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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回到原点

小亮和梧桐被吼的一愣,随即被易峰和三儿放落在地,四个人一起冲了过来,“副队,你别这样!!”

易峰抓住华崇义不断挥舞的拳头,大喝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你想害死自己是不是!!”

几个人一起按压住华崇义的四肢和后背,死死的将人压制在身下,康炙禹腰窝受了一击,疼的闷哼一声,被华崇义疯狂的样子吓的不轻,不敢松懈一分。

身上是五六个人死死的压制着,华崇义挣脱不开,像一只被锯断手脚的驱壳,奋力的往前爬去,下颚被尖石磕撞的鲜血淋漓,嘴里一直在嘶哑着,“轻羽,不要走,你回来啊。”

看着他歇斯底里崩溃的样子,方尤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华崇义跟前,阻挡住他挣扎前爬,腔调颤抖无力,“崇义,崇义拜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这是轻羽自己选择的,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能做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吗?!”

华崇义还是没听见,拖着身上的人往前爬,破碎绽裂的伤口在地上拖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方尤不忍心看他再折腾自己,上前捧起他的脸,“轻羽现在做到了我们所期望的样子,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勇敢更坚强,此刻他光芒万丈,这么选择,不止是为了你,更为了我们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啊。”

小十四跟在方尤身边,急忙补充道:“你这样做已经无济于事了,风轻羽现在已经和八卦盘一起化为能源种封印,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冰封能源种,你是想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白费吗?”

说道最后直接大喊出声,“到底是谁没有种?风轻羽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软弱的废物?他活出了你所期盼的模样,你做到了他期望的事情吗?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你要这么放弃我们一走了之吗?”

华崇义不动了!淡金色的瞳孔中有浮萍在缓缓飘荡,一片茫然,看的好生可怜。

怔然间,八卦盘的万丈光芒渐渐敛消,伏羲崖的山体突然坍塌,无数砂石滚滚砸落,泥水倾泻而下,顷刻,就已将整个山峰错位分裂,山崖犹如被神的巨斧劈斩而下,断裂破碎……将八卦盘、能源种、风轻羽……全部覆盖埋葬。

“啊啊啊!!!”

华崇义爆发出一句震颤人心的嘶吼声,透着悲痛欲绝,凄荒而绝望,震痛了所有人的心。

他匍匐在地,口唇之下糊满了血泥,齿缝间渗透着压抑的呜咽声,伴随着流风,传播到无边无际,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嘶声力竭的哭喊,“风轻羽!!!”一遍又一遍,只有那个人的名字。

方尤抽泣,难过到不能自已,“崇义,不要这样啊……轻羽,他会……他会回来的,你要相信他。”他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华崇义,但他必须说服自己,他必须相信风轻羽没有死,必须相信他还能回到他们身边。

天上的黑云逐渐消散,露出了一点灰蓝色,依旧是压抑的颜色,飓风停摆,山体稳定,一切的一切好像全都静止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沉寂,只有细密连绵的雨滴,依旧像断了的线的珠子,纷纷扰扰的从天上杨洒而下。

一片狰狞狼藉的天地间,仿佛只有这场雨能够将所有的杀戮与血腥冲刷干净,空气中透着一股自然泥土的香气,没有了奇诡云雾的缭绕,没有了莫名结界的阻碍,彷如一片自然基因初生的景象。

华崇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异化回了原形态,满身伤痕的趴伏在泥泞的土地上,半天没有动作,雨水将他全身打湿的彻彻底底,他点漆般的眼珠仿佛能装下整条银河系,怔楞的望着前面断裂碎石堆砌的山体中,唯一矗立不倒的那座山崖峭壁,上面鲜明刚硬的‘伏羲崖’三个大字,整整篆刻在了他的瞳仁上,怎么也抹不掉。

末世三年,人心惶惶。在众多异变动植物互相绞杀,多番抗争纷扰之下,以一个最惨烈壮观的结局,结束了这场空前绝后的人间浩劫。又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负能量渐渐消散,没有了强大诡异的能源加持,所有的生物基因重生洗牌,人类依旧凭借着顽强坚韧的毅力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以独有的智慧领导着整个生物世界。

可是放眼望去,这个他们熟悉的地方,已经满目疮痍,像一个被抛弃的行乞者,微寒苦涩。世界各地开始重整旗鼓,看似将那份惊恐畏惧掩藏了起来,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害怕,恐惧着它们随时再重来一次。

整个Z国十亿人口,三年下来,幸存的人口只达十分之一,这是一个多么惊悚的死亡率,倘若不是后期官方ZF及时采取应急措施,调动所有紧急救援和地方驻扎,怕是最后,连这十分之一都保不住。

负能量逐渐溃散的两年多之后,方尤站在蜀川地下科研基地的大门前,看着康炙禹和顾骄阳重新带人整顿整个蜀川,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没事儿回你的实验室去,要么就窝在里面不出来,要么出来了就唉声叹气,活的累不累啊你?”罗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抱胸,斜靠在大门旁边的门廊柱上,虽然看着精神还算饱满,但还是一身难掩的风尘仆仆。

方尤转身,好脾气的微微一笑,“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南河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吗?”

罗晟扒拉了两下几个月都没剪过的杂毛,一脸的烦躁,“咱能不能别一回来就谈这事儿,我大老远赶回来是来看你的,别这么煞风景。”说着两大步就跨到了方尤身后,粗壮健硕的手臂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身,拉进自己的怀里。

方尤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闭了闭眼,难得的感觉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疲倦感得到了安慰。

罗晟贴着他的耳朵尖儿轻咬了一口,换来方尤缩了缩脖子,轻喊一句‘疼’。

罗晟不但没撒嘴,反而对着他敏感的耳窝吹了口气,“你跟上面联系过了?怎么说的?”

方尤睁开眼睛,道:“上面的意思是,给我们两个选择,一是去首都总科研基地,但是那里高手如云,不可能任由我们发展,第二就是继续留守蜀川,默认了将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儿。”

罗晟点点头,“你选了这里?不去首都你会放心?那边也是极力在邀请你过去的吧。”

方尤摇摇头,抹了把脸,声音有些疲惫,“那边被华正霖遗留下来的正统与非正统的机构,都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立场和势力,现在的组织已经在扩展规模了,我们这些外来的很难融入进去,只要他们能把国家重建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罗晟想了想,最后点点头,“也对,那帮人各个都是人精,要是真论起心算计谋军权政治来,我们也只有吃瘪的份儿,不如留在这里舒坦。”说完,用下巴蹭了蹭方尤的头顶,两个一起把视线放在了远方不断运作的吊车机械上。

天边一片霓虹灿烂的霞光,穿透云层,像正在燃烧的火焰,红得深切,红得热情,又红的有些伤感,时而看似像一位情窦初开的羞涩仙女款款飘来,时而就像是一朵硕大的红牡丹在天边怒放,尽情的喷芳吐艳。

这一刻,她们的美丽让人忘记了烦忧的一切,只有身边人传来的温度,那么温柔熨帖着他的心。

方尤被霞光染红的清秀脸颊,微微笑了笑,“是啊,有你们在这里帮我,就算蜀川再大,我们一定能够坚守我们的理想和骄傲。”那就是他们所有人一直希冀的,不曾忘记的,可以平凡过下去的,天长地久。

方尤跟首都那边僵持了三年之久,才换来了这样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之所以说还算满意,是因为他们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手里没有太多的实权,又没有人懂得争权斗胜,也不是说他们就都是有勇无谋的草包,而是他们没有人愿意把用自己性命换来的难得的余生,全用在虚名夺利勾心斗角的无聊事情上,他们想用剩下的时间,和自己喜欢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哪种人生比这个更容易让人满足呢?!

你说平凡无奇吗?

可是在这之前,他们连这份平淡向往都只能奢望的靠幻想,现在可以实现了,除了欢喜,没有其他想法,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遗憾。

就连帮方尤重新整顿治理蜀川,康炙禹和顾骄阳都是有些埋怨的,用康炙禹的话说,“你就是奴役我们奴役的成习惯了,末世都他妈过去了你还不放过我们,我一个带兵打仗的,你让我干什么狗屁糟糟的建筑工程?!”

顾骄阳从旁边摔了手里厚厚的一叠册子,“有能耐你来计算分析人口和整理分居群众方式策略。”

“……”

一句话就把康炙禹给怼的老老实实。

开玩笑呢,工程就工程吧,好歹每天都在蜀川的大小城市飞来飞去,整理分析群众人口,普查群众生活状态,那是一件极其枯燥烦闷的工作,而且工程量也很复杂庞大。

康炙禹摸了摸鼻子,认命的接过方尤手里厚厚的一沓‘道路工程设计’图纸,冲林子和张子尧勾勾手指,转身走了。

张子尧摇了摇头,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一起,好歹俩人同是出身部队的,帮帮康炙禹也没什么。他刚站起来就被易峰给拉住,“你不能去,让飞机和梧桐去,你得跟我去北河。”

张子尧回头,满眼不解,“去北河?你不是要带着小十四去首都跟领导们‘会谈’吗?”

易峰耸耸肩,“我可没有那个脑子,方尤和陈教授他们几个一起去了,你和我去北河,方尤说那边的净化水利工程和自然能源发电工程是最先发展起来的,让我们去那边偷偷师。”

“哦。”张子尧点点头,对他来说去哪都一样,他脾气好,一块砖,哪里有用往哪搬,“那走吧,先说好,你去找方尤,让他给我们弄个直升机过来,我可不想开车。”道路还没修好,开车对菊花有风险,他……还疼着呢。

易峰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哈哈大笑,“成成成,我早就跟他说好了,不过现在只有军用载货机能用,对菊花还是有点伤害,我去给你找个厚一点的海绵垫子。”说完不怀好意的拍了一下张子尧的屁股。

张子尧臊了个大红脸,一肘子狠狠怼过去,“滚你!!”

就这样,别人都成双成对的搭配着工作去了,只有罗晟单蹦哥一个人孤身远赴南河,其实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抱怨方尤的理由,实则还有朗明昊和三儿跟着他一起呢。

罗晟看三儿拧开一个水壶递给朗明昊,拄着下巴,问道:“你们的目的不是想去首都吗?怎么又和我回南河了?舍不得那地方啊?有你家祖坟?”

朗明昊随意抹了一把嘴,“我想了一下,去首都也没啥大意思,我老爹要是还在,肯定早就主动寻我来了,而且方尤答应我了,会帮我在首都打探的,南河那边……我们都习惯了,那里还有我割舍不下的人。”

朗明昊伸出大掌揉了揉三儿的头顶,补充道:“而且方尤还承诺我们,以后南河享受和蜀川同等的待遇,我们将来的生活肯定不吃亏,还去首都找那个麻烦干什么。”

罗晟眼睛透过舱门玻璃向下看,双眸微微眯起,随意的点着头,“挺好,都有自己的归宿了……”

朗明昊见他情绪不高,凑过去问道:“小舅舅,南河的事情很快就会完结的,然后你打算去哪啊。”

罗晟俯瞰着眼下的一片波澜壮阔的大好河山,回头抹了一把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等这边和蜀川的啰烂事儿全部收拾完,我再去一趟仇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