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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八、私生子(罗方)

转眼,三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了两三个月。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方尤察觉到,这个叫申屠淮衣的少年不止在外貌上让他感觉到熟悉,就连平时生活中的举手投足间,都能透出两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是自己的职业病,没事儿就爱瞎琢磨,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再加上申屠淮衣虽然眉眼锋利如刃,目光中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暖,可能还是太年轻的原因,这点符合了他这个陌生人身上该有的陌生感,随即,方尤便把心里那点子疑惑给抛到九霄云外。

另一边厢,方尤不再想了,罗晟却还在想,通过这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的观察,罗晟敏锐的察觉到,申屠淮衣这个小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他在方尤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都让罗晟感觉出一种刻意。

这种刻意不是因为别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不是罗晟多心,而是申屠淮衣身上确实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有很多他看不透,却又觉得再进一步,就能接触到真相的感觉。

这让罗晟更加关注起申屠淮衣的动作,背地里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申屠淮衣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还是故意为之,他在与首都方面联络的时候,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与对方聊起了自己的私事,话间,罗晟隐约听到他问说“外公身体有没有好一点”,“申屠家还有儿子,犯不着让他老人家继续受累”之类的话题。

罗晟靠在不远处的门框上,摸着下巴思考着,他们这个‘申屠家’指的不会有别人,在他的记忆里,首都只有一家姓申屠的在朝廷上当官,这一家人貌似在二十年前就是根正苗红的高干家庭了,当时的申屠家老爷子任职XX军区副总司令官,可以说是一手遮天,那个时候他就到了要退休的年纪,要是活到现在,恐怕也得有七张了。

当天晚上,罗晟一直在陈旧的回忆中搜寻自己和申屠家有关联的片段,猛然想起来,他在念大学的时候似乎和申屠家一个女孩儿交往过,好像还比他大一届,还是无意中通过他姐姐罗雪认识的,只不过他已经不记得到底在一起多久,好像只交往了半年多,申屠闺女意外怀孕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点羞羞事儿很快就传到了两位大家长耳里。

要说起来,这件事要是发生在普通群众家里,也就是孩子没管教好出了丑,可这件事发生在有道德洁癖的申屠老爷子眼里,那就是伤风败俗、有碍良好风气的恶心事儿。

一向头顶光环,人人称羡的申屠家,一时被背上了行为不检的锅,这锅底漆黑啊,申屠家哪甘心被抹上这种污点,再加上罗二爷当时在帝都的风评也不好,出事以后也没站出来负责解决,人家合计着肯定是自家女儿被个小盲流给忽悠了。

申屠家的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找上了他家老爷子,从罗雪和罗晟的脾性就能看出来,罗家老爷子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个老爷子见面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

俩位当家大爷一咳嗽,半个帝都都跟着打颤。

申屠家从此就跟罗家记恨上了,自己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就这么未婚先孕,而且大学还没毕业呢。

这事也闹的俩当事人尴尬不已,没有太深基础的感情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结果俩人就掰了。

后续也传来话音,说是申屠家的大小姐把孩子已经给打掉了。

这话传出来后还让罗老爷子也气恨了一段时间。那好歹也是老罗家的种,就罗晟这个王八犊子玩意儿,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给罗家留后呢,太可惜了!!

要说起来,罗晟对申屠家那位闺女还残留着一点印象,虽然想不起具体相貌了,他隐约还记得,那女子温柔大方,但骨子里也是极有主意的,分手好像都是对方先提出来的,而且提出来后摆摆手转身就走了,特潇洒。

那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位名为申屠淮衣的少年,和那个申屠家,和那位女子,是不是存在着某种关系呢?

第二天一大早,罗晟就趁方尤猫在实验室里的功夫,偷偷在申屠淮衣出完操要回寝室的时候将人拦在了门口。

“你找我?”

申屠淮衣眨了眨眼,脱下外套,在头上抹了一把。

“废话,不找你我站在这养蚊子?”

罗晟瞪他一眼,高大的身材往门口一站,像一堵门一样。

申屠淮衣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着,随即出口的话直接的让罗晟吃了一惊,“你是来问我身世的,还是来问我接近方老师的理由的?还是直接来警告我,让我远离你们视线的?”

罗晟一愕,这小子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却他妈是个人精,不是早就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就是有备而来的。

“都是,既然你自己心里都明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用不着再绕弯子了。”

是了,罗二爷就是这么个虎豹脾气。

申屠淮衣丝毫不在意他一张臭脸,冷冷一笑,洒脱的开了口,“好,正好我也不喜欢墨迹,不过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些个答案,可不见得和你想的一样,也不见得会让你高兴。”

你来到我面前就是最不让我高兴的事儿!!

罗晟不耐烦的摆摆手,靠在门框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大爷模样,质问道:“说,你是不是申屠家派来给我找不痛快的?申屠荣耀得知我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觉得不弄死不痛快?”

申屠淮衣不答反问:“你做了什么让人家记恨着非要把你除之而后快的事情吗?”

“……”

这一下把罗晟噎了个半死,他怎么能把前半辈子那点子风流账提溜出来给小孩儿算算?他还要脸呢。

见罗晟跟吃了大便一样的难看表情,申屠淮衣报复似的心里暗爽,脸上也笑的更开了,“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人的指示,来故意跟你作对,也不是你想的那套阴谋论。”

罗晟眯着眼睛打量他,似乎在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只是单纯的被派遣来学习的,中科院新入伍增员的人不再少数,你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没有一点关系,谁信?!

申屠淮衣状似无辜地耸耸肩,“要说凭什么嘛,当然是凭我是申屠家的接班人,凭我跟你们的关系喽?”

罗晟瞪眼,“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哦,我说错了,不是你们,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嘴上虽然是这么问着,但罗晟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以至于这个猜测的真实度,让他不禁心头打颤。

申屠淮衣上前一步,盯住他的眼睛,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此时迸射出不同光芒。

接下来的话,让罗晟感觉到像是突然从天空掉下来一块巨大的陨石,好死不死的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申屠淮衣一字一顿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和你,是,亲,生,父,子。”

这样的关系。

‘轰’一声。

罗晟只觉一阵头晕眼花,眼前的所有都跟万花筒似的,缤纷缭乱,不敢相信。

他略略捋了一下头绪,“等等,等等,我记得当时,申屠家传出消息说孩子已经打掉了吧。”

“是啊,当时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做人/流之前要体检,结果报告说我妈贫血,加上她子宫天生有缺陷,如果术中不顺利,可能会有危险,就算顺利把我做掉,以后也不会再怀孕。所以,我就这么被留下来了。”

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让这个只有十七八岁大的孩子,再说起自己不被期待的生命时,这么的坦然自若,毫不在乎。

罗晟心里正跟烧开的水一样沸腾着,余光忽然看到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躲躲闪闪的人影,便出声喝道:“谁,居然敢偷听老子说话,赶快给我站出来。”

人影迟疑了片刻,随即走了出来,踏出阴影,走到俩人跟前,罗晟才看清这个人,正正就是不该出现的方尤。

也不知道他躲在那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只见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出声。

被抓了个正着,罗晟有些心虚,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笨拙的轻声哄着,“你别多心,那都是陈年旧历的事了。”

见方尤仍然低着头没反应,又说道:“那都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你不会现在拿出来跟我杠吧。”

方尤忽的一抬眼,眼底一片通红,明显反应过激,抬起一根手指指着申屠淮衣的鼻尖,冲着罗晟哑声低喝:“这么一个大孩子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怪我拿过去的事跟你杠?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什么?”

“我的什么?”

方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私生子。”

罗晟神经嘎嘣一声断裂了。

‘私生子’这三个字好似就是在指责他对于感情的不忠心和不负责,这让一向暴脾气的罗晟不免有些光火,声调陡然升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老子的儿子,什么叫私生子,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听到他反过来喝骂自己,方尤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

这段时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罗晟对于申屠淮衣的关注度是难得的高,之前对轻羽都没有过的高度关注力,这会儿却用在了一个陌生人身上,方尤本来还以为他是在吃自己的醋,没想到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哪是为了他去关心‘情敌’,人家是关心要怎么认回儿子!!!

想到此,方尤又气愤又委屈,却是笨嘴拙腮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罗晟一看他红着眼睛掉金豆,扁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硬汉的心里顿时就软了,刚想伸出手抱过来哄一哄,不料方尤突然爆发,一把推开他,大喊了一句“你我关系到此为止,从此陌路。”

随后转身就走。

罗晟伸手没抓住,怔楞了一会儿,一抬头人就不见踪影了。

随即反应过来,狠狠一脚踹在了墙上。

申屠淮衣白白看了一场年度分手大戏,虽然有点狗血,不过是免费的,他也就不看白不看了。

此时好戏落幕了,看对面那便宜老爹的架势,他觉着,现在想要脱身,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罗晟无处发泄的怒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一双犀利的鹰眸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今天最好是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给我交代清楚了,否则,别说你是我儿子,你就算你是我老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强大的气场和压迫感,要是别人,说不定早就跪了,可是偏偏他申屠淮衣就像是有备而来,一点也看不出紧张害怕的样子,这让罗晟觉得,这小子怕不是早就把他们给打听清楚了,自己找上门来报复他的吧。

许是被罗晟瞪的有点心虚,申屠淮衣‘额’了一声,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无非就是我妈是不是当初跟你处对象的那个人,我是不是摸清了你活在蜀川,特地来找你报复的。”

罗晟瞪着他不出声,那眼神仿佛带着犀利的钩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申屠淮衣笑着点点头,“你猜的对,也不对。”

等到申屠淮衣从头到尾把事情的始末讲明白之后,罗晟再回去找方尤想解释,翻遍了这个地下基地,都没发现他。

跟大门的岗哨一询问,说是方工程师独自出了门,没有交代任何话。

看来这次真是气大了伤着了,以方尤的习惯和秉性,他每次出门都会前后左右的人都交代明白才出去,这次什么都不顾就自己跑了,想必是真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