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已经自那场地震后完全摧毁了，他们沿着仅有四米多宽的乡间小路走。因为有些道路要人工开辟才能过，坑坑洼洼极不平坦，四个轮子有一个陷进去，他们就整个别想出来。

加上军卡虽然皮实，但吃的汽油不是很纯，免不了半路要闹别扭，抛锚了好几次，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很是缓慢，从早上走到天黑，才将就着到达了滨州的地界。

有了上一次半夜遇袭的教训，他们现在都不敢睡的太熟，几乎所有人都在车里半迷糊着，警惕的留出一只耳朵和眼睛。只有风轻羽抱着黑盘四仰八叉，张着嘴睡的直溜哈喇子。

方尤是个脑子停不住的人，习惯在睡前思考一些白天想不通的东西，这是个毛病，会造成他的大脑越想越亢奋，越想越想往深处挖掘。而此时，他抱着自己的衣服，听着四周虫鸟交替奏出的激情交响乐，觉得思路都被吵没了。

他和风轻羽是被特别关照的，只有他们俩人睡在军卡前面的驾驶室和副驾驶，其他人都蜷缩在后面露天的车斗里。方尤透过车后窗的玻璃，看到有人守夜，翻来翻去找到一个纸箱子，掏出一瓶水跳下车，翻到了车后。

过去一看是华崇义，双腿盘卧，背脊挺的笔直。他笑着把水递了过去：“华队长，辛苦了，喝口水吧。”

华崇义轻轻扫了一眼，淡淡道：“我不渴。”

方尤疑惑的看着他：“天气这么热，你又流了那么多汗，怎么会不渴呢。”

华崇义还是没有接过水，轻抬着下颚，“我已经习惯流汗了，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对方的冷淡并没有让方尤气恼，反而好脾气的笑了笑，轻声点破他的心思：“你是怕路上我们的水不够吧。”

华崇义不说话，默认了。

方尤歪着头看他，继续道：“其实我挺奇怪的，你这么年轻，性格又那么寡淡，是怎么当上队长的呢？而且不管是比你大的老兵，还是比你小的小兵，都能够对你绝对服从。”不是说，团队的凝聚力很重要吗？以华崇义这么个淡然深沉的性格，是如何做到笼聚人心的？！

华崇义表情没变，微微放沉了语气：“因为队长前段时间牺牲了。”

方尤扑哧一笑：“我说的不是名分，是你的能力。你是不是很早就参军了？”

看似平凡简单的问题，不知是触动了华崇义的哪一根神经，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些，他淡道：“我从小就是部队里长大的。”

见他明显不是很愿意提起，方尤了然的点点头，虽然他对这个年轻的领导者有很高的求知欲，但识趣的没再继续问下去，“那我先去睡了，这瓶水你还是喝了吧，我们还有一些，估计能撑到石家庄。”

第二天一早，他们磕磕绊绊驶进了滨州城，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们打算再找一些食物，虽然他们还剩有一些水，但是食物昨天就没有了，他们几个粗糙壮汉，胃袋都是部队里训练出来的，对于几块压缩饼干，只能缓解他们流失的体能，对于饱腹，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他们昨晚都是饿着肚子睡过去的。

早上起来，一个个的肚子比昨晚的鸟叫的还欢。

耐操的军卡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清州还要差，滨州城也算是历史悠久的古文化城市，全市辖两区五县，他们所到的就是一个科技不发达的一片热土，周围除了几个片区的楼房住宅，就是大片大片被各种植被覆盖的土地，看上去应该是种植农业的。

几人商量了一下，先来到了住宅区，毕竟这里不熟，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当地的行情，谈谈人文的情况而定。

华崇义把军卡停在了一个空着的小广场，这里的地面四分五裂，像一块干涸了的湖地，到处是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裂缝儿，可见地震这种天灾，不是只有清州才发生了。再往镇子深处走，就能看到道路上东倒西歪的电线杆和遍地狼藉，这里已经看不见原来的城市面貌了。

风轻羽看了一眼周围，总感觉自己到了一个蛮荒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