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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会再丢下你

“怎么了?后悔了?”

其实,他真的不想这么问,这种矫情的问法真他妈有够挫,可是在他看到华崇义带着愧疚的眼光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自己之前所遭受的所有罪,他不想去回忆,甚至刻意想从大脑里将那一段经历抠挖掉,但现在他发现,即使自己不想提不想记起,身边总会有人会随时随地帮着他‘回忆’。

那就是名为‘歉疚’与‘情意’的混杂情绪。

他不想从华崇义的眼神中看到这种情绪,他希望他投向他的,是他想要的深情注目,他看向自己时那满溢而出的专注,没有旁人,只有他风轻羽,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若是以前,风轻羽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占有欲会有这么疯狂的一天,对于华崇义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堪称近乎于完美的优秀的人,他不能不动心,他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是在被诸多伤害以后,他也没能从这份唯一付出心力的感情中将自己拔出来。他没有想过放弃,却想过要报复回去,他想要华崇义能感受到他承受的所有痛楚,和恐惧、彷徨,他不是个大方的人,尤其是对感情方面,他对华崇义全然的给予不是无私的,是有要求的,是需要他用同等的爱来回报的,如果他对自己的感情不像自己那般纯粹,夹杂了其他的亏欠之类的情绪,倘若这种是这种愧疚加深他对自己的感情,那么他不如干脆一枪崩了他,何苦来哉,岂不省心省力。

没错,这是风轻羽这段时间里想的最清楚的一件事,他不想让自己这辈子唯一动过的真情打了水漂,他心有不甘,华崇义挑起了他对爱情前所未有的执着与倔强,带着一点骄傲,待他能够完全心理平衡,可以淡化这段刻骨铭心的伤害的时候,也许还能够向之前一样对待他,他既然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人,那他就得淌过自己心里这条河,翻过自己心里这道山,否则,他们的关系就到这一秒钟,就这么的结束在此了。

“我……”

华崇义唇瓣颤抖,他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嘎巴了半天的嘴也只是发出了一个单音,对于风轻羽的问题,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答案未必是风轻羽想听、想要的,也未必是他自己能够接受的,而此时面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爱人,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信仰,憎恨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厚德重责。

风轻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两鬓的发丝无风自动,那是他紧咬着牙根忍耐的证据。

“你……你去死吧!!”随着他夹杂着痛苦与无奈的一声爆喝,一记左勾拳狠狠夯在了华崇义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俊脸上,华崇义的脸被打偏过去,风轻羽抬腿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都踹翻在地,那一脚的力道明显就是泄愤。可是华崇义不还手,也不出声,只是任由他打。

下一秒,风轻羽长腿一迈骑到他的胯骨上,面容凶狠,赤眸含水,左右手同时开弓,一拳接着一拳,不停歇的,重重的打在华崇义的脸上,不遗余力的发泄着自己满腔的愤怒与无助,深情与疼痛,无奈与惶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迷惘着自己的何去何从,他看到了华崇义眼里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感情,也看出了他眼中显而易见的挣扎与悔恨,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因为生命中最信赖的唯一一次,最想去拥有的,最不能和别人分享的,他的爱,他的一心一意,他的情深不寿,全部在这个人的手里崛起,又在这个人手里化为灰烬,那粉身碎骨一样的恐惧与痛楚,是风轻羽这一辈子都没有品尝过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决绝,他冰冷的面孔,都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划上了重重的一刀,鲜血淋漓,剧痛着,却无悔改之意。

他恨华崇义,但是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没有出息。

“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选择,我也一定不会抛下你。”

风轻羽几乎疯了一般,骑在华崇义的身上不知疲倦的打他,看他双颊红肿破皮,看他额头流血,看到紧抿着的嘴唇,一口一口吞下了自己和着牙肉的血,他不吭声,只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打他的人,眼中的专注一直不曾变化过。

“说一句你后悔了,我就放过你,说啊,你说啊!!”

风轻羽悲恸的大喊,一拳接着一拳的夯在他的脸上,他的手背关节处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华崇义的,或许早已经混合在了一起。

华崇义依旧不吭声,他不想欺骗他,哪怕只是一句好听的话。他知道,就算重来一次,他的选择,或许仍然不会改变,风轻羽的伤害依旧会重来一次,但是,他骗不了自己,他觉得那样太窝囊,那不是风轻羽心目中的华崇义,不是风轻羽可以依赖信任,且全心全意对待的华崇义,他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忏悔,用自己的感情来抹淡他疼痛的伤痕,他想要用自己最坚定的信念来无声的告诉他,他爱他,非常非常的爱。

华崇义的沉默,风轻羽心里清楚,哪怕是回到当初,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坚持那样的选择,因为,即使对换立场,换做是他处于在那种情景,也不会比华崇义多一条路出来,如果真是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把华崇义舍出去?

答案他不敢想,因为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向来没有华崇义那般的重情重义,没有他的奋不顾身,没有他的生死不惧。他只是一个胆小鬼,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害怕到不断颤抖的懦弱的人。

在面临那种两难的抉择下,他最有可能的就是选择逃避。他也回不到从前的洒脱肆意,经过了这么多坎坷和伤害,他一度想放弃,为自己寻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充当自己不够强大的借口,可是,最终他还是战胜了自己。

他挣扎着坚定信念,更加顽强,越是笑得甜美越是感觉疲惫。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抵抗心里潜伏的脆弱,在感情与被伤害的深渊中徘徊,越是迷恋那种甘甜,就越害怕寂寞。他心底深处那种时而对立,时而统一的双重心理,即将崩溃他理智的矛盾体。

可是这些软弱的情绪华崇义都没有,他给了他伤害,却是他意料之中的伤害,他可以想见的伤害,这样的伤害包裹着一层对他爱人的深刻了解,和不能抗拒的强大吸引,他喜欢的,他看上的,不就是这样钢铁一般的华崇义吗!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那双赤红色的双眸中流淌而出,是那样的伤痛无助,让他心疼,也让他随着他一起感受疼痛。

血红色的点滴随着风轻羽拳头四处飞溅。

他的眼泪深深的刺痛了华崇义的双眼,像一把又一把尖利的小刀,扎进了他心脏那块最是血红柔软的地方,让他疼的不能呼吸,无从缓解,无法自愈。

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这个时候的华崇义,他仅剩的知觉,就是痛,心痛、脸痛、头痛、非常的痛,痛到他连呻吟都喊不出口,只能自喉头发出破碎的呼噜声。

痛!

血!

红色!

他肿胀的双眼对上那写满愤怒与恨意的赤色瞳眸,在极致的痛苦里感受到了来自于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幸福。

“混蛋……妈的……唔……”

两片低温的唇瓣再次覆盖住他,舌头长驱直入。

风轻羽感觉到冰凉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带着浓重血腥味儿的口腔强势的将他吞并,那种热切的、恳求的、近乎于绝望的,带着深沉如水的迫切,狂躁地允吻着他,那凉意的双唇就如同他的心一样,让他实在虚软得不想睁眼。

锋利的犬齿在疯狂的啃噬中咬破了对方的柔嫩,腥咸的血液在他们的嘴里来回涌动,超越肉体所能承受的剧痛让他们身魂几乎分离,风轻羽甚至在心中祈祷着,渴望着他能在下一秒死去,别让他再继续承受这种痛苦。

而华崇义的绝望之伤跟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闭着双眼,感受着渴望已久的熟悉的气息与体温,心尖上被硬生生割掉的一块血肉,逐渐在巨大的痛楚中愈合,那速度太过缓慢,缓慢到他可以听到脉络逐渐撕裂的声音。

他迫切的渴望着怀抱里这个人的体温和气息,眷恋着他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不知是谁的哭叫自远方传来,超越肉体所能承受的剧痛让他身魂几乎分离。

不知是谁温柔地舔去他的流淌在脸颊斑驳的泪,不知是谁有那么温柔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倾诉一声又一声的缱绻爱意,风轻羽迷茫的软到在健壮熟悉的胸膛中,可他还是只觉得痛,他腔膛中震震跳动的心脏,除了尖锐如昔的疼痛以外,一无其它。

“唔……混……”

他从四唇相贴间发出微弱的呻吟,掀起沉重酸涩的眼皮,对上一双由生以来头一次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金色眼睛,如日光一样烈烈灼人,紧紧的将他的倒影锁在他的瞳孔之中。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浊重的鼻息,舌尖上的每一个凸起,被唾液沾湿的黏腻,而这一切,让他无比抗拒。

华崇义将往日的冰寒冷冽完全褪去,那带着热烈与绝望的,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法以言语描述的疯狂、疯狂、疯狂……

他用一只宽厚的大手死死的按住风轻羽的后脑,一只手紧紧勒住他的腰身,啃咬着他的唇,将自己口中渗透出的血液一股脑推进了他口中,一股腥咸的味道瞬间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风轻羽的两只手深深的陷进他的肉里,以自己最凶狠的力道,抠抓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滚滚鼓动的心脏在自己的胸膛前跳动,感受着他为自己而疯狂躁动,泪流满面。

黏膜被摩擦的痛,内脏被撞击的痛,风轻羽的双瞳色彩慢慢从赤色转为黑色,身上的冷戾气息逐渐溶解在华崇义的火烫疯狂的唇舌中,他不能自已,无法抗拒,那是他一直想要的热情与深沉,能将他完全包裹着,完全占有的,近乎于合为一体的强烈占有欲,是他不复往日的潇洒,纯然裹扎着欲望,是砸毁般的痛。

两个人用着最世间最绝望而热忱的气息纠缠着对方,谁也不肯先退步,谁也不肯先放松,他们的牙齿将对方的唇啃咬的鲜血淋漓,反复的在他们相接的口腔中回荡,两条火热的舌互相推挤,用着最激烈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凶猛的爱意与疼痛,那是从他们稚嫩的心尖,一直延伸到心底最深处的炙热如火的爱恋。

他们吞下的每一口鲜血,都如岩浆一般滚烫,他们的每一滴眼泪,都如同一柄锋利的血刃,毫不留情的切割着对方。

他们浑然不觉的,忘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只能让对方疼痛,才能感知到自己仍然活着,仿佛只有将彼此狠狠的缠绕,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心中蔓延的伤口,正在由对方的体温气息为线,逐渐缝合。

就连他们身边围观站立的人,仿佛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血与泪交织在一起的灼人的爱意。

“崇义……”

方尤和罗晟等人从基地大门跑了出来,入目的就是风轻羽和华崇义互相纠缠,紧紧相拥,他们的身躯毫无一丝缝隙的相贴,在地上不断翻滚,浑然忘我的,无视天地,无视一切的,深深的,亲吻着。

他们只能以旁观者的姿态,无声无息的站在一边,就像周围所有的没有发声的死物一样,他们不能打扰,也不忍打扰,眼前不断纠缠的两个人,那样的热忱与疯狂,疯狂到近乎于绝望的姿态,让他们所有人似乎都能切身体会到那份无可取代的,只有彼此能够治愈的,深刻刮骨的伤痕,名为忘不掉,逃不了,舍不得,只等对方占有的深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