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羽白天累的像条死狗，晚上休息之前哼哼唧唧的磨华崇义给他按摩，华崇义被磨烦了寻思着他要是一直这样无赖，自己也睡不好，无奈的骑在他身上，从后颈处到肩胛骨，延至整个后背给他来了个彻底的放松。

风轻羽舒服的哼唧着，最后华崇义也累了，低头一看，他已经留着哈喇子睡着了，差点把华崇义气了个倒仰。

射击比赛的结果是风轻羽拿果真秉着天赋和这么长时间的苦练，拿了第三名，第一名是顾骄阳，名居榜首也算是实至名归，并没有太多人意外，顾骄阳的枪法是十年如一日年专训苦练出来的，可以说是例无虚发。

第二名是华崇义，据说人家小时候没断奶就已经把枪支当玩具了，这点先天条件咱自然是比不上。

不如对前两位的服气，风轻羽的名次就让人忍不住怀疑有水分了，他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短短数月能从众群雄中脱颖而出，也有人不信。

别人不了解，华崇义最知道，风轻羽对枪支对狙击有种超乎寻常的狂热，拿起枪就跟抽大烟似的爱不释手，飘飘然的不愿意放下，连做梦喊的都是‘再来一发’。华崇义每每被惊醒，也只能哭笑不得的踹他两脚解恨。

在放下狙击枪的下一刻，移动靶子那边开始报数：“95.5环。”

“哦耶！！！”风轻羽双手握拳给自己鼓了把劲儿。

众人一片哗然，莫不是对风轻羽的成绩大为吃惊，短暂的惊讶过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风轻羽兴奋地跳的老高，一下子扑倒华崇义，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双手抱住他的头，双腿盘在他的胯上，嘚嘚瑟瑟的对华崇义抛媚眼儿，“哈哈哈哈哈……咋样，我就说我能行吧。”

华崇义被他扑了个倒仰，一手揉着后脑勺，一手虚环住他的腰，不屑的哼哼，“瞅你这点出息，就一次成绩代表不了什么，现在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可见你以前成绩有多糟糕，这一次还有侥幸的成分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听了这话也不生气，风轻羽反而笑的无比欠揍，“侥幸也是拿到名次了，咋着，你不夸我也该以我为荣啊。”

看到他高兴的两眼放光，帅气的脸上璀璨盎然，华崇义寻思着，这也算是对他这个师傅连日来辛苦的一种肯定，算了，就由他骄傲两天。

华崇义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腰侧，说：“行，你今天也算出师了。”

一听这话，风轻羽更兴奋了，抱住他的肩膀来回晃悠，大笑着说：“哈哈哈哈……狗嘴里终于吐出一句象牙啦！哈哈哈……”

“滚开！！”

“哎我去，疼啊”风轻羽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哼，早晚超过你，拽个屁呀。”

华崇义整了整腰带，“行，我等着。”

风轻羽狠狠朝他竖了个中指。

华崇义看似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立誓要超过我，不如回炉重来一次，说不定还有机会。”

风轻羽不乐意了，气哼哼地，咬牙切齿的骂：“让你丫夸我一句‘你厉害’能难为死你啊。”

“……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风轻羽每天早上天幕还在昏沉之际，就被华崇义抓起来出操训练，直到晚上睡觉之前才被允许有自由时间，几天下来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若不是誓死捍卫着这张来之不易的帅脸，恐怕也得在华崇义魔鬼般的训教下惨遭毁容。

从最开始的体力不支到能慢慢适应一点点缩小和队伍的差距，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虽然现在差距也如山一样高，但他好歹能把心里那种要死要活的负面情绪客服，好歹能在晚上的散手擒拿格斗武术课上和小亮他们过个一招半式的，好歹能让华崇义那个周扒皮小狼崽子偶尔对他点个赞许的头颅，虽然被骂的更多，但向来对自己没啥要求得过且过的风轻羽已是相当的满意了，有时候摸摸自己身上渐渐鼓胀起来肌肉，甚至有种自我陶醉的迷恋感。

这期间，他曾因为体力不支到极限而一度以为自己会死，曾因为早上爬不起来而和华崇义拔刀相向，曾因为皮肉之苦和身体倦乏迁怒身边所有人，曾无数次想要放弃，趴在地上撒泼耍赖翻滚打滑就是不起来。

可华崇义每次都有办法把这泼皮制的服服帖帖，即使心里怨恨咒骂问候千百遍他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也不敢炸毛翻脸扔胳膊扔腿儿跟人家硬碰硬。

后来华崇义也摸透了他。嗯，这就是典型的好逸恶劳欺善怕恶的货。

这几天里天气阴沉不定，乌云密布气压低沉了两日之后，又下了三四天的瓢泼大雨，风轻羽暗自对来老天爷喜极而泣，终于算是听见他了的祷告，再大点，再大点，可算不用出操训练累的半死不活了。

中午吃完饭，风轻羽正想躺回床上再来个美美的回笼觉，刚脱完衣服就被华崇义给拎到了四楼实验室。

实验室里各种科研器械高端的表示和英文缩写名称，风轻羽一个都不认识，有个覆盖一层银白色寒光的机器上还冒着徐徐白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往隔断里面看去，是一排大鱼缸似的圆柱形营养液，趁着外面灯光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有几个里面有着他不清形状的东西，以轮廓看上去，不像是人，应该是某种动物，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毛发，光溜溜的或直站，或蜷缩的飘在营养液里。

顿觉背后一阵凉意直窜头顶，对这些冰冷无一点人气儿的东西，他没有一点好感，反而无来由的恐惧，身子直往华崇义身上靠，仿佛可以借着他隔着衣服的轻微体温给自己增加点勇气。

宽敞明亮的实验室里，镶嵌在天花板里的灯管亮度惊人，几位穿着白大褂和白口罩的科研人员在各种仪器中窜流，看不清表情，眼神却都十分严谨。

“你们来了。”顾骄阳手里拿着一个锥形瓶，仔细认真的盯着里面淡蓝色液体的变化，仅用眼角撇了一眼他们。

听见他的话，一个肤白面嫩的毛茸茸的脑袋从一台超微量光度仪后面露出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笑道：“你俩动作好慢，就等你们了。”

看了一眼靠在窗台上的康炙禹，华崇义抱胸倚在桌沿儿上，说：“有事快说，找我们干什么？”

接到顾骄阳的眼色，不善言辞的方尤为难地舔了舔嘴角，他努力组织语言，想要把接下来的信息平静的表达出来，“那个,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八卦盘和彩石，这几天有了初步的一个推断，想让你们来验证一下。”

你们？？这里除了他们四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人，就只剩华崇义、康炙禹和风轻羽。

三人隔空对望一眼，康炙禹最先反应，面色不由一凛，口气讽刺，“验证什么？是要拿我们做活体实验？”

众人一惊，风轻羽吓得立刻朝方尤瞪大了眼睛，活体实验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太吓人了。方尤被他们好几双眼睛齐齐瞪视，不由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连连摆手，道：“别，你们别误会，其实也不能算是活体实验，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点眉目了，而你们都是切实经历过八卦盘和彩石能量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给予配合。”说到最后，在康炙禹和华崇义的如狼似虎如冰锥的瞪视下，声音渐渐失了底气，小如蚊蝇。

此话一出，华崇义和风轻羽惊讶的看着康炙禹。果然不出所料，原来他也……

康炙禹也一样向两人投射出‘果不其然’的目光。

顿时，三个人心里就有了一种颇为诡异的亲密感。

空气寂静下来，方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顾骄阳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掩住下唇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锥形瓶，说：“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大家也用不着心里存个芥蒂，猜来猜去的浪费精力和时间。”

说完，淡漠且沉的眸色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顾骄阳白袍一甩，转身走出实验台，面色低沉肃穆，更冷了几分，“首先，我要谈一个你们埋在心里，都不愿意提起的话题，就是十多年前执行过的一二梯次‘基因造合B计划’也可以称为‘770计划’的始末结果。”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一声响雷，把华崇义和康炙禹的身躯双双震颤如抖筛，俩人脸色齐齐巨变。

顾骄阳琉璃似的眼珠在华崇义和康炙禹脸上流连，目光犀利，继续说：“执行这个计划的原因我们就不必言明了，现在重要的是，当初以为失败的‘漏网之鱼’,今日成了唯二的‘成功案例’。”

偌大的空间霎时一片寂静，在场所有人中，只有风轻羽一头雾水不知其所谓云云，很明显，其他人都已清楚。

“十二年前，中科院与基因研究所首次开发这个项目的时候，在切实实验了无数次之后本以为至少有五成把握可以成功施行，但没想到，这庞大的基因造合队伍的770人里，只有三个人是活体成功的。由于每个人本身的DNA基因系链和遗传性特征都不同，自我意志力和掌控能力也差异甚大，所以当时这其中只有两个人看似把外来生物重组基因融合和自体基因融合了百分之80，而其中一个，不到半年就因为细胞和再造细胞迅速衰败而死亡，另一个，则被视为唯一一个成功生物改造人而被四强国瓜分……”顾骄阳闭了闭眼，轻喘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停顿了一下，即说：“而最后一个，却因为年纪太小，且身体和智力没有太大变化，被列为自我隐性基因太强，吞噬了外来生物基因组，即视为‘失败活体’，退了回去。”

顾骄阳慢悠悠的转过身，眼底深沉，面对华崇义，“……就是你吧，华崇义队长。”

刷的扭过头，风轻羽不敢置信的看着华崇义，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顾骄阳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变态的计划，而且参与其中之一并且做过活体移植的主角，居然还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人。

华崇义垂在两侧的手臂肌肉愤涨，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手背青筋暴起，薄唇紧抿成一线，深邃的双眸如同寒潭一般深不见底，夹杂着怨愤和不甘，周身围绕着一股强烈的戾气。顾骄阳的话仿佛把他带回了八岁那年，那个一片惨白冰冷的实验室，他惶恐的呼喊求救，愤怒打砸摔破坏着身边的一切，却撼不动枪打不透的防弹玻璃分毫，他被关在里面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见天日，最后被按在冰冷的手术台，无数种器械插进他的身体里，控制着他的血液和精神，他稚嫩的身躯布满了黄黄绿绿的长线，微凉的镇定剂从他的血管蔓延至大脑，乃至全身，而在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经受着什么。

如同在噩梦里挣扎的不止华崇义一个人，一直默不作声，靠在窗台边儿上的康炙禹也没好多少，此时仿佛一颗子弹穿透他的喉咙，灼烧着疼，眼底一片血红，眼睛里拉满了通红的血丝，周身散发着暴怒和恨意。

顾骄阳抹了一把脸，显得有些无力，无视他难看至极的脸色，对他说：“康少校是属于第二梯次的最尖端活体，由于第一次的失败太多，第二次就运用了提前的血液、脊髓、皮肤、再生细胞能力和脑脊等各项活检，毫无疑问的，康少校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合格过关的人，而这从几千人中筛选出来的十个人，你是最后一个可以完好如初走出试验基地的活体，经过检测，你的敏锐、视觉、听力、躯体协调控制力、爆发力、抗打击力、包括细胞治愈和再生能力都要比其他人高出十倍有余，可是即便你已经如此优秀，也还是没构上‘计划’成功的哪条线，等等这一切，也就变成了白白加注在你身上的多余产物，虽然它让你这十年在部队里顺风顺水，能力卓越，一路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