士的生命考虑,也为日后的破阵考虑,本将决定派遣十员小将,试探敌军军阵的威力”轩辕令郎说完,虎目环顾四周;众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十员小将,说白了就是十个炮灰,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而且被选择的人还不能拒绝。
“东方夜、轩辕赞、蒙虔、长孙说、宁越、张沧澜、胡亮、唐敌万、张千牛、吴礼何在”轩辕令郎呼和一声,十员武将皆是出列阵营,几乎是各军一位小将,不偏不倚,军中还有几位贵族子弟;以此来彰显轩辕令郎的大公无私。
被抽中的将士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是面如死灰,要么是平平无奇。宁越站在人堆了,心情有些纠结,这一场战争下来,保不齐自己的兵马要全部折损在里面,甚至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两说。
“你们十人为先锋,前去试探敌军阵法,记住只是试探不要硬拼,能打探多少消息就打探多少”轩辕令郎眼神真挚,似乎在为几人的安全而担忧;但实际上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我等领命”宁越拱手一拜,现在这个事情想躲都躲不掉,只能接下来了。
“各军主将明日随我蹬上方舟观战,寻找破敌之法”轩辕令郎一锤定音,算是给这件事情给定性了。
“诺”众将也是不敢言语,只能点头应喝。
“散了吧!”轩辕令郎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背着手看着木架上的地图,宁越也是随同箫霄四人向着军营返回;一路上宁越都没有说话,而是徒步追随在箫霄身后。
“宁越”
“在”
“你可有应对的法门啊“箫霄叹息一声,终归是没忍住,率先开口;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不知不觉他们从金灿灿的黄昏等到了现在昏暗的夜晚。
“没有!”宁越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箫霄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宁越,伸出自己的手掌拍了拍宁越的肩膀道:“活着回来!熬过去!你就是功臣!日后必然有出路”
“萧将军!我很不了解,为何平京的人视人命如草芥!说杀就杀吗?就说丁宁,他.....”宁越像是在诉苦一样,将自己的苦水一口气倾斜出来。
“这个世界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就像是通往山顶的路一样,越走人越少;站在制高点的人往往能够主宰世间的任何事情;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往上爬,爬到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地步;就像是现在的你,明明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箫霄眺望着上空中的夜色,布满老茧的手摸索着自己的手背,发出阵阵刺痛。
“主宰自己的命运吗?”宁越眺望着上空中的月亮,眯着自己的眼睛,苦笑一番道:“如果明天能够活着回来,或许我真的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吧”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