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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好凶啊,这些狗。

谢闻星撑着雪地慢慢支起身,滑过来的关鹤在他面前停稳,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有一只哈士奇停在了关鹤脚边,它用前爪扒拉着关鹤的小腿不放,原本以为这只毛茸茸的动物也会冲着关鹤乱吠,想不到那狗张着嘴巴,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就是不叫。

简直温顺精明得可怕。

谢闻星不信邪地伸手过去,懒洋洋眯着眼的哈士奇立即朝他怪叫一通。

“……”谢闻星不可思议:“这狗成精了?”

关鹤摸了摸哈士奇的头。修长的手指挠过犬类毛茸茸的下巴,被挠的家伙发出了呼哧声。

谢闻星看着那条好像很舒服的动物,有些牙痒痒。

小畜生还知道见人下菜碟?

不过……

看着放在狗脑袋上的手,谢闻星有些羡慕。

老子也很想要摸摸头啊。

玩到傍晚。大部分游客乘坐缆车下山,谢闻星玩心重,关鹤也不催促他,等到他们下山时,暮色已开始西沉。

游客们在山顶的棚屋排队坐缆车,快要轮到谢闻星上去了。缆车却突然一停,几分钟后,坐在缆车上的游客逐渐躁动。

广播响了起来,负责播报的女声非常抱歉地向游客们说明缆车出现了问题,可能需要一小时左右的修复时间。

话音落地,周围人的议论和抱怨三三两两传开。谢闻星理了理羽绒服的袖口,他和关鹤目光对视,旋即露出个苦中作乐的笑来:“至少我们比吊在缆车上的游客好多了。”

从停滞不前的缆车里看地面,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肯定要比在山顶等待心惊肉跳得多。

坐不到缆车,只能去棚屋的木椅休息,几乎是刚坐下来谢闻星就觉得有些头晕。太阳穴突突地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

高一突发过阑尾炎后,他的抵抗力比过去下降了很多,不小心就落下了轻微的低血糖症,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影响,但像今天这样运动了一下午、在正常的晚餐时间内没吃什么食物,身体抵抗不住,他就渐渐觉得头晕了。

谢闻星看了圈四周。棚屋内的零食早在下午就售空了,确定自己的确找不到食物,谢闻星闭上眼睛。

忍一忍……

怪他自己,平时基本没做过大量运动,没有一般低血糖患者在身上带糖的习惯。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多玩一会儿,他和关鹤也不会被困在雪山顶上。

头晕是一阵一阵的,谢闻星不知道,他的脸色正逐渐变得苍白。关鹤偶然转过脸看他,原本以为谢闻星不说话是在玩手机,这么一转才发现他唇部没什么血色。

关鹤眸光微敛,眉头蹙起,他询问的声音在谢闻星听来都有些恍惚:“低血糖?”

谢闻星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旁边人没了动静,谢闻星呼了口气,他刚要说话,手里就被放进了什么东西。

一颗糖。

白色的、圆滚滚的奶糖。

谢闻星看着它,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等他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都不觉有些颤抖:“你怎么…你身上怎么会有……?”

高一那场阑尾炎手术后没多久,他和关鹤出去打球,初春柳絮天,才几个回合下来谢闻星就开始头晕。关鹤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说,他这是因为不注意身体调理,患了轻微的低血糖。

谢闻星忘性大,即使医生特意叮嘱过,他也是懒得在身上带糖类的。关鹤提醒了他几次都不见效,无奈之下只能帮他带。

黎衍发现了他俩这点小情况,有次故意找关鹤要糖吃。死皮赖脸,不择手段想要换来一颗糖:“一包黄鹤楼跟你换?”

“滚。”

“艾弗森签名球衣?”

“滚。”

“老班上次不是让你跟我谈谈嘛,你给我一颗,我下个月升旗仪式保证都穿校服。”

关鹤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黎衍原本也没多想要,但关鹤拒绝得这样不留余地,他反而真的很想要了。黎衍眼巴巴:“那你怎么才肯跟我换啊?”

谢闻星原本以为关鹤还是会让黎衍滚,想不到后者的视线游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

关鹤伸手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敲,明明话是对着黎衍说的,眼神却一瞬不瞬看着他,目光里有轻松温柔的笑意:

“拿谢闻星和我换,糖就给你。”

直到今天,谢闻星都还记得关鹤说那句话时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如果他没有猜错……

七年了。

关鹤身上,还帮他带着一颗糖。

第19章 好不好看

甜味融化在舌尖,吞下那块奶糖后,谢闻星问关鹤:“你身上为什么有这个?”

他生怕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个可能性在脑子里发酵,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了捏。

关鹤轻描淡写:“顺手拿的。”

他的模样太自然,平静得无可挑剔。谢闻星看着他,追问的话却再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怎么可能呢。

再怎么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张了张口,明明理智告诉他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可他忍不住:“为什么会顺手——”

也就是这时,广播响了起来:

“游客您好,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抢修,缆车已经可以正常运行了,请游客依次排队上缆车,对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广播的女声压下了谢闻星的声音,没听清他说什么的关鹤投了个疑惑的眼神过来,谢闻星厌厌地摇了摇头。

晚餐是在酒店里吃的,从餐桌的落地窗往外看,外面竟然还在飘雪。

吃过晚餐,谢闻星回房间洗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的布置太暧昧,他洗完澡出来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关鹤靠在床边玩手机,头略垂着,他的睫毛很长,这么阖下时,凌厉淡漠的眼型也显得柔和不少。

谢闻星见床头放了一只礼盒,走过去好奇地扯了一下上面的蝴蝶结绸带:“这是什么?”

这盒子一看就是酒店准备的,结合周围的环境,谢闻星的思维不免有些飘。

关鹤没理他,谢闻星自娱自乐拆开了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他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

还真有套子?

他把盒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套子、眼罩……还有,嗯?

谢闻星看了半天没看懂这是什么,见这玩意儿上面有个按钮,谢闻星尝试性地推了一下。它开始疯狂抖动。

“…………”我日。

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谢闻星差点没把它扔了。他的一系列举动让关鹤抬眸瞥了他一眼,谢闻星讪笑:“我、我就试试。”

他边说边把按钮推回来,好不容易把它关掉,谢闻星呼出一口气。

抬头才发现关鹤一直看着他,谢闻星僵硬了片刻,旋即笑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你是对我有兴趣,还是对那玩意儿……有兴趣啊?”

他说话刁钻,显然故意没事找事。即使只占个口头便宜,谢闻星眼里也不觉带了点笑。

关鹤看着他的模样,对方说话时的口吻甜丝丝、充满了调笑意味,就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子,让他血液沸腾的同时又心生厌烦。

关鹤收回目光,神色平淡:“都没有。”

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地凑了上来,谢闻星刚洗完澡,他的锁骨是一字型,很纤瘦性感。

“都没有你看什么?”他离关鹤很近,嗓音微扬,像调情。

这种情况还忍得住,大概就不是男人了。

关鹤在心里把这个小贱人骂了一万遍。他伸出手覆上谢闻星的脖颈,手指微微用力,拇指顶住谢闻星的下颚,强迫对方抬起头。在床的正上方,有一面圆形的镜子。

谢闻星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关鹤锢住自己脖颈的手、挺立的鼻尖、说话时启合的唇……

他们离得好近。

在镜子里,他们就像拥抱般亲昵在一起。谢闻星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关鹤问:“好看吗?”

他说:“你现在在看什么,我刚才就在看什么。”

关鹤略微抬眸,正想再做点别的,他突然发觉自己手下的躯体说不出的僵硬。

谢闻星一动不动。既像紧张、又像是怔愣,这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太不同了,关鹤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困惑地看了眼谢闻星,手指无意识摩挲过对方的喉结,就是这个动作后,谢闻星的脸突然浮起了红色。

红从脸颊一路烧到脖颈,他看起来哪像什么情场老手,分明是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

关鹤蹙眉:“你……”

谢闻星闻言直直看着他,目光不瞬,但对方那样的神情总让关鹤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他。

对视几秒后。

“算了。”关鹤收回手。

见他要下床,谢闻星的手指捏紧了被角,刚才、刚才关鹤是不是想……?

我靠,为什么算了?!

眼见关鹤起身去了浴室,谢闻星猛地捶了一下枕头。

啊啊啊啊啊!!

是他哪里表现得不对吗?是不是因为他太僵了,关鹤不喜欢?

不是、这他妈的,这他妈的不能怪他啊……突然离他这么近,还摸他脖子,谁能受得了啊?

还问他好不好看……

他看着那个画面血管都要爆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谢闻星半天回不过神来。