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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罗雪身死

罗雪依然是那副浑不在意的面孔,朝满头大汗一脸狰狞的罗晟摇了摇头,哑声道:“救方尤和小十四,一定要救他们。”方尤是她的学生,她了解他的能力,小十四是哈洛斯的基因传承者,这两个人都是少有的大脑意识控制者。

相比起来,她是无所谓生死的,人活这一辈子,总要有舍有得,没人能够了无遗憾的走到尽头。

罗晟脸上全是水珠,哗啦啦的往下淌,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或者两者皆有,他大声嘶吼着,“风轻羽,你他妈的死哪去了?快来救你老妈啊!!!”

此时,经过了能源液实验的洗礼,经过了两场恶战,经过了几天的不眠不休,风轻羽已经疲惫不堪,他想催动能源种自救,却发现能源种中的被他净化的正能量,正在和周围的负能量互相冲撞对抗,他疲于用意识将它们一一净化,身体正陷落在一处被血水侵蚀的油滑的崖壁中间,他两只手费劲儿的攀住地面,听到罗晟的吼声,他浑身一凛,立刻用自己疲倦的大脑意识催动能源种的能量,将负能量逐渐净化,周身与脚下一阵急速旋风环绕,加上他自己身体向上勾爬的力道,慢慢使自己脱离了山崖的缝隙。

他手脚并用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罗雪的方向跑过去。

罗雪的手臂近乎麻痹,使不上什么力气了,她心里也没什么多余的残念,也不像方尤似的在乎什么死法,便渐渐放任自己的身体下坠。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到了自己亲生儿子那张俊脸。

风轻羽跪在缝隙的边缘,伸手一把拉住罗雪即将脱力崖壁的手,咬紧牙根,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而经脉必露,一把将罗雪给提了上来,随即,他突然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沁骨。

“轻羽小心!!”

罗晟好容易将方尤两个人拽上来,一回头就看到了令他惊悚的一幕。

风轻羽都来不及回头,罗雪在拉上来的一瞬间,还站在崖壁边缘,一把抱住风轻羽转过身。

‘噗呲!’血花四溅!!那喷溅而出的温热甘甜的血液,全溅在了风轻羽目瞪口呆的脸庞之上。

“妈!!!!!”

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声。

风轻羽接住罗雪瘫软下去的身躯,看见他妈全身是血的样子,浑身都在颤抖,他脑中赫然呈现的,是他爸当初在他眼前咽气的场景,这种悲痛欲绝的人伦之痛还要让他再承受一次,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

“妈,妈你别睡,我能治好你,我能的……”

风轻羽泪流满面的托起罗雪的脑袋,眼泪噼里啪啦的全落在了罗雪的脸上,和她的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华正霖看了一眼自己光刃,愣了一秒钟,随即,就听到罗晟大吼一声,以疯狂的姿态朝他扑了过来……

罗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她的肚子已经被剖开,吸气呼气都在漏气,她笑了笑,抬起冰冷的手,摸了摸风轻羽的脸,这样温情的动作,是风轻羽从小到大少有的体会,罗雪从来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的儿,对……对不起。”

罗雪艰难的从喉管里吐出这三个字,她知道,对于她的丈夫与儿子来说,这三个字早已经无足轻重,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除了这个能表达她心里满载的愧疚,还能说什么呢?!

风轻羽使劲儿的摇头,泪花与汗水在空气中炸裂成星星点点的光圈,他抽泣着,“不,你别说话,我给你治伤。”

像刚才给老花治伤一样,没有基因异变的普通人接收能源种的能量,吸收与消融极其的缓慢,他刚刚目睹了兄弟的惨死,现在又要眼睁睁让他承受失母之痛吗?

罗雪大睁着双眼,却已经看不清东西,她贪婪的抚摸着儿子白皙的面颊,摸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这个孩子啊,眉眼处有几分像她,面部轮廓也有几分像她,其他地方,却都像风朝英,这辈子二十多年没仔细看过,这回可要好好的记住了。

罗雪胸腔颤抖,已然难以呼吸,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最后三个字:“活,下,去。”合上眼帘的那一刻,一滴深藏了半辈子的眼底,从她的眼角中缓缓滑落。

这所有的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太过短暂,短暂到他连做最后告别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风轻羽怔怔地看着已经断了气的罗雪,感受着她迅速冰凉下去的身躯,母亲的血,侵透了他的衣服,染红了他的双眼。

罗晟疯了一般的朝着华正霖攻击过去,双臂的冰刃笼罩着一层森森寒气,甚至足以冻结空气。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华正霖的对手,亲姐姐的突逢遇难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双目嗜血,全身散发着冷冽残暴的气息。

华正霖在抵抗罗晟快速凶猛的攻击时,用余光瞥了一眼倒在崖壁边缘的罗雪,双眸瞬间一暗。

黑红色光刃顿时拔长了一倍有余,左臂‘当’一声与罗晟的冰刃相交,脚下狠狠一跺,整个山体猛的一晃。

罗晟一个身形不稳,华正霖飞身而起,二人脚下的地面霎时开了一个巨大的坑穴,罗晟只感到身体一阵失重感袭来,脚下悬空,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二爷!!!”

方尤拖着受伤的腿扑了过去,却在即将要抓住罗晟指间的时候被猛烈摇晃的山体给晃倒。

罗晟暗骂一声,已经做好了被脚下波涛吞没的准备,却在陷落了一臂之距的时候被人猛然抓住。

“轻羽?”

罗晟抬头,密布的阴云让昏暗的天色变得浑浊不堪,但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风轻羽熟悉的五官。

风轻羽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悬挂在崖壁之上,两只手死死的抓着罗晟的胳膊,“小舅舅,我没爹也没妈了,不能再没有你。”这句话里,伴随着的是他强大背后的脆弱,颤抖的腔调让人心疼不已。

罗晟垂了垂眸,反手一把握住风轻羽的手,瞪着猩红的眼,咬牙切齿的说,“小兔崽子,那就快点拉我上去!”

风轻羽的双脚卡在一块尖石上,大头朝下的惯力控的他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他大喝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罗晟扯了上来。而当他刚一回头,罗雪的尸身,已经随着不断颤动的地面,滑进了深渊之下。

“不!!!!!”

风轻羽大吼一声,朝着那边跑过去,可是只听到了他妈掉落进海水中‘噗通’的一声,激起了无限浪花,最后,被汹涌海浪全部吞没。忽而,他笑了,笑的泪流满面,笑的浑身颤抖,笑的癫狂悲恸。

末世之初,他因为胆怯逃生,没能给亲爹收尸,现在,他悲剧重演,让他情何以堪。

罗晟怔楞片刻,‘哐’一声巨响,一拳轰炸在地上。

风轻羽慢慢的站了起来,周围已经一片悲惨狼藉,整个山体都已经破败不堪,连绵的山脉层层断裂,像是一副被浓墨泼掉的油彩画,颓败而残忍。

他抬起血红的双眸,盯着正好身处于他上方的华正霖,华正霖的目光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恢复过来,沉声道:“现在把能源种都交给我,你们还能全身而退。”

风轻羽冷笑,满脸残混的血迹,显得有些狰狞,“你别白日做梦了,今天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亡。”

此时,他已经将眼前男人是爱人父亲的身份彻底拔除,如果他不死,他们都别想从这片裂山汪洋中活着走出去。

华正霖微微凝眸,“你到现在还觉得,你能打得败我吗?你手里纵然有七颗能源种,其能发挥的能量威力,也不如我手里这一颗来的更凶猛。”

风轻羽森寒一笑,露出一口尖牙,“正能量不能全部发掘,那就用负能量吧。”

说完,他从胸口掏出八卦盘,捧在手中,八卦盘中,颜色各异的七颗能源种霎时光芒大作,自动自发开始吸收周围所有的负能量信息,一时间,天地间风残云卷,一股股淡白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八卦盘齐聚而来,能量气流在空气中极速流动,全部被那七颗能源种吸收消融。

风轻羽垂着双眸,唇线紧绷,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滚滚滑落,眼前的流汗全部被打湿,微垂眼帘,脸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看清。他动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将能源种中吸收到的大量负能量净化掉。

方尤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不稳的他几次跌倒,几次爬起,想要冲过去,却被罗晟一把抓住,只能大喊,“轻羽,不要乱来啊,负能量太过庞大,吸收的太过猛烈,你难以净化难以招架啊。”

风轻羽置若罔闻,没听到一般,颀长纤瘦的身形不动如山,手掌捧着八卦盘,整个天地间的负能量都像被他吸收了一样,他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吸引器,一个漩涡中心,负能量的气流源源不断的朝他翻涌而来。

而方尤的叫喊声,却惊的已经失血过多意识模糊的华崇义浑身一凛。他倏然睁开双眼,身子一动,一阵撕裂一般的剧痛顿时席卷他的全是,他不管不顾从三儿的后背飞身而下,羽翼上斑驳的鳞片还没有完全修复,身上多处伤口还有好几处没能自愈。他的目光追寻着风轻羽的身影,看到时双眸猛的瞪大。

这个时候,风轻羽已经整个人被笼罩在一个奇诡妖异的淡紫色的雾光中,他的发色,他的皮肤,如同被赤红的血水侵染,整个人看着满身血腥与戾气,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了周围所有生物巨大的的压迫感。

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一般。风轻羽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感觉到大脑中几股意识在相互对冲。强猛凶狠的霸道之势,让他根本没办法一一净化完全,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能源种中负能量的饱和度前所未有的高涨,但仿佛仍然是吸收不够,近乎贪婪的蚕食着天地间所有的能量气息,包括微弱中和的自然属性能量。

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步一个深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风轻羽的心中大部分是茫然的,被一路上的穷追猛打,他一直是被动的,他从没为将来的不可预知而为难过自己,从来没有未雨绸缪的先知习惯。

他没有什么野心,没有什么宏酬壮志,他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不是贪生,更不是怕死,只是想要生存下去的意念太过强大,强大到连风轻羽自己都有些惊讶的程度,但他心里明白,失去的越多,就想拥有的更多,把手中还掌握着的,还没有离他而去的,全部都能留住。

不想死的理由,就是活着的意义!!

这就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华正霖脸色变了变,心下有些惊讶,眼睁睁的看着风轻羽飞速的进化中,他的外表形态没有太大变化,可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风轻羽体内强大的能量辐射,那是夹杂了净化的正能量和与之对冲的负能量的混合,那强大繁盛不断扩展的气息亦正亦邪,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办法做到融合负能量与正能量,风轻羽居然可以做到!!

负能量还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八卦盘中涌去,被七颗能源种大量吸收。

风轻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一团云彩上,没有重力,没有吸引力,他的大脑混沌不堪,在多股对抗的意识流中,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意识。

突然间,一阵狂猛的飓风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凶猛袭来,将本来就被山体震颤的摇晃的人们吹的东倒西歪,伴随着冰凉刺骨的雨水,狠狠打砸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无孔不入,没有任何可以躲逃的地方。

迅猛的狂风夹着寒雨冲进深山林海,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呼啸声响,如同野兽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