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丞从未正视过孟云知,今日正眼相看,倒是觉得孟云知并没有众口相传的不堪,但也别指望他对她有好感。
他曾受连湛救命之恩,一切都从连湛的利益出发,忠心为他考虑,他深知孟云知一旦成为连夫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孟云知留不得。
坚定这一点,卫丞昂起了下巴:“原来你都清楚。”
孟云知的语调清脆且漫不经心:“是啊,我知道,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卫丞一滞,无言以对。
孟云知轻笑:“这么跟你说吧卫公子,我呢,是个自私的女人,夫君为我吃多少苦都是他心甘情愿,我不会有半分内疚之心,所以也不可能离开他。”
卫丞登时怒火三丈,骨头握得咯吱作响。
孟云知不紧不慢的续上自己的话:“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夫君也不喜欢,卫公子下次再找我谈话时,请先经过夫君的允许,省得……”
她伸手拂了拂卫丞的肩膀,柔荑温软,动作轻柔:“省得夫君误会我们之间有点什么,那就不好了。”
说罢,朝他微微一笑,放下手,擦过他的肩膀,优雅欲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卫丞不会像卓靳那样乖乖的臣服于她,那她也不必客气。
她又不是小白兔,那么好欺负。
“孟云知!”卫丞却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双目喷火:“你敢玩弄公子的感情!”
孟云知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俯,而后静静的含笑的看着他:“是啊,我玩弄他的感情,不过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卫公子想管,是不是太荒唐了?”
卫丞五指收拢,捏得孟云知骨头都要碎了。
孟云知内心骂了卫丞一句,将卫丞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笑:“不服气?卫公子有本事也去玩弄他的感情啊,噢,对,可惜了卫公子不是女儿身,不然夫君说不准真的没我的份儿。”
卫丞气得胸膛起伏,恨不得掐死孟云知而后快,但是理智占据头脑,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不能”,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深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下怒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无非是爱慕虚荣,或是钱财权势,你离开公子,我给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唉,你蠢啊!连湛是谁,无双城城主,论钱财论权势你给的能比他给的多?”
“可是,你没命花。”
“有连湛护着,我怎么会没命花呢?卫公子真搞笑。”
卫丞越看孟云知越觉得讨厌:“你坐稳连夫人的位置之日,就是陆、冰两家倒戈相向之日,也是公子倒台之日,公子倒台了,你也活不了。”
孟云知心中微动。
连湛的处境已经危险到这个份上了吗?
“我不信,夫君这么厉害,怎么会因为两个家族就倒台?”
“哼!”无知的女人,卫丞愤道:“归根究底都是你杀了连丰,此事传回连宗,公子因为护你,早已威信大失;陆、冰两家与连宗来往甚密,有诸多利益牵扯,若都归入二三四脉阵营,公子便威信全无,长老盟是绝不会再让公子继续当宗主的。公子没了权力没了拥护者,以二三四脉的心胸,会放过他吗?又会放过你吗?”
孟云知脸色阴沉。
这种情况她怎么能容许它发生?
卫丞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面露嘲讽:“所以,你还要留在公子的身边吗?”
孟云知故作天真:“你唬我,我不信!再说了,陆、冰两家现在还没有表态,只要让他们继续支持连湛不就好了吗?”
“说得容易。”
“不信?”孟云知红唇轻勾:“这件事情我可以办到。”
“你?呵!”
孟云知双手交叉抱胸,懒散的倚在廊柱上:“你该不会真以为你家公子品味不好,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吧?”
卫丞上下扫量她,除了实力强些,还有什么优点么?
“走了。”孟云知才不管他信不信,大步离开。
卫丞这回没拦她,孟云知最好能做到,否则他真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踢离连湛的身边,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连湛。
孟云知抵达虹院,玉沧雪不在,正要叫人来问,就见玉沧雪和雀神并肩入了正厅,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虽然从头到尾都是雀神在说,而玉沧雪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孟云知的存在很快引起了玉沧雪的注意,玉沧雪走到孟云知的身侧,淡淡的说道:“改日说!”
雀神不悦的冷冷的扫了孟云知一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玉沧雪侧眸望向孟云知,唇角抿紧的弧度微微扬起,脸部线条松懈,变得极为柔和。
语调依旧清冷,“歇一会儿,带你上山。”
孟云知乖巧的点头,然后说道:“师父,上次那只纸鹤能给我么?”
玉沧雪有些许意外,“要术找到了?”
“嗯。”
“把要术拿过来。”
孟云知心头一跳,完了。
略微迟疑,“师父,这要术不是送给我了么?”
玉沧雪眼中含笑:“你以为为师要把它要回去?”
孟云知垂头看自己的靴尖。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要回来。”玉沧雪命令道:“将要术拿过来。”
孟云知只得僵硬着将连湛给她抄的那份机关要术递出去。
玉沧雪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眼中笑意慢慢覆了霜。
封面上的几个字与他给她的那本完全不一样,纸张的新旧程度也不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他给她的那本书。
锐利的眼神睨向孟云知,发现孟云知手指在身上摸来摸去,默然不语,浑然的心虚模样,方升起的怒火又散了。
纤长的手指将纸页翻开,连湛的字迹跃入眼帘,分外碍眼,忍不住将书合上,扔到了桌子上,拿出锦帕拭手。
连湛的东西就是脏,洁癖又作祟了,只觉得手指沾满了恶心的东西。
“师父!”孟云知怯弱的叫了一声。
正想道歉,玉沧雪截断了她的话:“先放着,为师再写些批注,先上山吧。”
“师父,那个……”
“道歉就省了。”玉沧雪抓住孟云知的手,用帕子将她每根指头擦得干干净净,将帕子扔到一边,拾了斗篷给她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说道:“将为师送你的那本从连湛那儿拿回来。”
孟云知呆呆看他,原来他知道是连湛拿走了。
“留着,或者烧了。”带子系好,放下了手,眉目显得尤为淡漠:“为师的东西不经允许不能转送给别人,记住了?”
“嗯。”
“仅此一回。”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