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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而秘书离开后没多久,病房的门就再次没推开,安以辰到了。

陆厉城这会儿也还没缓过来,心疼的一肚子火,其中也包括这么大的事安以辰居然半个字都没向他透露,看到安以辰来了,立刻就想问问为什么。

然而,没想到。

他站起来往前迎了两步,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安以辰突然把穿着的外套脱下来卷了卷,冲上来就朝他身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打。

这场面,陆厉城实在也没想到,上来就直接被打懵了。

顾源也没想到,他从电视里看到的安以辰总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温顺形象,没想到性子居然还这么烈。

而且,长这么大陆厉城一直都是收拾别人的那个,被人收拾的情况还是很罕见。

以至于这冷不丁的,顾源有点没反应过来,就没打招呼,也没去拉架。

兄弟俩一个被打,一个看起了热闹,各自懵了。

打了有五分钟那么久吧,安以辰打累了,手里的衣服往陆厉城身上一扔,回头趴到病床前搂着安小宝开始哭。

说起来,收到消息之后,安以辰第一时间就奔向了机场,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一路上心都是吊着的,最怕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场景。

即便是已经适应了4年,可他还是没有习惯,只要看到小崽子睡在病床上一次,他就要崩溃一次。

虽然安小宝被送医及时,经过治疗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可安以辰还是很生气。

他是因为信任陆厉城,所以才同意让崽儿留下陪着,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陆厉城居然会把孩子给他拐走了。

这也就是崽儿意志坚定,没有乱吃东西,否则后果都不知道会比现在严重多少倍。

大概先下手为强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陆厉城也生气,气自己作为孩子的亲爹居然连孩子生病的知情权都没有,安以辰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他,却偏偏不说,这么大的事故意瞒着他。

然而被打了那么一顿之后,气势明显减弱,再加上安以辰搂着崽儿眼泪扑簌扑簌的那么一哭,他的火气就像是彻底被灭了似的,转头就改为开始自省。

一码归一码,安以辰不告诉他崽儿的病情是一回事,他作为还没有被正式转正的爸爸,瞒着崽儿的妈把崽儿给带出来这么远,也确实是他的不对,害崽儿置身险境,这件事他要负主要责任。

在有些事情上,陆总出奇的不爱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有错,那就会立刻认错,绝不墨迹,他整理了下身上被“打”乱的衣服,走到安以辰身边,诚心道歉:“对不起啊,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但安以辰不接受,见他靠近反手就推了把,直接把他给推了个趔趄。

打都已经打了,也不差推这一下,陆厉城已经不意外了,顾源看热闹甚至看乐了。

可这时,病房外站着的陆爸爸和陆妈妈,表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老两口刚才就到了,只是因为刚才房间里的场面有些混乱,他们不好直接进去。

便是因此,目睹了儿子被打的全过程。

当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儿子被那样粗鲁对待,就算是再客观,再大公无私,那也免不了心里不舒服,原本通过看电视节目对安以辰攒起来的好印象瞬间就打去了很大的折扣。

顾源热闹看了个够,不经意的往门口瞥了眼,立刻喊了声:“舅舅,舅妈?”

这一声,喊的安以辰哭声戛然而止,抬头从对面的窗户玻璃上看到推门进来的两个人,心里顿时就猛跳了两下。

说起来,虽然身为陆家上一代的长子,但陆爸爸志不在经商,并没有接手家族生意,而是一心扑在了艺术上,成为了当下有名的画家,陆妈妈情况也相似,是一位很出色的小提琴家。

这两位都不是生意人,举手投足都带着艺术家的气质,有学识,有修养,面对没那么喜欢的人,也不会失去礼貌,他们走到病床前,陆爸爸主动开口:“小安你好,我们是陆厉城的父母,听说了孩子的事,特意过来看看。”

安以辰从呆愣中回神,立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座位上站起来,原本是要称呼“叔叔阿姨”,但话到了嘴边忽然意识到可能不合适,又立刻改为:“陆先生,陆太太。”

陆妈妈点点头,随后看着安小宝,伸手想碰又不太敢,红着眼睛问:“孩子怎么样了,这么小的宝宝怎么会生这种病的呀?”

安以辰说:“是先天性胰腺功能部分缺失。”

“唉…”陆爸爸蹙眉叹了口气,问陆厉城:“大夫怎么说?”

陆厉城说:“6岁之前注意饮食,定期做血糖检测,注射胰岛素,6岁之后可以做进行手术治疗。”

陆爸爸问:“能根治吗?”

陆厉城说:“我查过了,宝宝的病理类型是糖尿病症里最轻的一种,这种情况手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嗯。” 陆爸爸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对安以辰说:“这两年只能让孩子先受点苦,等身体条件允许了,我建议立刻手术治疗,你是怎么想的?”

安以辰说:“手术的事已经计划过了,等他再长大一点,在宁城医院做。”

“宁城医院?”

陆爸爸显得有些担忧。“如果没记错,宁城医院属于市级三甲医院,虽然也不错,但手术不是小事,我建议还是到首都的专科医院来做,到时候我们也会请全国最顶级的专家联合会诊,以确保孩子手术成功的基础上,把对身体的伤害等级降低到最小。”

“…”

虽说陆爸爸的措辞很客气,名义是在建议和问询他的意见,可在安以辰听来,那跟直接下命令也没什么区别,他只需要知道并且配合就可以。

毕竟他不可能拿孩子的健康跟谁较劲,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尽可能的让安小宝少受些苦,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拒绝的。

如是,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安以辰也还是点了点头:“嗯。”

“现在才知道孩子的事,我们很抱歉,对于陆厉城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身为父母,也应该向你道歉。”

陆爸爸说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以后孩子的抚养和教育等一系列问题,我们都会负起责任,当然,你身为孩子母亲,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会予以尽可能的帮助。”

“…”

陆爸爸这话并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其中到底是包含着什么意思,安以辰还是能听懂的。

说实话,不太舒服。

如果陆厉城没有突然发现他们,没有强行闯入他的世界,他靠自己可以做到把安小宝的病给治好,他虽然过的不宽裕,但从来没在孩子的病情上有所耽搁。

他更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孩子作为筹码,嫁入豪门。

但陆厉城这么一折腾,弄的他反倒是看起来还真就是有点那种意思了。

毕竟身份地位悬殊过大,这种情况,安以辰自知怨不着人家当父母的,就没再继续说什么。

谈话告一段落。

陆爸爸和陆妈妈坐下来看小崽子,安以辰感觉有些窒息,想透透气,就借着打水的由头出去了。

时间已经接近后半夜,医院走廊里的灯都暗了,水房里没有人,安以辰在接水台前站着,越想越委屈。

如果不是因为安小宝做手术需要钱,他肯定不会去参加那什么恋综节目,但凡他能想到陆厉城会发现他,他也肯定不会在电视上露脸,他只会换种办法赚钱,多苦多累都没关系,省的弄到现在小崽子随时都可能会被抢走,别人还要误会他心思不纯。

愿不着人家父母,安以辰就只能怨陆厉城,那么大个总裁不忙正事,看什么综艺节目啊,怎么就那么闲。

安以辰越想越气,气的鼻子发酸,眼泪这就又开始止不住。

陆厉城跟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他躲在角落里哭。

说起来,刚才爸爸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陆厉城不可能听不懂,但毕竟亲父子,他稍微琢磨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

陆厉城的父母向来开明,从不过多干预他的个人问题,给他灌输的概念也一直都是选自己真心喜欢的,而非利益衡量。

今天可能是因为老两口是看到了安以辰对他“拳打脚踢”,所以心生不满,故意的。

刚刚安以辰借口来打水,陆厉城就猜到他准得多出来哭,不放心的跟过来一看,果然在抹眼泪。

“唉,我可真惨。”

某人突然走进来说了这么一句,安以辰立刻抬头看过去,眼泪都瞪掉了好几颗:“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事实如此啊。”

陆厉城说:“你生气打我一顿,我爸妈生气骂我一顿,待会儿小崽子醒了看到你哭成这样,肯定也要再跟我冷战一顿,你说我惨不惨?”

“你该。”安以辰说:“谁叫你到处招惹人,你老老实实当你的大少爷,别出现在我和崽儿面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不成。”

陆厉城说:“突然冒出个那么可爱的崽儿,还有那么好看的崽儿妈,眨眼之间就可以从孤枕难眠变成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啊?”

“…”

霸总气人水平高,连胡说八道都得占个便宜,安以辰顿时很无语。“谁跟你老婆孩子热炕头!”

“我爸妈都看出来了。” 陆厉城说:“你还不承认啊?”

不提这个还好,提这个安以辰更生气,瞪着他:“我才没有,他们太多虑了,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嫁给你!”

“是吗?”

这是真心话和这是嘴硬,陆厉城直觉是后者,故意弯下腰来,凑近了问他:“那你委屈什么呢?”

“…”

某人抬杠的段位太高,安以辰自知说不过他,但又确实生气,气的没忍住,抬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

这一下,把陆总打的有些无奈,都笑了。“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人原来这么爱动手啊。”

“…”

那自然不是,安以辰平时连争执都很少,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陆厉城时就总控制不住自己,心不能自控,手脚也不能自控。

既然不能自控,那就不控,他直接抬手又在陆厉城身上打了下。

陆厉城不躲,也不阻止,只是看着他,生生把他给看恼了,又开始想掉眼泪。

“唉。”

如是,陆厉城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他再次抬起手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怀里。

安以辰没预料他会有这种举动,身体本能的缩了下,但是没有挣扎。

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冰冷又压抑,但是陆厉城身上很温暖,衣服上也有淡淡清香的味道,安以辰经历了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和委屈,现在很需要这个怀抱。

“放心吧。” 陆厉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他说:“我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不用有负担。”

安以辰仍然在嘴硬:“我才没有负担,不想嫁给你。”

“好。” 陆厉城无奈道:“那是我努力的还不够,我再继续争取。”

这句安以辰没回应他。

陆厉城又说:“今天的事我是自作主张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别生气了,好不好?”

安以辰吸了吸鼻子,说:“那你也要保证,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跟我抢孩子,也不能让你的家人抢。”

“好,不抢。”

陆厉城紧了紧手臂,随后又松了松,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问:“但我想知道,崽儿生病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

安以辰眼眸抬起来,看看他,又立刻垂下去:“我怕你怪我。”

“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