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楚南呢喃着重复了这两个字，继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他并非不知道什么天罚，作为修真者，天罚这两个字等于意味着死亡。天降惩戒，受罚者即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幸免于难。轻则修为尽散成为废人；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壬笙看着楚南的模样，顿时急了。这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难道不知道天罚的可怕吗？那些罪大恶极遭受天罚的仙者，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更何况楚南如今不过是散仙，虽有仙骨却没有仙体，一旦遭受到天罚，必然不得善终。到时候别说想继续修行，恐怕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壬笙一把握住他的手，眉眼间已经笼上了一层薄怒。她伸出手指，纤纤玉指用力点上了楚南的眉间，“你要是不信，那我就让你体验一把天罚的感觉，自己好好感受！”

“什么……”楚南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之感，尖锐的感觉如同细针一般刺入他大脑的每一处经络。楚南捂住额头，眼前一花，只觉得全身如同坠入冰窟之中。刺骨的寒冷包裹着他的身体，那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疼痛，深入骨髓。

楚南想惨叫，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发出。随后耳边似乎传来隐隐雷鸣，一道巨大的雷电破开天地而来。裹挟着如刀割的狂风，劈头盖脸对着他劈下。就在这一瞬间，楚南仿佛看见天空还有无数道雷电聚集，黑绿色的电流夹杂着无法抵抗的巨大威力，对他虎视眈眈。下一秒，楚南感觉身体仿佛被撕裂一样，灵魂和肉体分开，眼前的一切都分崩离析……

“住手！”楚南猛然一睁眼，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剧烈地呼吸着，全身都在颤抖。过了许久，他才勉强回过神来。这里还是他的卧室，而壬笙就站在他面前，一脸悲悯的看着他。楚南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可是他的意识里对刚刚的情景印象深刻极了，那种撕裂的痛苦绝非常人能忍受的。

身体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的那种疼痛，楚南感觉眼角有水滴滑落，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捂住额头，努力放松自己。许久之后才勉强可以开口说话：“刚刚那是……”

“那就是天罚。”壬笙拿过一块毛巾递给他，声音里带着冷冽，“我所能模拟出的，不过是一部分而已。真正的天罚会比你刚刚感受到的痛苦一百倍一千倍，没有人能熬过去的。”

楚南咳嗽了两声，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了。有些不舒服的摸了摸喉咙，即使知道刚刚只是幻觉，楚南现在感受着真实的自己，也莫名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这种感觉楚南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那你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来提醒我吧，太危险了。我刚刚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心脏都快停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壬笙冷哼一声，伸出手指作势威胁，“你大概第一次体验不习惯，不如再来一次？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不了不了。”楚南赶紧迅速地挪到一边，“别一回事二回熟，你再来一次我怕是真的受不住。我自然是知道天罚有多可怕的，只不过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壬笙原本也就是吓唬他一下，这种体验试多了也不好，万一真的让他意识层面受损，那到时候可能会变成傻子：“天罚毕竟是天神降下的惩罚，你们没有经历过，自然不知道有多可怕。我只能告诉你，这千百年来，但凡是经历过天罚的人没有一个是能活下来的。天罚所针对的是仙者，包括你这种散仙在内。毕竟你虽然还是肉体凡胎，但是仙骨已经成型，普通鬼差勾魂不能对你怎么样。这个时候如果你杀孽造多了，天神就会降下天罚。”

“会有什么预兆吗？”楚南有些好奇地问道，“降下天罚之前总该有些提醒吧？毕竟能成仙的人少之又少，难道天神真的一点悔过的机会都不给吗？”

“当然有，只不过但凡已经做到这个地步的仙者，一个个执念都已经深到无法放下了。”壬笙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无奈和怜悯，“遭受天罚的仙者，除了有些丧心病狂堕入魔道杀戮成性的之外，其他莫不都有着自己的孽债。尤其是仙界和人间两方互相往来的禁制解除之前，那些仙者一个个都可以说是为了执念而死，到死不肯放手。”

“那看来我得多谢天神解除禁制了。”想起自己在人间这些无法割舍的缘分和爱人，楚南的目光渐渐柔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温柔，“如果是我，纵然身为仙者，可是如果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那么即使修为再高再强大，对我来说也是毫无用处。那么即使要遭受天罚，魂飞魄散，我也决不能让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壬笙眼中带着一丝震惊，倒不是惊诧于楚南说出的这番话，而是莫名其妙觉得楚南的话太耳熟了，好像在很久远的以前，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那个是谁？壬笙拼了命地去想，可是却始终想不起来，脑海里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是含糊的。可是壬笙就是知道他说了什么，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坚定，目光又是多么凛冽。

“壬笙？壬笙！”楚南的声音把壬笙从久远的回忆中唤了回来，她有些茫然的看了楚南一眼，随后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楚南无奈的看着她：“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也许只是给你模拟场景太累了。”壬笙随口答了一句，而楚南听见这个回答脸色瞬间阴了下去。你花费这么大精力甚至不惜把自己累得要死，就为了给我模拟出天罚吓唬我吗！

不过 楚南不打算信壬笙的话，但是壬笙不说，楚南也不问。每个人身上都有他们自己不想说的秘密，比如壬笙的秘密就是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楚南曾经问过壬笙，壬笙说她并非系统，她只是系统的引导人。从她遇到楚南清醒的一刻开始，她就潜意识地知道自己依赖于这个系统而活，但是关于她自己的其他部分，壬笙自己也是一无所知。既然如此，楚南又何必去逼问壬笙什么呢？毕竟她是楚南在这个世界里最好的帮手，更是与他一体的。

“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时候楚南突然想起来了，他一拍手，问道。“所以说在天罚开始之前，天神给的警告到底是什么？”

“是……惊雷。”壬笙话音刚落，窗外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黑绿色的雷电划破云层，直劈而下。

壬笙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