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出去？

鬼使神差般的，林飞絮放下斗笠的黑纱，跟了上去。

沈大公子坐轿，到了镜湖边。

上了镜湖最大的花船。

林飞絮自然知道这里的花船都与烟花巷里的妓院有关。

镜湖两岸，都是歌女舞姬，是富家子弟取乐的地儿。

她以前接过两次任务，扮做舞姬，也在镜湖上杀过人。

醉得眼神迷离的男人，面对轻纱遮面的女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沉醉在女人的温柔里，看着她手伸向腰间，款款退下薄纱一样的衣物。

可惜，林飞絮的手只扣在腰间，眼神就是一边。

系在腰间的软剑，顷刻间便要了男人的命。

脖间一条血线，残血飞洒湖面，染红了镜湖的水。

面纱下林飞絮勾唇一笑，却愕然发现，有人盯着自己。

看到了她杀人的全过程。

此人，便是沈大公子。

他说他不会说出去，还说那人是一富商，为富不仁，本就该死。

她杀人，不过是为民除害。

还赞她武功高强，羡慕她能习武。

他自己身体孱弱，想多走几步路都会喘。

林飞絮渐渐放下戒备，用他递过来的丝帕擦干了剑上的血。

那丝帕，她至今留着。

他说他是沈家大公子，被友人拉上花船，是迫于无奈。

他不是寻花问柳之人，身上有极为干净的墨香，没有歌女舞姬身上那股甜腻的脂粉味儿。

情窦初开的冷酷杀手，沉浸在温柔公子编制的谎言里，好似很容易。

如果，她今日不曾看见沈大公子上花船，与镜湖上最有名的歌女执手相看。

“莺莺，你且等我。”

“燕京出了位小神医，家里人已为我去求医了。”

“若治好了我的病，我便能带你回家。”

林飞絮从未见过沈大公子如此温柔多情的一面。

不，或许他那双眼睛里不是温柔，就是多情。

看哪个女子都眉目含情。

她没想过他娶自己，因为她一个杀手，配不上光风霁月的沈大公子。

可她更没想过，他会自甘堕落喜欢上镜湖上最有名的歌女。

再是卖艺不卖身，歌女也不过是……

“沈大哥，莺莺这样的出身，怕是配不得你。”

她是被人卖到江南的官妓，也曾出身名门。

与沈家大少爷，自小便有婚约。

可惜，一招家破，她从人人艳羡的名门贵女，沦落成了整个江南最低贱的女人。

“且，莺莺投身烟花之地，为的便是报仇。”

“那人一日不死，莺莺一日不会离开。”

“莺莺莫怕，报仇可以，何须为了那人搭上你的性命？”

“我认识一个功夫高强的杀手，若有帮忙，势必取那狗贼性命！”

林飞絮听到这里，差点气息外泄。

她敢肯定，沈大公子口中的杀手就是自己。

“杀手靠谱吗？”

莺莺姑娘似有怀疑。

“我能见见他吗？”

“暂时不行。”沈大公子当然不会让两人见面。

他甚至不会告诉莺莺，杀手是一女子。

“杀手也去了燕京，帮我寻神医去了。”

“她很厉害，定能请来神医。”

“只要她一有消息，我便去燕京。”

“届时，还能赶上科举。”

男人的想法是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