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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想到兴奋处,复又凝鞭再练,细细揣摩其中的妙处,威力更增,他此时身上功夫,威力最强的是风翅,柳道元的风雷遁都追不上啊,不过只能用来跑路,当然,打斗时也可增强身法的灵活,不过只是不能直接用来伤敌就是了。

其次是绝狼爪,愿力催发的绝狼爪一爪八影,攻击力还是相当凌厉的,只不过柳道元呵一口气凝成的风雷盾他也攻不破,有些丧气。

再其次就是风鞭,若论直接的抽击力,风鞭远不如绝狼爪,不过以旋劲裹人时,却有独到之妙,综合起来的威力,不在绝狼爪之下,甚至可能还要强于绝狼爪——一般人都没有应付这种旋劲儿的经验。

最后才是大撕裂手,然而于异却绝不会对大撕裂手失望,因为他还只将撕裂臂练到六丈长啊,初级的撕皮裂骨也要十丈长呢,更莫论撕魂裂魄的百丈撕裂臂,撕天裂地的千丈撕裂臂,只说一点,风翅和风鞭都只是大撕裂手的辅功,就可以想见大撕裂手的潜力,可惜阴风不成,柳道元便不给他除去龙虎双环,恼火啊。

第四十一章 苍狼大王

闹了大半夜,也懒得回庙了,便就在山峰上找了块大石,坦胸坦腹,山风吹着,很舒服的睡了一觉,他并不怕虎狼,也不怕山精树怪的偷袭,练道之人,自然敏锐,莫看他睡熟,真有异物偷袭,眼光只要落到他身上,他便能惊觉。

第二天一早,回寺里打了一转,混了碗粥喝,随后便没人理他,没人理更好,打坐半晌,到下午便又出寺来,复又到山里练功,如此过了十余日,他风鞭练得越发熟了,却是不见柳道元回来。

“不会把我丢这里一年半载的不理不睬吧?”于异有些焦燥起来:“我可还要去找哥哥呢。”一想到找于石砚,不由就想到了张妙妙,而一想到张妙妙,不知如何,就回忆起了那日梦中的情景,想着张妙妙红舌在那话儿上舔绕,那话儿蹭一下就立了起来,他吓一大跳,忙甩头不想,那话儿一时半会却不得软,没法子,只得凝神练功,岔开心神。

这夜恰是十五,于异练到半夜,有些累了,喝了半葫芦酒,在山石上躺下来,他是双手互扣举在头顶这么躺着的,龙虎双环靠在一起,月光照在双环上,光芒流转,竟是冲天而起,有近百丈高下,光中一龙一虎,盘旋跳跃,不过没有什么声息,于异又是喝得半醉的,睡着了,全然不觉,不想却惊动了远处山上的一个妖怪。

这妖怪名唤苍狼大王,就是一头狼精,平日躲在深山之中,日日潜修,到也得了个人身,颇有些法力,这夜出力吸采月华,看到远山一缕宝光冲天,这怪便动了心思,驾一股妖风,便往于异睡觉处掠来。

这怪到近处山头,见于异睡在那儿,双手上宝光熠熠,心下大喜,想:“且看我一扑,吃了这人,再夺了这宝。”

盘算停当,这怪把身子弓了一弓,霍地纵起,猛扑下来,身到中途,于异却给惊醒了,睁眼一看,便就大喜:“咦,居然有这般好事,好玩,好玩。”

心念一动,腋窝下风鞭飞出,急抽过去,他这风鞭本是凝风而成,若是白天还好,勉强能看到点形状,就中往往还裹着点儿枯枝败叶,有点儿形迹可以寻摸,但晚上就不行了,苍狼大王虽是狼眼,却也看不清,只听得风声急骤,百忙中急要躲闪时,哪里还来得急,只听啪的一声,顿时就给抽了下来,滚落山脚。

苍狼大王连打了好几十个滚,到一块大山石前,才好不容易给挡住了,心下惊慌,知道碰上了高手,也不敢想宝了,把身一纵,翻过山石就想要逃命,他也是成了气候的,这一逃,还真是快,只是一晃,就上了山岭,可惜他再快,又怎么能快得过于异,于异风翅一振,悬在半空,看苍狼大王上了岭,他冷笑一声:“你个孽畜,碰上小爷,哪有你逃命的机会。”

风鞭往下一抽,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怪叫,苍狼大王惊得汗毛儿直竖,眼见跑不了,却也激起凶性,身子一蹲,化为狼形,头一昂,嘴一张,昂的一声,喷出一物,黑气裹着,约有大海碗大小,却是他苦修成的一宝,名为狼毒,乃毒血凝成,其核坚硬如铁,若是打中了,山石也能打塌一边,即便打不中,外围裹着的黑气只要吸着了一点,也会中毒,这也是看于异过于厉害,所以一上手就把压箱底的功夫给掏了出来。

苍狼大王献宝,于异却还不看在眼里:“什么阿物儿。”一鞭抽上去,打得狼毒上黑烟飞散,看清里面半红不黑一团,约有拳头大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感兴趣了,风鞭一圈,顿时就把苍狼大王圈在鞭中,一旋一扯,可怜那苍狼大王就给放了风筝,倏一下飞上半空,于异的风鞭本只有三十多丈长,苍狼大王甩上天,他偏生松了风鞭,苍狼大王便直飞上五六十丈高,看看落下,他又一鞭接着,旋个半圆,又甩上空中,如此反复。

苍狼大王平生也自负一身本事,铁头钢牙利爪,这会儿却是无有半丝抗手之力,给于异甩上去,落下来,甩上去,落下来,吓得哇哇怪叫,手舞足蹈,只叫饶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愿为奴仆,愿为奴仆。”

于异玩了一会儿,没兴致了,风鞭带着苍狼大王抡个大圆,便要在山石上摔死,忽地却想:“这一摔死了,又无聊了,对了,且看这山里还有什么妖怪。”

把苍狼大王往上一甩,这会儿却不再接着了,苍狼大王从五六十丈高空直摔下来,摔得五脏离位,七窍流血,还好也算是修成了点儿气候,勉强留得性命,在地下挣了半天,稍稍挣过一口气来,俯身拜倒:“小的南山苍狼拜见好汉爷。”

于异在山石上大马金刀坐了,先仰头灌了半葫芦酒,这才点头叫道:“今夜小爷心情好,且饶你一命,老实交代,这左近山里,还有多少妖怪,一一给我报上名来,话说在前面,你不要想瞒,我可是打听过来的,这山里妖怪,没有八百也有五百,你若敢瞒时,嘿嘿。”

“不敢,不敢。”苍狼大王连连叩头:“这左近还有。”说到这里,他却接不下去了,苦起脸道:“好汉爷,不对啊,这可是中州之地,哪有三五百妖怪,成了气候得了名声的也不过四五个,那只修成半人半妖不成气候的,顶天也就十来个,哪有四五百啊?”

“大胆,还敢包庇。”于异怪眼发光,只不过他的是绿光,苍狼大王的也是绿光,落在苍狼大王眼里反是不怪了:“敢是不想活命了。”

“不敢,不敢。”苍狼大王连连叩头,几乎就要哭了:“可这西山方圆三百里之内,确实只有这几个妖怪啊,这可是中州之地呢,不但荡魔府盯得紧,官府势力也大,更有无数佛道高人,哪容得三五百妖怪作乱。”

他这一说,到也有理,于异想:“也是,这中州之地,人烟繁茂,不但有官府势力,还有荡魔府,还有各佛道寺庙也要抢生意,确是容不下几个妖怪。”

天帝在九州设九大荡魔府,管理天下,本来是人神魔妖皆管,便是人皇,也是天帝任命,所以自号天子,但随着人类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尤其是佛道兴起,高手异人层出不穷,神界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加之与魔界的几次大战,又大伤了元气,天帝终于妥协,九大荡魔府职权收缩,只管妖事,不管人事,人间之事,尽付人皇。

人皇管理百姓,州下面设郡,郡下面设县,县下面再有乡里,各有官长,神界对妖事的管理,差不多也是这个套路,九州设九大荡魔府,然后每一城设一城隍,便类似于郡之太守,然后以城为中心,山设山神,河设河神,无山无河者,便设土地,也就是各县令乡保之意。

人皇管百姓,天帝管妖魔,本来泾渭分明,但还有佛道啊,佛道要争香火,要发展信徒,从哪里下手?官府的生意不好抢,那就只有抢荡魔府的生意,而且除妖捉怪也最易见效,村里有妖怪,来一个高僧或高道,神光一闪,妖怪毙命,那愚民愚妇还不顶礼叩拜啊,所以各地佛道都拼命抢荡魔府的生意,放眼看去,各地的香火,不是归了寺庙,就是归了道观,而各城隍土地山神却是香灰冷灶,冷冷清清,但真正杯具的,不是城隍土地,而是各地的妖怪,妖怪成了香饽饽,佛也要争,道也要抢,实在漏过去了,还有荡魔府等着,说起来苦啊,做妖怪,不容易。

当然,这样的情形,也因地因时因势而有区别,九州之中,以京师所在地中州人烟最为繁茂,无论官府还是佛道甚至是各城隍的势力都最为强大,所以妖怪就最少,便有几个妖怪,也轻易不敢冒头,而越往边远州郡去,人烟越少,佛道势力也越弱,没香火不是,于是妖怪也就越多,尤其五百年前那一次神魔战后,随着七曜沉雷甲遗失的传言蜂起,斗神宫大门三百年不开,而人皇昏庸,官吏腐败,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于是魔界势力越大,群魔乱舞,百夷作怪,九州之地,已有四州彻底沦陷,便是其余五州,妖怪也越来越多,但无论如何说,中州就是中州,虽已现出乱象,妖怪却还是不多,便官府腐败,各地寺庙还在不是?而且越是乱世,信佛道的越多,香火反是越昌盛,妖怪的日子自然也就越不好过。

“先不论数,这山里的妖怪,你且一一数来,若少一个时,哼哼,你看那树。”于异一声冷哼,风鞭飞出,圈着不远处一棵大树,猛一旋一扯,把那树连根拨起,远远摔下山崖:“看你的狗头,可强得过那树?”

“小人不敢,小人的狼头,远不如那树,远不如那树。”苍狼大王叩头如捣蒜,当下一五一十,说了这山里妖怪,这山就唤西山,方圆三百余里,那不成人形的不计,修成气候得了人身的,包刮苍狼大王在内,共有五妖,乃是翠谷鹿道人,是一个梅花鹿得道,北山虎猛子,是一只吊额白晴虎,东岭熊居士,听名儿雅,其实就是只老山熊,还有西坡胡九妹,却是化狐为胡,一个狐狸精。

第四十二章 胡九妹

于异听了,呲牙一笑:“就这么几只熊虎狐鹿?”

他呲牙,不是笑,多带有威胁之意,从狼争食呲牙化来的啊,可苍狼大王见了,那叫一个亲切,忙陪个笑脸道:“好汉爷明察,确实只有这五妖,我们也曾会过两次,还有个西山五友的雅名儿。”

“西山五友,哈哈哈。”于异大笑,苍狼大王也只有陪笑,笑了一气,于异站起身来,道:“中州之地,岂容妖怪猖厥,你且带路,左右无事,小爷我便除了你们这什么西山五友。”

“好汉爷饶命啊。”苍狼大王慌就拜倒:“可怜我等虽是妖类,却并不敢作乱人间,只是在山间捉几个獐鹿裹腹,并不曾吃人,罪不当死啊。”

“没吃过人?”于异哼了一声。

“他们几个我不敢担保,但小的确是没吃过人。”苍狼大王一脸情急:“这山中野物颇多,而且出山就有佛道高人,所以小的不敢吃人。”

虽然他说得象模象样,但说狼不吃人,于异还是不信的,不过这会儿他突地又改了心思,便把五妖一顿杀了,又有什么意思,他在狼窝里长大,做惯老大的,而且对野物并不反感,其实说起来,如果人类不会酿酒的话,他更喜欢跟兽类呆在一起呢,这时便想着,不如把五妖都招了来,便做个妖老大耍子。

“他们几个也确没吃过人?”转了心思,这话风便有些放软,那苍狼大王成得了精,到也不是个傻的,便就听出了话尾儿,忙就点头:“就小的所知,他们也确是没吃过人的,鹿本是吃草的,胡九妹是女子,而且也没听说过哪里的狐狸吃人啊,熊居士最爱个甜食,只是虎猛子不知详情,不过北山最是荒僻,从来没人去的,野物也多,想来也不会专去寻人吃,吃出佛道高人甚至荡魔府缉文可不是耍的。”

他这一套说下来,于异到真有几分信了,事实上也是,中州之地,妖怪敢冒头吃人的事是极少见的,佛道高人到处都是,除非是傻得缺心眼的,谁敢乱来啊,而一般成了气候的妖类,又怎么会缺心眼呢,说某个人聪明,叫做精明,或者说这人成了精,而修成气候的妖类叫什么,叫妖精啊,都成精了,会傻吗?

“即有你担保,我便不要他们性命,且去召了来相见。”

“是,是,小的即刻召他们来拜见好汉爷。”苍狼大王大喜,爬起身来,上了一块山石,昂首向天,便是嗷嗷嗷几声叫,过得一会儿,便听得东边一声熊吼,北边一声虎啸,更远处山岭中又还有呦呦鹿鸣,随着叫声,几个黑影如飞掠来。

最先到的,是一个黑大汉,三四十岁年纪,敝着胸膛,满胸黑毛,苍狼大王便介绍:“这是东岭熊居士。”却看着于异,于异知道他意思,心下转念:“且就耍子,到不可报本名。”脑中一转,有了主意,道:“小爷撕天王。”

苍狼大王便就跟一句:“这是撕天王,却是第一等的好汉。”那熊居士便抱着一双黑毛熊臂作了礼:“幸会,幸会。”

这憨货到是个有礼的,不过于异是想要作头的,头狼素来倨傲,他便不回礼,只是哼了一声。

随后又有两人掠来,前面一人,瘦高个子,做道士打扮,想来便是鹿道人了,后面一条大汉,却是比熊居士还高着半个头,两目圆瞪,极为威猛,自然便是虎猛子。

虎猛子身未到,先就叫道:“老狼,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嚷什么嚷呢?”

鹿道人嘿嘿笑道:“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吧。”眼光却在于异身上转来转去。

苍狼大王道:“确有好事,确有好事,小弟今夜识得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名唤撕天王,特召各位兄长来拜见。”

苍狼大王是给打怕了的,身段儿放得低,熊居士三个却是没见识过的,腰板儿可还硬着呢,不过熊居士性子憨,说话做事总比别人慢点儿,而鹿道人性子谨慎,从来也是个不肯当头的,惟有虎猛子,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了,张口便道:“撕天王,好大口气,便是这小子么?”斜眼向于异上下一张,便就哈哈大笑:“还以为是怎么样三头六臂的好汉呢,原来就这么个后生,本大王性子若发时,一顿就。”

他大话没说完,于异腋下风鞭飞出,圈着他身子便是一甩,却不是往天上甩,而是甩向对面的大青岩,但闻碰的一声巨响,虎猛子一脑袋撞在了大青岩上,还好他头硬,也撞了个昏天黑地,他嗷的一声吼,刚想要爬起来,于异风鞭却又扯着他一甩,打一个旋子,再又一下撞在了大青岩上,这一次虎猛子不吼了,大眼睛有些儿打旋了,于异却不肯休手,又是一扯一旋再一甩,又把他甩在了大青岩上,如此连撞了四五下,虎猛子已是叫剩下了惨叫,熊居士鹿道人则是脸上变色,苍狼大王到有三分义气,忙就跪下:“大王且高抬贵手,念他初来无知,且饶他性命。”

于异只要立威,到不是想打虎,把虎猛子又甩了一下,便就收手,扫一眼鹿道人熊居士两个,取了酒葫芦喝酒。

苍狼大王忙去扶了虎猛子起来,歇了好一会儿,虎猛子才有三分清醒,却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于异,就势跪倒,叫道:“北山虎猛子,拜见大王。”

鹿道人略一犹豫,也跪了下去:“翠谷鹿道人,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熊居士虽憨不傻,便也跟着跪下,毛手连拱:“恕罪恕罪。”

于异哈哈大笑:“即如此,起来说话。”

诸妖谢过了,都爬起来,于异在山石上坐了,四妖站在下面,于异在四妖脸上一扫,忽地道:“老狼,你不说还有个什么胡九妹吗?如何不见?”

苍狼大王也自奇怪,道:“是啊,胡九妹平日最是灵性,今夜怎么没声响呢,可能是在打坐,且容小的再唤她一唤。”

便要到山边再叫,鹿道人却道:“不要叫了,胡九妹不在洞里,她明日成亲,要嫁给谢秀才做秀才娘子呢。”

苍狼大王奇道:“真的吗?上次仿佛听说,那谢秀才不是要死了吗?难道救转来了,真个还要成亲了?”

“救转来了。”鹿道人点头:“说来这胡九妹到是个痴情的,居然不惜精元,以自己内丹渡入那谢秀才体内,救了转来,谢秀才感她恩德,便成了这门亲事。”

“这到是段奇缘。”苍狼大王鼓掌大笑,一眼瞥见旁边的于异,忙就说了胡九妹的事。

原来这胡九妹成道之前,偶遭雷劫,恰巧谢秀才在桥洞中避雨,胡九妹绻缩谢秀才脚下,谢秀才看她可怜,便以长袍遮住她身子,得以避过雷劫,后来胡九妹修成人身,念着谢秀才恩情,想要回报,却听得谢秀才娘子死了,自己也得了重病,眼见不治,胡九妹便找上门去,以自己多年修成的一颗内丹救了谢秀才,谢秀才感她诚心,要娶她为妻,婚期便定在明日。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苍狼大王一个人说的,鹿道人几个也在边上补充,于异听完,也叫了一声奇:“这胡九妹到是个恩怨分明的。”一时起兴,道:“她确定是明日成婚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喝喜酒。”

虎猛子顿时就叫了起来:“好,好,喝喜酒去。”

鹿道人还有几分犹豫:“山外佛道高人尽多,这若是贸然出山,只怕。”

虎猛子斜他一眼:“有什么怕的,我们又不闹事,只是喝个喜酒,难道也犯了天条了。”

苍狼大王熊居士就只看着于异,于异兴头上来了,可是一切不管,道:“怕什么?明日都去。”

妖怪不要睡觉,至于于异,和妖怪也差不了多少儿,这时说开了,起了性子,便打了几只野物来烤了,鹿道人和虎猛子洞里居然都藏得有酒,一人四妖怪,喝酒淡笑,于异和野物打混惯的,到刚好和这些妖怪说得来,一顿酒下来,四妖已是诚心畏服。

眼见天亮,一人四妖都喝得有些儿半醉了,都嚷嚷着喝喜酒去,内中以鹿道人最清醒,道:“大王,我们到底是妖怪,若这般去,即便不碰上佛道高人,给谢家庄的人看破,对胡九妹也不太好,所以以小道之见,还是好生装扮了去。”

于异只是要耍子,到不是要去捣乱,道:“说得有理,那就都装扮起来。”

四妖回洞,个个洗手净脸,那乱七八糟的毛也拨掉几把,再换了新衣服,装起斯文来,到也有五七分人样子,于异则是洗了把脸,衣服就不必换了,他在张家,张妙妙给他穿的本就是上等料子的绸衣,理清爽了,只要不呲牙时,到是个高大健壮的好后生。

第四十三章 白虎道人

收拾停当,一人四妖赶赴谢家庄,为免引起佛道中人的注意,五人一出山,便就收了妖风,走路出去,于异本不耐烦,不过看四妖都陪着笑脸,也就依了。

谢家庄在山南三十里,虽是不驾风,以一人四妖的脚力,那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事情,到庄子里,问到谢家,其实不要问,就那一家最热闹呢,然后送上红包,说起来四妖都穷,洞里有的也就是几张野物皮子筋角,可拿不出手,便是于异垫付,他到是有做老大的觉悟,直接就包了五个金锞子,把个礼宾吓一大跳,要知道这谢家庄也就是山外一个小村子呢,随礼吃酒,有十文钱就是个很象样的红包了,十两金子,值一百两银子,这个大数不说,这小山庄里的人,就没几个人见过金子的,一时惊动一庄人,指指点点,鹿道人到会打交道,只说都是胡九妹娘家兄弟,老大一直到老五,于异面象最嫩,理应是老五,也就不出声,只闷不响儿等着喝酒就行,当然,还要看新娘子——小孩子就爱这个不是?

里面胡九妹得信,却就吓了一大跳,悄悄让人引了鹿道人去,问得清楚,也不知是惊是喜,老远看了于异一眼,于异感受到她眼光,扭过头来,四目相对,于异一呲牙,胡九妹忙陪个笑脸,到底是狐狸成精,这一笑虽然勉强,到也不失妖媚,不过这笑起得急也去得快,原来狐狸心多,忽地就想:“啊呀,说这撕天王蛮野,功夫又高,别给他看上了,发蛮想要抢亲就麻烦。”回转内间,一颗心仍是悬着,她却不知,于异对女人,还是有些迷糊呢,懂了不少,好象就还是有那么点儿不懂,不感兴趣呢,便有兴趣,也只一个——这女人到底怎么个玩法儿呢,便如老虎逮了个乌龟——这老乌龟到底要怎么吃呢?

吉时到,新人出来,礼宾高呼:“一拜天地。”

门口忽传来一声厉叱:“慢着。”

包刮于异在内,所有人都扭头看过去,却见门口立了一个老道,五六十岁年纪,穿大红八卦衣,背一口剑,三缕长须,相貌儿到是不差,不过这会儿一脸凶厉,却是不招人爱,只见他向胡九妹一指:“大胆妖孽,敢为祸人间,还不现出原形。”

这一指,却不是虚指,指尖发一道白光,射向胡九妹,胡九妹遮着红盖头呢,而且女孩子出嫁嘛,总是又喜又羞,脑子里乱哄哄的,哪里还想到去提防,这一下恰中胸口,给打得飞了起来,撞在墙上,再又跌翻在地,红盖头也飞了,啊呀叫着,一时却是爬不起来。

道人那一下太过突兀,所有人,包刮于异在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胡九妹给打翻在地,众人才醒悟过来,一时就乱作一团,谢秀才忙就去扶胡九妹,却也有人叫:“白虎道人,是白虎道人。”

而鹿道人几个脸上也变了色,苍狼大王甚至退了一步,低叫道:“是白虎道人,这下糟了。”

于异却不识这道人来路,叫道:“这白虎道人是只什么鸟?”

苍狼大王有些慌,道:“白虎道人是七十里外的白虎观观主,法力高深,没想到居然来了这里,这下糟了。”狼眼四下乱溜,却是在找出路了,熊居士几个也差不多,到是鹿道人较为镇定,反是冷眼看着于异。

白虎道人并没发现于异几个,脚一跨到了堂前,又向胡九妹一指:“妖孽还不显形。”

“不要伤了我娘子。”却是谢秀才挺身出来,双臂一拦,遮在了胡九妹前面。

白虎道人眼一瞪:“什么娘子,这是只狐狸精,让开。”

“我不。”这谢秀才到是个硬气的,反把胸脯儿一挺:“就算是狐精,她也是我娘子。”

“嗯?”白虎道人三角眼瞪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罡威一发,谢秀才情不自禁退了一步,触到身后的胡九妹,一股勇气却不知又自哪里生了出来,竟又把身子一挺:“九妹于我有救命之恩,不论她是人是狐,总之她就是我娘子。”

“好。”这话豪气,于异忍不住就在心里夸了一句:“有恩必报,是个爷们。”

白虎道人却是勃然大怒:“我还以为你只是迷糊,原来是给狐狸精迷了心窍,却是容你不得。”他左手中抓着个拂尘,一拂尘便抽过去。

“相公当心。”胡九妹这会儿回过气来,却知谢秀才绝对当不得白虎道人这一下,急抱着谢秀才身子一旋,将谢秀才拖到了身后,却以自己后背硬挡了白虎道人这一拂,只闻刷的一声,大红喜服给抽得稀烂,连带里面的小衣也给抽烂了,露出了白玉也似的肌肤。

胡九妹啊的一声痛叫,往前一栽,倒在了谢秀才身上。

“娘子。”谢秀才痛叫一声,反手搂着她,一迭声叫道:“娘子,你没事吧。”怒目瞪向白虎道人:“你这道人,好不讲理,就算我娘子是狐精,却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她又没害人,反而是救了我,而且就算是害人,也只害我一个,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是个硬气的,我喜欢,比我哥强。”于异再次点头。

白虎道人则是越发暴怒:“人妖苛合,有背天条,你顽冥不灵,今日本真人便大开杀戒,以为后来者戒。”说着拂尘一扬,对着谢秀才两个搂头盖脸便打下去,拂尘带起的罡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怪啸,看来他是动了真火,这一下也是尽了全力,安心一下就要将谢秀才胡九妹同时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